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隔壁門派的小狼狗惦記我 作者:東家書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陶頌眼角晶亮,像個惡作劇的幼童,十足地孩子氣。 喻識疑道:“出去做什麽?”又有些警惕:“這個時候出去怕是不妥吧。” “封前輩祭出封山鼎之後,整個臨安別說妖魔鬼怪,連個飛毛賊都沒有了。”陶頌笑笑,“臨安是舊京,最是繁華富庶,咱們來了這許多日,都還沒出去玩過,我想出去看看。” 喻識想了想,眼下楚笙不醒,陸府與歸墟之事皆暫時弄不清楚,整日躺著修養,也閑得很。 於是他點點頭:“喊上崔淩和長瀛一起吧,封弦不喜歡熱鬧,正好留下看院子。” 陶頌心裏有打算,並不想旁人在側:“若是崔淩知道了,定然又要攔著,大夫都是一百二十個小心的,那咱們就去不成了。” 喻識隻怕有危險:“那就和封弦一起去,想必他......” 他話還沒說完,便見得陶頌側過臉來,微微蹙眉:“我隻想和你一起出去。” 喻識一怔,陶頌又轉過臉去,語氣居然有些委委屈屈的:“我不想和別人出去,我隻想和你一起。” 喻識愣了半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細細地想了一遭兒。 是了,封弦是大前輩,和他出去玩,陶頌難免拘謹;崔淩總是太小心他二人的身體,定然玩不痛快;長瀛也就對吃食上心些,玩不到一處去。 這麽一算,陶頌也隻能和自己一道出去玩了。 他將這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在心裏過了百八十遍,終於說服自己忘記了方才聽到陶頌語氣時的一腔異樣,應下了他。 陶頌滿心歡喜地熱鬧著,連午覺也沒歇,前前後後地想著明晚該如何安排,連崔淩進來送藥時微沉的臉色都沒察覺。 崔淩瞧著他苦得差點嗆住,才低聲開口:“你為什麽把先前說親的事情告訴長瀛?” 陶頌瞧了瞧身側喻識沉靜的睡容,勾起嘴角:“誰叫你非讓長瀛來的?” 崔淩語氣急促了些:“先前在燕華隻不過是長輩閑談罷了,這你我都知道,但長瀛心思簡單,是會當真的。你何必平白惹他傷心?” 陶頌這才覺出是來興師問罪了,不免也認真了些:“那你到底怎麽打算?仙門裏惦記著青江城的人可不少,你若是當真喜歡長瀛,就該一早和宋城主說清楚。” 崔淩默了默,才道:“師父他知道的。”又稍稍垂首:“他不肯答應。” 這倒是換作陶頌驚訝了:“宋城主瞧著也開明得很,怎麽......” 崔淩悵然一笑:“青江城素來不與仙門百家牽扯過深,前幾任城主能不成婚便不成,但凡成了的,也一定是沒名沒姓的修士,或者凡俗人士。長瀛的身份已然太惹眼,何況沒有喻前輩,他也有上古妖獸的血脈。現下仙門不再打歸墟與蒼海玉的主意,但保不齊日後......” 崔淩默然良久:“青江是行醫救人的門派,師父畢竟是一城之主,他不願意卷在蒼海玉的事中。若有朝一日百門施壓,我也不知道還能留長瀛多久。” 陶頌頓了頓,雖然喻識沒醒,他還是使了傳音術:“青江是不是知道蒼海玉的什麽秘辛,才不願意插手?原本死而複生便十分罕見了,喻識連麵容都完全變了,那處胎記卻還在,這似乎有些蹊蹺得很?” “我上麵還有幾十個長老,有些秘事不會告訴我。”崔淩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你先前同我講前輩真氣有異的情狀,我都聞所未聞,若想更清楚些,隻怕隻能找師父看看了。” 陶頌暫且壓下這些疑惑,卻又聽得崔淩問道:“不說我了,就前輩現下這個身份,你又怎麽打算?” 崔淩望向睡夢中的人:“莊掌門素來看重你,若是日後能恢複先前的身份也罷了,若是不能,流景如今式微,怕是你提上一句,莊掌門都聽不得。” 陶頌聞言卻挑了挑眉,頗有幾分自信:“這我能沒想過麽?我有法子讓師父不得不答應。” 崔淩狐疑:“那可是你師父,不是我師父那種會心疼徒弟的,你有把握?” 陶頌揚揚眉:“大抵得挨頓打,你可要幫我。” 說著,他又轉了個話頭:“師父那裏終歸不打緊,我得先讓喻識知曉我的心思。我明晚想和喻識出去,大夫答應麽?” 崔淩立時皺起眉頭,陶頌與他再三再四地保證了百八十條,他才鬆了口。 夜幕微微四垂,風都涼了起來,星子一閃一閃的,喻識終於悠悠轉醒。 陶頌正站在案前勾著一幅畫,燭火晃眼,喻識瞧得不大清楚,隻隱約看見幾處青黛顏色,便問道:“你在畫什麽?” 陶頌似乎被嚇了一跳,回身擋住了畫:“你醒了?”第42章 進城其一 喻識略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已經好多了,卻還是貪睡,許是天氣太熱了。” 他還惦記著案上的畫:“你在畫什麽?” 陶頌想了下,索性笑笑讓開去:“你來看。” 畫上是幾株高挺蒼竹,又寥寥幾筆勾出來個石頭的形狀,畫方半成,墨跡尚未幹。 喻識於琴棋書畫上,最通的就是這個畫。他大略瞧了兩眼,便察覺陶頌畫工甚好,落筆用墨皆十分熟稔。 他不由意外:“想不到扶風山還肯在這些技藝上上心。” 陶頌微微一笑:“作畫是我入扶風之前就學過的。” 喻識不由暗暗打量,他於書畫上還有些見識,這樣的筆法,絕對不是一般人家隨手教教能出來的。 喻識便有些好奇:“你沒入雲台之前,家裏是做什麽的?” 陶頌稍稍一思索,瞧著他問道:“你知道齊州陶氏麽?” 喻識一驚,這樣聲名顯赫的氏族世人怕是沒有不知道的。他心下訝異,平素也沒瞧出來過,陶頌居然出身在個如此鼎盛的望族。 喻識更加奇怪了些,既然家中是詩禮簪纓的清貴世家,緣何會入道修習呢? 即便前朝修道之風盛行,大多數高門大戶還是視這些為歪門邪術,科舉入仕依然是正途。 但喻識略想了想,也覺得其間緣由大抵不足與外人道。若是一切順遂,陶頌應是個為官作宰,登堂入廟的苗子。陶頌入扶風,大約是因著世事無常,其間有過什麽變數。 這般想罷,他便不好再開口說什麽了,也忘了問陶頌為何畫這麽一幅畫,換了其他話頭扯開:“你畫得倒好,隻是家裏就沒請好的先生,教你下棋?” 陶頌見他並未想起來,也便作罷,聞言又笑了笑:“自然是請了的,幼時學棋整日挨罵,我現在還記得。” 喻識驚詫:“先生這麽凶?” 陶頌略勾起嘴角:“是我下得不好。” 喻識心道,那和我下得差不多,確實是不好。 他像學堂裏給陶頌出氣的同窗似的,佯作氣惱道:“這樣凶,還教不會徒弟,這先生太不頂用了,得換了他。” 就算是陶氏,當初請江大家來教族中子弟,還登門了五六遍。喻識自然不知道這人換不起,陶頌也沒打算說。 隻是陶頌聽他這話,又念起前日下棋之事,心中倒微微泛起些漣漪,略微一笑,低聲道:“我願意下得不好的。” 喻識捕捉到了他嘴角的一抹促狹和滿足,一時怔了一下。 好在陶頌也沒讓他糊塗太久,便提起別的:“你明天有想去的地方麽?” 喻識從前下山收妖,也來過幾次臨安,隱約記得有家飯館:“是不是有家福祥樓?” 陶頌眨眨眼睛:“要去吃紅豆涼糕麽?” 喻識點點頭,又笑笑補了一句:“還有小吊梨湯。” 不說還好,提了這些吃食,喻識便時時想著,翌日天色稍暗,便拉著陶頌遛了出來。 臨安城中設有夜市,夏夜清涼,便是這個時辰,街上也人潮湧動。 樓閣上掛滿了精巧花燈,花街長巷中燈火盈盈,寶鞍香車,雲鬢玉顏,小商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熱鬧的煙火氣間隱約還能聽見悠悠的絲竹管弦之音。 喻識從前隻和師父師兄弟們來逛過,這次與陶頌一道出來,倒玩得十分舒心。 這人見多識廣,但凡問起些什麽他都能解釋幾句,琴棋書畫樣樣都懂,經史典籍也信手拈來,既通劍法,還生得好,品行也端正。 喻識於此時想起陶頌那個死了的心上人,也不知是什麽人物,能配得上這樣好的人的喜歡。 也可惜是差了點緣分的,早早就去了。 他站在原地這般一愣神,陶頌便穿過人流走出來,遞給他一盞精致的鯉魚燈:“給你,我方才贏的。” 這鯉魚胖胖的,魚鱗金紅相間,兩隻圓滾滾的眼睛,與尋常魚不大像,瞧著憨憨的,格外可愛。 “方才猜字謎我過去玩了玩,得了這個頭獎。”陶頌笑笑,頗有些得意的孩子氣。 喻識幼年不曾有過這些玩具,後來雲台門內清淨,也沒有這些物什。他這百八十歲的年紀,此時拎著這小孩子的玩意兒,一時覺得頗為燙手。 他玩不慣,正要給陶頌,卻見後麵又急忙追出來個半大的小女孩,頭頂彩繩一晃一晃:“公子,公子先別走。” 她將另一盞鯉魚燈不由分說地塞在陶頌手裏,一本正經地開口:“公子,我哥哥說,你給的銀兩數目太大了,我們也找不起,你要是不肯收回銀子,好歹再收下這個燈。若是還想要別的,盡管去我們攤上挑。” 陶頌剛要開口,這小姑娘又瞧了瞧喻識,愣了愣神,而後真誠道:“公子心善,夫郎也生得好,真是十分地登對,彩兒祝兩位公子百年好合,長長久久。” 說罷生怕陶頌拒絕她的燈,轉頭就跑了。 喻識一時滿心尷尬,正要說兩句圓場,卻看見陶頌一臉輕鬆坦然,瞧著一雙鯉魚燈,格外開懷的樣子。 喻識不由把話咽下來,心裏又有些別扭,好端端的想著解釋什麽,人家根本都沒當真。 時辰不早了,逛了半日也有些餓,喻識便想著早些去福祥樓,略一轉身,迎麵便有一隻香囊砸上來。 喻識一躲,那香囊便落在了地上。他俯身去撿,卻聽得陶頌急忙道:“別撿!” 他已然撿起來了,見是個尋常的織錦繡花香囊,不由有些奇怪:“怎麽了?瞧著不是個法器。” 陶頌卻有些意外:“你不知道臨安這邊的風俗?” 喻識正要問,便見得有位婢子打扮的姑娘,掩著麵走過來,似乎在偷笑。 待走近了,才輕輕咳了一聲,頗為不好意思:“冒犯公子了,公子還給奴家吧。” 喻識遞還回去後依舊不明所以,陶頌了然,暗暗笑了笑,故意湊在他耳邊低聲道:“此地民風開放,姑娘拋繡球香囊玉佩帕子,都是有相交之意。” 喻識一怔,這才明白為何不能撿,他順著朝婢子的身後望去,果然見一位華服女子,帶著輕紗帷帽,手持錦繡團扇掩麵,似乎甚為局促。 那婢子瞧見陶頌附耳低語的舉止,又看見一對雙魚花燈,心下更加肯定了幾分,一時間更覺得難為情,又描補道:“公子見諒,是我們唐突了。方才沒瞧清楚另一位公子在側,實在並非有意驚擾您二位。” 她又掩唇咳了幾聲,送了兩句好話:“二位皆是一表人才,瞧著真是天造地設的相配,奴家祝二位恩愛白頭,琴瑟和鳴。” 說罷福了福身也轉身就跑了。 喻識再次尷尬。 在長街上站了一刻鍾,已尷尬兩回了。 他深覺此地站不下去了,飛快地拉起陶頌前往福祥樓,然而他沒想到,福祥樓那個頗見過世麵的小二,才更讓他坐立不安。第43章 進城其二 越臨近福祥樓,人流便越密集。 喻識與陶頌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滾滾人潮中擠出一條道來,站到一家胭脂鋪子門口,抬頭瞧去,卻見到對麵高樓上皆站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