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隔壁門派的小狼狗惦記我 作者:東家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他話說得大聲,周圍頗有些未散的門派弟子,已起了些不加掩飾的議論聲。 流景閣來得人少,但沒有與其他門戶聯手的意思,更兼喻識瞧著沒有一絲出挑之處,卻一直有封弦從旁跟著,早就惹來許多人側目。 喻識瞧著流景閣這牆倒眾人推的處境,若是不應下,怕是要連累整個門派日後受辱。 他斟酌片刻,而後道:“好,在哪兒開始?” 周遭的議論聲哄然大起來,盧往信心滿滿,索性指了廣渡台上。 封弦瞧著圍觀之人越來越多,有些憂心:“人這麽多,別硬來,反正丟的也不是你的臉。萬一有資曆深的,對你的起了疑心,倒更是不好。” 喻識想了一遭兒,低聲道:“其實讓他們發覺了我是誰,除了一定會被追問蒼海玉的下落之外,於我也沒有什麽不好。我又沒見過蒼海玉,也好應付。左不過就是要以後都在雲台去做他們的長老,再不能逍遙自在。” 封弦聽得心裏一堵,喻識卻又沉聲道:“我若是現身,幕後之人必定會更加顧忌隱藏,當年的事實,師父師娘還有我六位師兄第,當真要被一抔土掩過去了,又有誰能替他們討個說法?” 封弦不由道:“那你現下......” 喻識鄭重對封弦道:“所以,你要幫我這個忙。若有人起疑,你務必要說漏嘴。” 封弦:“什麽?” 喻識認真道:“若當真有人瞧出來了,你一定要大大方方地和他們承認我的身份。” 喻識神情肅然:“我就是第一劍修喻識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是他和豔動京城的第一花魁,在曆經纏綿悱惻的情愛故事後,生下的孩子。我爹風流得很,身邊還有千年妖修,吸血魔頭並吃人精怪,不肯要我,我娘剛烈,臨終輾轉將我托於顧老閣主照拂。我身世淒慘,體弱多病,但好在天資聰穎,偷學我爹的......” 喻識拿出聽話本子的熱情,信口胡編地過於投入,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突然走近了個人。 陶頌幾乎要勒死長瀛了,立在夜風裏,整個都在顫抖:“......你方才說...你是誰?”第9章 真正的第一劍修 喻識深覺燕華山莊與他這輩子的八字不合,每次胡說八道都得出點幺蛾子。 陶頌的聲音讓他心下陡然一慌,然住口之後,心下又覺著這一慌實在莫名其妙。於是他頗為淡定地回過頭去,卻瞧見陶頌的神色十分複雜。 有三分震驚,二分感慰,一分質疑,餘下皆是......夾雜著濃濃傷心的酸澀。 喻識有一瞬間覺得自個兒很對不起這小毛孩,繼而又覺得這份心思也很是莫名其妙。 不過瞧陶頌的表情,這個說辭,果真效果拔群。 喻識冷靜了一下,拍板定了這套說法,十分鄭重地衝封弦一點頭,大義凜然地上了廣渡台。 陶頌依舊於夜風中翻江倒海,長瀛難受地喚了一聲,絨毛在他頸間蹭了蹭,陶頌才略微醒神幾分,十分艱澀地開口:“封前輩......” 封弦壓根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高深莫測地豎起食指,衝台上揚了揚下頜,示意他觀看比試。 台上盧往已將配劍拔出,那長劍通體透著侵心蝕骨的寒涼,甫一出鞘,連帶著場上氣氛都冷了幾分,相比之下,喻識手中薄劍就越發平平無奇,一出場氣勢便輸了。 台下紛紛的議論聲中,竟大多於此時便覺得場中勝負已分。 一位扶風山的高瘦弟子輕蔑道:“咱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沒把握一定能贏盧師兄。這場瞧著也並無新意,還看什麽看?” 另一憨厚弟子笑笑:“咱們再學學盧師兄的劍法,也好長長見識。” 喻識盯著盧往這劍掂量了一會兒,心下居然也生出些拿不準。他想了一遭兒,第一劍修名聲好得很,就算做個遠遠不及他的廢物兒子,今後借著上輩子的光,也不至於敢有人隨便欺負。 於是他抬了抬手:“你先出招吧。”這般輸了也不至於太難堪。 盧往隻覺得此人仗著輩分讓他,是存了輕視的心思,頓時起了幾分薄怒,要給喻識立個下馬威。 他提劍上前行了幾步,使出六成功力抬手劃了一下,劍氣如尖銳冰淩自喻識頭頂三寸重重劃過,於台下片片的驚呼中,呼嘯著斬下他近身旁逸斜出的十數木蘭花枝,玉色的木蘭花瓣刹那間紛然揚起,飄飄散散地落了喻識一身。 方才那憨厚弟子竟呆呆道:“流景閣這位長老生得真好看啊。” 高瘦弟子頓了下,厭棄地瞥他一眼:“好看有什麽用,徒有其表,不成氣候。” 台下一片嘩然,盧往甚為得意地一揚頭:“長老不必謙讓,既是切磋,也要盡全力才是。” 喻識卻忽然勾起嘴角,眉眼間彎了一層輕鬆笑意,退了一步,竟利落地收起配劍,彎腰從地上拾起根合手花枝,和藹道:“我比你年長,還是讓著你些吧。” 台下嘩然聲比方才高了十倍。 盧往登時起了一腔怒火,想著既然此人這般不知好歹,也不必留什麽餘地了,沉著臉就將真氣注入劍中,擺出扶風劍法的起手式。 台下陶頌頗為擔心地看了喻識一眼。 喻識連步法都沒有,隻隨隨意意地立著,甚至站得都不怎麽直。 盧往怒火更盛,執劍而起,裹挾著寒冽徹骨的氣息,連迂回試探都省了,不偏不倚地一劍向喻識斬去。那劍勢過於鋒銳,直掀起洶湧烈風,越過台下眾人,在化風湖上激起丈高的波濤。 然而尚未等眾人驚呼出聲,盧往的身形便陡然一頓,長劍立時從手中脫落,與空中晃了個圈,斜斜地插在了廣渡台的白玉石階上。 通體冰寒劍意未收住,階上應聲裂出數道長痕,一溜兒的燈火倏然熄滅。 階邊諸人連忙躲開,再向台上看去,隻見盧往已仰麵倒在地上,喻識手中那截玉蘭花枝堪堪指著他頸間,距離不足一寸。 重重花瓣再次於空中飛起,打著旋兒飄了一地。 喻識的身法快到難以置信,陶頌簡直看傻了眼。 廣渡台上下不聞人聲,此時化風湖上揚起的波濤才直直墜下,嘩啦一聲將眾人砸回神來,七嘴八舌的議論聲猛然於四下響起。 餘下的人根本不比陶頌,連喻識的動作都沒看清,除了連連驚歎和互相詢問,壓根沒聊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封弦早在盧往劃出第一劍炫耀之時就放下心來,此時方懶洋洋道:“若是他再認真點,這小孩死個八回都綽綽有餘了。” 唯快不破。 喻識和封弦均頗為讚同這四個字。從此言出發,喻識練成了極快的劍法,一拔劍就能要命;封弦練成了極快的輕功,一拔腿就能逃命。 眾人都道第一劍修根骨卓絕,殊不知他早年間一直被喻岱長老壓著不許動真氣,一招一式都是實打實地磨出來,連除魔降妖都隻靠一把普通的劍,直練到極快極準極穩,再添上金丹托起的渾厚真氣,才能於眾人眼前一鳴驚人。其間辛苦,自是不盡言說。 盧往這種層次,實在入不得喻識的眼,當真害他瞎擔心一場。 喻識輕巧收了花枝子,瞧見盧往麵上的震驚與羞怒尚未褪去,知道他不肯讓自己扶,就隻退開幾步笑了笑,轉身就要走。 盧往卻爬起來,憤憤道:“你站住!” 喻識一時覺得十分心累。 他這副身子骨實在弱得很,此番雖沒動真氣,但這樣使了幾個動作,竟然也卷起一層疲乏。倘若日後都隻能動一下歇三天的,倒是大為麻煩。 日後的麻煩可暫且不慮,眼下這個攤子居然也不好收拾。 喻識回過頭,瞧著這不依不饒的人:“你還想做什麽?挨打挨不夠麽?” 盧往十分惱火,咬牙不平道:“你使了什麽歪門雜術?” 台下聞得他這話,倒真有些人三三兩兩地跟著推測起來,望向喻識的目光頓時頗有質疑。 喻識大為無奈,你們看不清也怪我麽?於是他揚了揚手上的樹枝子:“你看我連真氣都沒動,能使什麽咒術?” 這話是實話,但聽起來十分羞辱人。 盧往愈加生氣,壓了壓火,隻道:“指不定是你用了什麽不需真氣催動的法器,封散人與你走得近,難保你沒有這種寶物。” 封弦與喻識親近,這承不承認都份量不大。喻識便示意封弦別說話,袖手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盧往頗為理直氣壯:“拿你的劍再跟我比一場。” 喻識心道,竟然還打不服了,這難道還得陪他一招一式地玩個過場,再贏了他,才能服? 喻識揣摩著盧往的性子,恐怕這般也服氣不了,他會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能贏,日後三番四次地來找麵子。 喻識身上已有些累,眼下不能一招一招地陪他,日後也不想一招一招地陪他。滿心隻想早點了結,再也不與他牽扯。 於是他轉了轉念頭,心道不如故意讓盧往傷上兩劍,他拿捏住分寸,隻麵上瞧著慎人即可,這般讓盧往落個狠辣的名聲,日後就不會前來糾纏他了。 是以喻識扔下花枝子,抽出劍:“行,我拿劍和你比。”第10章 騙人的劍修 台下此時,已不像方才那般一邊倒。 雲台門的蘇徹也在下麵,隻悄聲與許愫道:“師父,這盧往真是好厚的臉皮,輸了還不肯認。這六長老倒是個好脾氣,居然還陪他。” 許愫尚回想著方才之情形,瞧著喻識的目光,已幽深如寒潭。 這回盧往出手較方才穩妥很多,喻識略提起幾分真氣,與他你來我往,見招拆招地走了兩下,發覺這小孩兒果然天賦與功底都還不錯。 然心性不足,才是差距所在,終究限製境界。 喻識於此時想起陶頌一本正經訓他的這句話,心下突然覺得好笑起來,些微揚起了嘴角。 盧往方才不肯信,此番過招,原以為喻識的真本事也不過勢均力敵,剛得了幾分安慰,卻發覺喻識竟然在走神。 他驟然掀起火氣來,比方才還要盛幾分,出手一時狠厲起來。 喻識心道好機會,瞅準了盧往手上突然凜冽的劍氣,一個錯步,就要撞上去。 然未等他過去,便有一道更為冷徹的劍光襲來,生生擋在他身前,直將盧往的劍劈飛出去。喻識身法略一斜,沒撞上。 計劃突生變故,喻識眼疾腦快,就勢崴了下腳,歪在了地上。 盧往一晚上讓人打落兩次佩劍,心裏十分不爽。他穩住身形,正要嗬斥,卻陡然對上陶頌淡漠的眸子。 陶頌就是,不厭其煩地將盧往打服的那種人。 盧往對著他,從來便生不出什麽底氣。 陶頌瞧他一眼,轉頭就去扶喻識,分外關切:“你沒事吧?” 這親切的眼神,這擔憂的表情,這柔和的語氣。 喻識險些以為自己崴的不是腳,而是腦子。 或者陶頌崴了腦子更有可能。 喻識一時震驚,隻低聲道:“不要緊,不過是崴著腳了。” 這語氣落在陶頌眼裏,生生腦補出了寬宏大度。 陶頌念起他的身份,心內極其不快,盯著罪魁禍首,便開始責問:“盧往,你與這六長老何怨何仇,切磋而已,何至於如此狠毒?” 盧往心道,你從前打我的時候,比這狠毒多了,是怎麽好意思這樣罵我的? 但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想了想,隻得道:“陶師弟,我不過是拿出真功夫與他較量。若我輸了,豈非落的是扶風山的顏麵?” 陶頌皺起眉頭,冷冷道:“你竟還知道師門臉麵要緊。六長老第一場僅靠身法快些就贏了你,你卻汙蔑他使了旁門左道。這還不算,六長老大度不與你計較,第二場處處讓著你,你竟想趁勢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