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站在旁邊不說話。葉思眠搖頭,轉而對小乞丐說:“善惡不分,是為大惡。你看旁邊的店家,早已及冠,卻照舊不明是非,不辨黑白,隻知曉因為現在一時的心軟來救你,卻不明白這一時的心軟會在以後給你帶來什麽,會讓你對我們有什麽想法、對自己的行為有什麽想法——你想他因為你成為這樣的糊塗人嗎?你願意一個對你懷著善意的人,因為自己的愚昧無知和你的自私自利而釀成大錯,甚至要接受懲罰嗎?”小乞丐難以置信:“……接受懲罰?”這下輪到包子鋪老板站在旁邊一聲不吭。葉思眠:“是。我之前過去拉開你是因為店家的表現,如果他不是那麽一副被搶劫的樣子,我不會過去,我不過去,也就不會被你砸傷。所以,如果店家並不是受害人,那麽在場的受害人就隻有我一個,而作為間接導致我受傷的店家和直接導致我受傷的你,則都是加害人,也都應該受到應有的責罰。”小乞丐懵了。包子鋪老板看看葉思眠說完指向臉上的手,又在手指後的那塊淤青裏也無可辯駁了。小乞丐猶豫:“……那,是我在搶饅頭。我餓……”葉思眠:“原因不是現在該說的,如果你承認自己搶劫事實的存在,那麽,你可以保持安靜了。”小乞丐閉嘴,葉思眠轉向包子鋪老板。老板張張嘴:“我……”葉思眠:“你不該作說謊,在這種是非問題上打馬虎眼是不對的事。你知道錯了嗎?”老板悶悶點頭。葉思眠這才又轉向小乞丐:“現在你可以繼續說原因了。”小乞丐:“我餓。”葉思眠繼續轉向包子鋪老板:“你現在可以對自己的行為作出解釋了。”老板:“……小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就是可憐他。”於是葉思眠點頭:“現在事實已經確認,動機也已經弄清楚,可以開始懲罰程序了:請你為自己之前的說謊行為道歉。”對著老板說完這句,葉思眠又對著小乞丐說,“請你去店家的鋪子裏幫工三日作為補償,之後來縣衙做活彌補我的損失,臉。”小乞丐和包子鋪老板對著說出這句話的葉思眠驚訝。葉思眠:“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錯改之,為時也不完。”說完,他指著腳下,在旁人的疑惑裏小聲補充,“申明亭,不就是讓當事人在擊鼓鳴冤前知曉自己和對方的對錯之處,並且相互體諒和解的地方嗎?我今日在此將事情理清,並且將二位的錯處指出來,幫助你們相互諒解,且在事件發生後要求你們對之前的行為進行補償,這不是很符合申明亭的存在意義嗎?”包子鋪老板向小乞丐試探說一句:“對不住?我先前的行為差點害你半輩子?”小乞丐順著說:“那……我也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善惡不分地多可憐我,然後說錯話?”葉思眠點頭鼓掌:“對!”旁邊原本以為葉思眠是要順勢把小乞丐定為白日搶奪罪的衙役……心情複雜。包子鋪老板和小乞丐在這之後相互道謝和道歉,葉思眠則抿唇笑,說:“之前隻說了錯處,沒說你們的做對的地方,是我疏漏了這一點,現在補上:店家心中仁慈,是個有善心慈悲心的人。”對著包子鋪老板說完這句,葉思眠轉身對著小乞丐,“你雖然自己很餓,卻在做出錯事的時候還存有一點理智,知道選擇最便宜的物品讓老板少損失一點,是個體貼的孩子。”小乞丐撓撓臉。包子鋪老板幫他謝過葉思眠。之後葉思眠就微笑把人送走,又對著天色就把賬本往衙役手裏放過去:“勞駕幫我放回倉庫,我該按時讀書了。”衙役拿著賬本回去,遇見人後被問是不是無功而返,他就說,根本沒到那家酒樓。倉庫守門人:“嗯?”衙役把之前的事說一遍,倉庫守門人:“嗯……”衙役跟他一起“嗯”半聲,說兩句,之後回去輪班了回家。這件事,並沒有在蒼溪縣掀起什麽水花。第二天,葉思眠按計劃到了十裏酒樓,坐在角落,一筆筆地把賬目算出來,還按照來時路上順便向包子鋪老板問的一些物品的原價稍微算了算賬。旁邊站著的衙役換了兩個,他從開門算到打烊,最後終於收到了漏掉的九兩銀子。錢老板不甘不願地把錢還回去後,心痛到整條街都知道他丟了整整半天的利潤。葉思眠則在他哀嚎的時候再次回來,小聲提醒:“忘了說一聲,以後不要不小心了,這次是‘巧合’,不是故意,你不會被判罪,但下次誰要是被發現是刻意,那他可就要罰款或者進去蹲大牢了。你要注意,不要再馬虎——我知道我算出來的,肯定少了許多許多許多的稅。”錢老板:“……知道了。”麵對錢老板的一臉憂愁,葉思眠抿嘴靦腆轉身,然後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一件件找事情做,上午出門辦事,下午回衙門讀書,硬生生是安安靜靜地做了一堆事,讓人在半月後回神的時候才發現:新知縣好說話是好說話,一般情況下別人說什麽信什麽,平時也很靦腆,沒什麽脾氣,但是,一旦有什麽公事發生了……他就會很好脾氣地把當事人全部拎去教育,喋喋不休。——畢竟,目前這蒼溪縣裏每天都發生的,也就是些張家的雞自願飛到李家的院子裏兩家吵個不停,誰家後麵的桑葚樹本來是無主的現在卻被劃了道眾人不忿,我家耕田前麵的柴火就是我家的你撿就是不要臉,李大李二一起出門回頭卻相互推搡撞倒了別人的架子之類的一地雞毛……一團亂糟糟,卻也沒什麽大事,犯事的人除了被教育和監督,最多大牢坐兩天就又出來了。※※※※※※※※※※※※※※※※※※※※_(:3」∠)_第56章 章九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蒼溪縣的情況似乎也一天天改善, 路邊的閑人逐漸變少,街道的行人慢慢變多, 沿街叫賣的小販開始順道帶幾朵花回家,而縣裏的姑娘們也撐著傘結伴而行。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在變好, 整個縣的秩序也慢慢變得有所依, 居民們逐漸學會將矛盾交給客觀的第三方——官府——來處理, 而申明亭也因此迎來了越來越多的事情:店家把張姑娘下單的衣服錯送給了李姑娘並將錯就錯, 隻退了銀兩回去,但張姑娘卻覺得那件衣服的歸屬值得來申明亭弄個明白;無意被撞的行人把貴重花瓶摔碎,撞他的是一匹老馬,花瓶的錢在扣掉老馬那份後該怎麽分擔就成了問題;鄰家小兒晨起舞劍, 三月之後自家雞不再打鳴是否與此有關, 兩家人對此各執一詞……每次調解問題都是一場挑戰, 而挑戰失敗,則是讓原本就有矛盾的雙方在之後的對薄中敵意湧起。於是, 在調解失敗又一次矛盾後,葉思眠根據平日所學和在一日日考察和調解裏獲取的信息畫了一張大餅, 言明依照此法, 來年農耕必定有所增長。以食為天的民眾將注意力轉過來, 又疑慮:書生種田……三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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