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你閉嘴吧!”花祈玉知道屬下想說什麽,因為江羨魚是一代獵鮫師,不可能選擇在鮫人身上複活。但如果是別人故意想讓他複活,那可就由不得他選了。畢竟,想讓江羨魚複活的不隻是花家。天色近黃昏,飛鳥倦歸巢。葉臨川蹲在溪邊,小心地給雪鸌處理傷口。江羨魚坐在一旁,托腮看著自己的倒影。他原以為這副鮫身就是一個普通鮫人,哪料到是魔鮫級別的,沒準還是某個部族失蹤的首領,想想就頭疼。“你和花祈玉……是不是有什麽感情糾葛?”葉臨川忽然問道。江羨魚摸著下巴想了想,點頭道:“算是有吧。記得幾年前花家辦壽宴,咱爹就帶我過去賀壽了。我聞著他家釀的花蜜酒特別香甜,沒忍住就偷喝了一壇,然後就被花祈玉發現了。他竟勃然大怒,要我給他家妹妹道歉,說酒是他妹妹釀的,不能隨便給陌生男人喝。”“我說,就一小壇子酒至於嗎,我可以賠他很多壇。他不聽,拔劍就要砍人,狂追著我跑了十裏路,當時可把我累壞了。”“後來呢,你道歉了嗎?”江羨魚笑著搖了搖頭,“他根本就追不上我,我本想著回頭給他妹妹賠個禮的,可他每次見了我都各種挑刺,我就懶得理會了。”“那你有沒有招惹過他妹妹?”“我沒事幹嘛要招惹他妹妹?我連他妹妹長什麽樣都不記得,隻記得那小姑娘身上很香。但你知道我最聞不得女人香了,每次聞見就會長一臉紅疹子,所以我對他妹妹避猶不及。再說了,我家照水妹妹清水出芙蓉,上通天文下曉地理,乖巧又聰穎。我有個這麽好的妹妹,幹嘛要去惦記別人家的妹妹?”“也是,等我們回江天堡了,就讓照水去藏書閣給你查查卷宗,也許能查出你這副鮫身的身份,畢竟魔鮫的數量很少。”江羨魚點了點頭,葉臨川又問:“那你和花祈玉之間,還有別的過結嗎?特別一點的,比如單獨相處之類的?”“其他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他那毒牙利嘴的,我哪敢跟他單獨相處?他不天生一頭卷發麽,有次我嘴賤喊他小花卷,他居然一口氣給我取了十幾個綽號,罵人還不帶歇氣的。我當時就覺得他是個瘋子,從那以後見了他就躲。”葉臨川忍俊不禁,“你覺得,花祈玉有可能喜歡你嗎?”江羨魚噗哈哈地笑了,“你什麽時候學會開玩笑了?其實我問過他我哪裏惹他討厭了,他說我哪裏都討厭,非常無敵之討厭,叫我有多遠滾多遠。我想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他花祈玉絕不會跟我笑著說話。怎麽,你今天撞見花祈玉,他跟你說了什麽?”“他還是一副對你恨之入骨的模樣,說不定等我們回江天堡的時候,他已經坐在咱家喝茶了。”江羨魚苦笑了一番,餘光瞥見溪水變紅了,詫異地問道:“雪鸌流了這麽多血嗎,連溪水都染紅了?”葉臨川捧著雪鸌站了起來,“不是雪鸌的血。”放眼望去,整條溪水都變成了淡淡的血紅色,一個紅袍人影被溪流衝了過來,兩人忙不迭走過去查看。葉臨川粗略檢查了一下,那人已經沒氣了,脖頸處的傷口一招致命。“這是花家的獵鮫師,怎麽會死在這裏的?”江羨魚看向上遊,血水還在源源不斷的湧過來。兩人帶著疑惑來到上遊,眼前竟赫然陳列著七八具屍首,全都是紅袍的獵鮫師。葉臨川查看了一圈,一個活口都沒有,全是一招致命。但血液尚還有餘溫,應該都死去沒多久。“殺人者應該還沒走遠,我們要去追嗎?”江羨魚皺眉看著屍首,隻感覺這人行凶的手段,很像自己過去慣用的破軍千斬。葉臨川搖頭道:“那人的身手不在你我之下,我們沒必要自找麻煩。”這時幾隻靈蝶翩翩飛來,在屍首上空盤旋起來。葉臨川警惕道:“不好,靈蝶在傳訊,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兩人快步離開,葉臨川邊走邊分析道:“不久前我們剛跟花祈玉起了衝突,這會兒花家獵鮫師又莫名被殺,如果再被花家的人撞見,我們便是跳海也洗不清了。”一道人影正立在溪邊的密林裏,默默看著兩人遠去,而他手中的長.槍刃上,鮮血還在一滴滴往下墜落……第10章 被摸了個遍夜幕四合,金州邊境都是荒地,一望無際。兩人實在沒有找到落腳的地,隻得在荒林裏暫作休息。火堆劈劈剝剝地燃燒著,江羨魚靠在樹身上昏昏欲睡。葉臨川看他的腦袋不停往下墜,便靠坐過去,好讓他枕在自己肩上。江羨魚迷糊地掙了掙,身體一歪,枕在了葉臨川的大腿上。葉臨川便把腿放平下來,低眸看著江羨魚的側臉,他的輪廓在火影下顯得格外柔和。葉臨川忽然覺得,他這模樣比前世可愛多了,以前成日裏打打殺殺,滿身的戾氣,但現在就像個乖巧的孩子,讓他越看越是心生憐愛。江羨魚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他無意識地吸了吸嘴,唇瓣上泛著柔膩的光澤。葉臨川鬼使神差一般,俯下臉來輕吻住了他,那唇瓣柔軟溫潤,讓他舍不得離開,甚至想把舌頭喂進去。“他知道你的心意嗎,他知道你為他犧牲了多少?”耳畔忽然回響起花祈玉的話,葉臨川一愣,怔怔把唇瓣挪了開去。是的,江羨魚從來都不懂他的心。十年前,兩人都是十六歲的少年郎,那時他們習慣綁著馬尾,身著相同款式的玄色獵鮫袍,但江羨魚是紅色護腕,葉臨川是青色護腕,這證明著他們是搭檔。一個繁星滿天的夜裏,兩人枕著手臂躺在訓獵場的最高處,江羨魚忽然問葉臨川道:“你知道和人親嘴是什麽滋味嗎?”“不知道,怎麽,你知道?”江羨魚搖頭道:“我就是不知道才問你的啊,我今天看到有人躲在角落裏接吻,就想知道那是種什麽滋味。要不我們試試看?”他說著就翻身跨坐到了葉臨川身上,邪笑著舔了舔唇角。“那,試試吧。”葉臨川說著勾住江羨魚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按下來親了上去。一開始兩少年隻是生澀地互相咬唇,漸漸用舌尖在唇瓣上舔繞,探索著進入對方口中。舌尖羞怯地觸碰了幾下,便大膽地糾纏起來,津液交融,像美酒一樣香醇。星光灑在兩人身上,夏夜的蟲鳴如天籟。江羨魚感受著唇上的柔軟,漸漸覺得渾身都酥了,葉臨川翻起來將他摁在身下,吻得更加沉醉,幾乎是在他唇齒間掠奪,令他難以呼吸。這越發讓江羨魚覺得刺激,不禁雙手摟住對方的脖頸,近乎瘋狂地吻回去。兩少年氣息淩亂,臉頰泛紅發燒,連帶著身體也燥熱了起來。葉臨川忽然抬起臉來,喘息著看著江羨魚,隻見他的眼眸燦若星辰,唇瓣竟還微微有些紅腫,泛出更加誘人的色澤來。“怎麽不繼續了,來嘛!”江羨魚調皮地撅了一下嘴。“不要了。”葉臨川驀地起身跑了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身下竟有一種脹痛難受的感覺,他為自己有這種念頭感到羞恥。從那以後,葉臨川就發現自己對江羨魚的感情不正常了,似乎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盡的情愫。他每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見到江羨魚,並開始看不慣他和別人親近。可江羨魚依然沒心沒肺,無法無天,身邊還混著以陸與安為代表的一堆狐朋狗友。葉臨川回想著少年事,凝望著懷中人沉睡的臉龐,他從來都不懂,自己對他的感情遠遠超越了親情。天亮後兩人又出發了,目的地是沙洲的千語樓。千語樓是各地匯集情報的地方,兩人打算去那裏打探消息,既然他們早已放出寶庫的風聲,相信會有不少關於這方麵的情報。沙洲位於金州和霧山交界處,是一個長年黃沙漫天的地方。茫茫沙漠中,葉臨川牽著駱駝,而江羨魚則坐在駱駝上,曬得大汗淋漓。“你說,千語樓為什麽要建在這麽一個鳥不拉屎雞不生蛋的鬼地方?我這魚腿好癢啊,哪裏有水能給我泡一泡?”葉臨川給江羨魚遞水筒道:“再堅持一會兒,估計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等到了地方,我立刻找水讓你舒服。”漸漸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土城,城內隱隱可見人影穿梭。而土城中間那個三層來高的土樓,便是千語樓了。彼時千語樓內坐滿了人,有的喝酒吃肉,有的高談闊論,還有的躺在桌上呼呼大睡。人們服裝各異,話語間夾雜著各地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