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皖皺眉看了鏡子中的自己一會兒,又看了看衣櫃忍不住歎了口氣,最後還是換上了校服。他過兩天真得去買兩套衣服了,原身這些數量不少的衣服,除了這套校服和另一套運動服,在他看來幾乎就沒有能穿的。結果葉皖這身打扮去了寸土寸金的乘風公館,門口的門童見了鼻子都快歪到天上去了,滿臉不屑的根本就不讓他進去:“公館內不著正裝不得入內。”葉皖有些尷尬的看了看自己的校服,抿唇不語。他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夥子,以前接了有錢人的案子,也沒少出入名貴的地方。看著乘風公館氣勢輝煌的裝修,葉皖心裏多少就有數了,這個門童說的話不是故意針對他的。這種地方,如果你不是什麽會員或者特殊身份,衣著不當肯定是不讓進去的。葉皖此刻更慶幸還好自己沒穿原身那些‘奇裝異服’了,要不然眼前這個門童非得找保安把他打走不可。正當葉皖想打個電話給周行遠說一聲離開的時候,公館內卻跑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一身可以跟原身那身羽毛裝組成情侶裝的雞毛撣子似的西裝,長相風流,一身□□裸的銅臭氣,見到葉皖就眼前一亮衝了過來——“等等!”他看出葉皖要離開的動作連忙大叫了一聲,嚇了門童一大跳,有些怯生生的問好:“左、左少。”左信然沒理他,對著迷茫的葉皖一點頭笑道:“走吧,行遠在裏麵呢。”這還特意派了個人出來接他?不過這人穿的也算正裝麽?實在是有點過於浮誇了。葉皖隻好把電話收了起來,跟著左信然走進去公館。裏麵裝潢更為奢華,厚厚的鵝毛地毯撲在地上讓人走路都無聲無息的靜,暗黃色的燈光迷離曖昧,讓身處其中的人不禁覺得有些悶。而葉皖不得不佩服旁邊的雞毛男,左信然愣是能在這樣低氣壓的環境中旁若無人,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進去二號包廂裏麵,葉皖才發現不止周行遠和葉皖兩個人,而是一大堆的人。一道厚厚的門隔著刺耳的聲音,一進來葉皖就感覺這包廂裏仿佛另一個天地,聲色的厲害,形形色色的男女打扮的都跟左信然差不多誇張,乍一看就好像在開什麽異裝派對一樣。而在葉皖踏進去的一刹那,正巧混亂的音樂寂靜了幾秒鍾,所有人都聽到他旁邊的左信然大聲宣布道:“周哥!我把人給你接來了!”周行遠坐在主位的歐式沙發上,修長的手指輕點著旁邊木質的把手,有一個衣著暴露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為他點煙,而周行遠邪肆的笑了笑,眼圈不知道為什麽布滿了紅血絲,一副精神不好的樣子,嘴角卻牽出一抹流裏流氣的微笑。“來了?”周行遠示意控製音箱的人把音樂慣了,他在一片探究玩味的眼神裏,故意慢條斯理的問著葉皖:“我沒親自下去接你,不生氣吧?”不知道為什麽,周行遠的言行舉止總給葉皖一種‘人間油物’的感覺。仿佛他不把他那點錢權想法設法的展示出來,就不會說話辦事了一樣。而且葉皖對於這裏的環境,人群,統統都感覺不適應極了。尤其是那些人在他身上掃來掃去的眼神,曖昧流連,就好像揮之不去的口水一樣讓人惡心。葉皖忍著拔腿就走的衝動,冷冷的問:“你有什麽事?”原身怎麽就惹了這麽一個人?“嗬,我有什麽事?瞧瞧,我原來的小情人現在跟我說話多麽氣勢十足啊。”周行遠忽然猖狂的笑了,在葉皖的瞳孔一縮和周圍人配合的幹笑聲中,他仿佛是掌控遊戲的操盤人一樣反問:“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你們猜猜啊!”周圍大多都是周行遠的狐朋狗友,熟的不熟的都有,但基本都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其中有不少人都知道葉皖是周行遠之前的情人,然而周行遠現在這副模樣,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大問題,有誰不怕死的敢上去猜?隻能齊刷刷的配合幹笑,同時又很好奇的打量著門口站的筆直臉色蒼白的葉皖。“膽子真大。”有人小聲的跟旁邊的人竊竊私語,感慨道:“這人連周少都敢惹麽?”“你到底有什麽事?”這周行遠把他叫過來,難不成就是為了在這麽多人麵前羞辱他一番?然而記憶裏原身並沒有惹到過這個周行遠,他為什麽這麽不依不饒?葉皖不自覺的捏緊拳頭,忍著怒火咬牙問:“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走了。”“你敢?!”聽到這話周行遠倏的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動作之快讓旁邊給他拿煙的小男孩嚇了一跳,隻見他氣的好像瞠目欲裂,指著葉皖就大罵道:“你他媽的敢在我麵前擺譜?!你忘了自己就是一個下賤的b了麽,我願意包你你就應該感恩戴德,還他媽敢跟老子擺譜?!葉皖,誰給你的勇氣啊?許程溪麽?你真以為傍上他就可以隨便給我臉子看了?你他媽做夢!”在聽到‘許程溪’這三個字的時候,葉皖腦子裏就‘轟隆’一聲嗡嗡作響,仿佛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倒塌了一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混亂不堪。他在周圍人的寂靜中聽了好一會兒周行遠的辱罵,才聲音幹澀的開口:“你、你說什麽?”到底這到底和許程溪有什麽關係?為什麽周行遠會提起許程溪呢?忽然,有一個一直好像被霧籠罩住的,隱隱約約曖昧不清的真相仿佛在他眼前撥開了一角,可葉皖隻覺得心慌的厲害。葉皖不知道許程溪究竟是誰,但這個屋子裏其他的人都知道。在聽到周行遠氣急敗壞的那句話,震驚的並不隻有葉皖一個人。包括左信然都懵逼了,他愣了幾秒鍾就衝過去問:“周哥,你說什麽?這跟許哥有什麽關係?”這也是周行遠這次鴻門宴的一個目的,他特意找來了這麽多人,這麽多圈裏的朋友,就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許程溪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是一個他媽的能挖自己兄弟牆角,卑鄙齷齪的人!比起葉皖的態度,周行遠從昨天開始一直更氣的就是許程溪的行為!憑什麽?自己哪裏不如那個家夥?憑什麽曾經在他懷裏窩著說愛他的小情人現在卻成了他許程溪的‘男朋友’?周行遠看著左信然錯愕的表情,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他滿意的微笑著,在葉皖茫然的視線中輕飄飄的說:“跟你許哥有什麽關係?哈哈哈,當然有了,因為葉皖他新的金主爸爸就是他媽的許程溪,他挖老子牆角!”左信然懵了,下意識的問:“可是周哥,不是你”“你說的是真的?”左信然後半句‘先甩的這小b嗎’還不待問出口,就被一道橫插進來的聲音打斷。葉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麵色有些蒼白,直勾勾的看著周行遠,聲音輕輕的:“許程溪跟你是什麽關係?”“昨天之前,他還是我哥們兒。”周行遠甩了甩沾到啤酒的頭發,又點了根煙,極附侮辱性的故意對著葉皖的臉就開始吞雲吐霧:“說吧,你倆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假如葉皖敢在他包養期間就聯合許程溪給他戴綠帽子讓他丟了這麽大的人,那他即便動不了許程溪,但非得把葉皖弄死不可。“你們是朋友”葉皖忽略自己手臂微微的顫,咬牙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又問了一遍:“真的麽?”“你什麽意思?別跟我說你失憶了。”周行遠冷笑著對著葉皖的運動鞋彈了彈煙灰,眉頭微蹙:“你以前在飯局上見過他好幾次,就這麽忘了?”電光火石間,葉皖明白了——為什麽許程溪第一次見到他就笑的那麽意味深長,為什麽對待他的態度一點也不像對待陌生人,為什麽會無比熟稔的提出包養他的要求。為什麽自己在第二次見到許程溪,問他我們見沒見過的時候,他會說‘見過,但你不記得我也正常’。的確很正常。因為自己隻有原身的記憶,卻沒有人臉識別功能。這是葉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穿到了原身身上,卻沒有人臉識別功能。看看,鬧出大笑話了吧。有一個一直在旁邊不言不語,卻全程看你笑話的人,讓自己在所有人麵前出了一個大大的醜。“你裝什麽裝?!”葉皖忽然的失魂落魄讓周行遠覺得莫名其妙,他忍不住譏諷:“敢做了還怕人說,我告訴你,你休想指望我放過——”“閉嘴吧。”葉皖思考被打斷,皺著眉頭抬手,無比冷靜的給了周行遠一拳。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周行遠都幹愣了,在所有人見了鬼一樣的神情中,葉皖依舊麵無表情:“你太吵了。”他說完,轉身就走。直到葉皖甩上這個包廂的門,眾人才被‘砰’的一聲喚回神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葉皖那個小b,居然敢當著這麽多人麵給了周行遠一拳?!天啊該不會是他們失了智看錯了吧!“周哥!”周行遠的狗腿小弟之一看著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像要氣死過去的模樣立刻緊張的上前扶住他,氣急敗壞的說:“我現在就出去把他弄回來!”“停下!”周行遠一聲暴喝讓小弟停了步子,也讓周圍嗚嗚泱泱的竊竊私語全體安靜,他冷笑著捏了捏拳頭,看著葉皖離開的方向眼神冷的像冰。“現在抓回來有什麽意思?”周行遠覺得自己幾乎用著東方不敗自宮時的忍耐度才忍下來這口惡氣,縱然心裏滔天的怒火已經把他整個人快燃盡了,周行遠也知道他得在這幫不如他的世家子弟麵前保持著假象的冷靜。“你們都聽到我剛才說的了吧。”周行遠緩緩回頭,掃視了一圈周圍人目瞪口呆的神色,慢慢的問:“你們都知道許程溪是什麽樣的人了吧?”在今天這事兒過後,周行遠明白他和許程溪今後肯定是要勢不兩立了。但在男人最重要的尊嚴麵前,什麽家族勢力都可以往後放。周行遠喝醉了,想了一宿,各種權衡利弊都分析過了,但他依然沒法接受許程溪和葉皖在一起這件事兒。如果這口氣他都能忍了下來,那他前二十七年的飛揚跋扈就都白活了。不報複回去,他就不姓周!可哪怕周行遠有了這般破釜沉舟的決心,他周圍的狐朋狗友卻沒幾個敢應聲的。就跟之前西開的經理想的一樣,周行遠得罪不起,可許程溪他們也得罪不起啊!現在無論站隊誰,都是一種極其不理智的舉動。再說了誰知道周行遠說的是不是真的啊。就連左信然都不能確定,他皺了皺眉,硬生生的把周行遠拉了過來,小聲嗬斥:“周哥,你瘋了麽?!你這是公然和許哥作對!”周行遠眼神很平靜很冷:“我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