他無法窺測出李還寒的真偽,但自己的欲望卻□□裸地擺在明麵上待李還寒長成之時,他便可脫離心魔誓言中護他長大的禁錮,剜去靈根。老狐狸展露獠牙,小狐狸假意懊悔,一老一少為他設下幡然醒悟的騙局,隨後鴻門宴隻持續了短短三刻,漆黑的毒蛇便咬斷了他們的命脈。李還寒的性格,江應鶴太熟悉了,他縝密不漏、所求務必一擊即中。在天魔教的滿地血泊和殘肢斷臂間,黑衣紅眸的青年抬起頭,一步步走上階梯,來到了教主座位旁邊,與站立在一側的寧風瑤對視。傀儡已死,眼中並無神采。李還寒伸出手,震碎了她體內的傀儡印記,將行屍走肉許多年的寧風瑤橫抱起來,走出了滿地的血泊。江應鶴跟隨著他,看到他為寧風瑤在山峰之上安葬,在從峰林立的最高處,在鬆柏稀疏的頂峰,是離雲霄最近的地方。隨後的一切,都十分符合書籍的記載。他擴大天魔教,統一整個魔門,登臨尊主之位,是天下魔修之首,冷酷無情,視人命如草芥,不懂得一絲一毫的憐憫與同情。他的實力擴張至令人膽寒的程度,三百年內,迫得正道諸派一退再退,將當時處決李雲霄的數位正道修士,逼到魂飛魄散。惡貫滿盈,罪惡滔天。江應鶴在腦海中背了一遍記載。血影就是在這個階段出現的,那是李還寒的心魔,但這個心魔毫無出息,可以被李還寒翻來覆去地玩弄揉捏,任之驅使,最後甚至被他跟一件法器煉在了一起,具有尋物玄鬥的一切功效。隨後,他順風順水地來到了半步金仙的境界,迎來了渡劫天雷。江應鶴即便已知結果,但還是比他都緊張,直到合道的天雷轟得劈下來,不要說李還寒了,連江應鶴都看懵了。道心叩問一字未有。雷鳴之後,隻有一片寂靜如死的黑暗。若把渡劫比作考試,那這連題目都沒給。一道、兩道、三道……仍舊是一片黑暗。就如同江應鶴那時看向他時,這雙血眸之中,什麽都沒有。太暗了。他的人生,從出生至死亡,一切過程之中,全部都是昏暗的,上麵沒有絲毫色彩,隻有無盡的漆黑。血河魔尊隕落了。江應鶴終於迎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身心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折磨,終於把這種承受不住的前生看完之後,卻發現視角忽轉,出現了白鶴玉宇的畫麵。那仿佛是自己剛剛收他為徒時,有一次月圓之夜,為他舒緩體內的濁氣衝突。那時的李還寒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在十幾年的相處之下,舉止倒是逐漸柔和。漆黑的衣袍步出玄門,門口的鶴靈依偎而眠。李還寒站在門外,沒有離開,也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默地站在原處。更深秋寒,夜空的明月清光如霜,落在衣角之上,風露立中宵。直到玄門內的氣息逐漸平穩,李還寒確認對方睡下了,才慢慢地離開。眼前的畫麵盡數散去。江應鶴仍未回神,直到手指微痛,才將神識從水鏡上轉移出來,他怔怔地看著咬著手指的貓咪,見到懷裏的小貓咪又舔了舔咬他的齒痕,隨後,身邊的人抬起手,擦拭了一下他的眼角。“師尊。”熟悉的聲音響起,“在看什麽?”江應鶴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注視了一會兒那雙血眸,隨後忽地抱住了他。李還寒始料未及,條件反射般地穩穩接住,隨後聽到對方略微發悶的聲音。“……看你。”江應鶴的話語哽了一下:“……氣哭我了。”作者有話要說:李還寒:……什麽?(雖然沒聽懂但是師尊好可愛。)第76章 李還寒微微一怔, 不知道自己怎麽把他氣哭了,他才進入禪房之內,剛回到江應鶴身邊,就察覺了他神情不對。他抬起手, 又擦拭了一下對方的眼角, 感覺觸摸到一點點濕潤的痕跡,低聲道:“我怎麽了?”江應鶴穩了穩心神, 才道:“蘭若寺擅長因果卜算、追根溯源,我向住持借了水鏡,看了一下……過去未來。”隻不過他們三人的未來實在超出限製,水鏡似乎無法顯現。他雖未明言, 但李還寒已大約猜測清楚了其中的過程,隻是不知道江應鶴看了多少,他慢慢地讓對方情緒心神全部安定下來, 才道:“已過去了, 師尊不必放在心上。”江應鶴看了他一眼,道:“你已在我心上,又要我如何過目即忘?”他很少說這麽鮮明直白的話語, 李還寒驟然一愣,血眸頓在他臉龐上片刻, 隨後收束緊了攬著他腰身的手, 抵唇輕吻,低語道:“為何要看這些。”江應鶴並不隱瞞,將係統的任務如實相告, 正當李還寒忍不住再親他一下的時候,一隻雪白的貓咪擠進兩人之間,豎起軟絨絨的耳朵,湊過去明晃晃的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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