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 在仔細觀察了星幕之後, 他發現,他曾經做過的一個關於星辰黯淡的夢,或許不僅僅是夢。 隻見天上繁星映襯在沈默眼中, 宛如一個微縮的小小世界,裏麵的星空卻與天上的所有不同。 沈默眼中的星空中,北鬥七星第二、第三、第七星宿暗淡閃爍,隻餘下一點微光,唯有第一、第四、第五、第六星宿還在閃爍明亮,但它們的亮度也不相同,第一星宿已經開始閃爍,似乎有變暗的趨勢。 而南鬥六星,除了明亮的第二星宿,其餘全部黯淡下去。 這與他夢中的景象又不同,隻是月餘的時間,南鬥六星就有四顆星宿黯淡下去。 到底是什麽引起了這些星宿的變化? 腦中靈光一閃,沈默突然想到了算卦係統不斷重複過的星宿代表。 北鬥七星、南鬥六星分別主人世間的七情六欲,這些星宿的黯淡是否與七情六欲有關? 第二日。 那被蟲子吃空內髒的人的身份終於查出來了,是沈默曾經見過甚至談過話的人,景興寧。 他本已經淡忘了景興寧這個人,卻不想這個時候被告知那死狀淒慘的人竟然是景興寧。 當初景伯中死亡,景家沒落,沈默查案回來就得知景家全部葬身火海,而景興寧消失。 卻不想景興寧卻被人劫持了去,被弄成那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丟到了窺極殿。 是為了挑釁? 挑釁他嗎? 沈默左思右想最終將傷害、折磨景興寧的人定在了那個至今未出現的黑衣人身上。 他們到現在都沒有直接麵對過這個黑衣人,隻從榆溪城滅城一事上隱約窺見了他的目的,似乎是為了煉製那種傳說中能令人死而複生的蠱蟲生死蠱。 似乎宿源歡對這種蠱頗有微詞,景興寧也是,水生也是,宿源歡都表現出了極大的厭惡,甚至是最後出手殺了他們,哪怕他理由合理,如今想來,也處處透漏著怪異。 並且宿源歡的記憶有問題,他似乎不記得一些事情。 當天午時,沈默坐不住,他又去了一次光燼殿。 照舊被幾名侍衛攔在了外麵,這一次沒有宿源歡帶著他,他便是如何也進去不得。 他心中惶惶,站在光燼殿外看著那緊閉的巍峨殿門,隻覺得頭腦發昏。最終他渾渾噩噩的往外走,卻是來到了千機殿。 千機殿似乎許久不曾來人,他的主人仿佛已經忘記自己還有一個身份,一個叫做凜暮的身份,一個和沈默第一次相遇時的身份。 沈默坐在桌案邊,伸手拿出豪素,看著豪素筆尖一點漆黑墨色,手漸漸握緊。 隨後他猛地站了起來,翻來一盒墨,沾了水細細研磨,等墨研好了,他用豪素沾了墨水,開始一筆一劃的認真寫著: 天不老,情難絕,惟願此生長相思? 這次他在最末尾寫了一個問號,他到底不是個古人,沒有滿肚子的文采,就是這句狗屁不通的情詩也是他想了許久才寫出來的。 如今他便再次寫這一封信,想要送到凜暮麵前,想要問他,可是此心有變。 他拿著信,就像拿著自己一顆炙熱的心,去而複返,再次來到了光燼殿殿門前。 門口的侍衛看到他露出無奈的神情,那神情裏甚至摻雜了些許憐憫,他們已經自動自發的在腦海中補充了各種大戲與前因後果。 沈默顧不得其他,他站在門口,進不去,隻能等。 午時的太陽毒辣的很,此時天漸漸熱了,他站久了便覺得頭眼昏花,額頭的汗水也慢慢流了下來。 殿門輕開了一條縫隙,正有人從內裏偷偷的往外窺視,他站的角度很好,外麵的人根本看不見他,正是那個白袍人,隻見他五官明豔,一臉的肆意張揚,門外的光線露出一條縫隙照在他的臉上,麵無表情。 沈默固執的站在門外,等到午時過了,日頭不再那麽毒辣了,他才好受一些,但也覺得雙腿發軟,開始晃蕩。 好在終於叫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隻聽他高聲叫道:“聞璞!” 本目不斜視路過的黑衣侍衛這才轉身,一眼就看到了嘴唇慘白、額頭汗水涔涔的沈默,他想到了光燼殿如今的情形,再看到沈默如此,心中便已經猜測出了一二。 沒人比他更清楚的看到這兩個人是如何互相折磨著、糾纏著,最終緊緊的扭在一起。 他想到殿內那個曾跟他說過退位的人,若是見到了這樣的沈默,黑眸中又該閃過怎樣的不舍與心疼。 他走到了沈默麵前,沈默抬頭看他,將手裏一直小心翼翼捏著的書信遞給他,潔白的封,上麵沒有任何人名,但聞璞立刻就懂了。 “聞璞,請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凜暮。如果不能……就放在他的桌子上。” 聞璞伸手接過信件,並未推脫:“好。” 沈默這才唇角微勾,露出抹淺淡的笑意來。 聞璞臨走前,似乎是不忍,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你不必多想。” 沈默一愣,隨即心下稍安。聞璞跟在凜暮身邊的時間最長,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在提醒他。 沈默這才回了窺極殿,一回臥室就躺在了床榻上起不來,隻覺得頭疼的厲害,胸口一陣一陣的湧上惡心的感覺,他竟然是中暑了。 趙寶發現了,一聲驚呼,立刻跑去了正罡閣拿藥。 沈默是人生中頭一回中暑,整個人都頹靡了許多,藥剛入口,就忍不住吐了出去。趙寶無法,又去熬了一碗,這次沈默有所準備,不想再折騰趙寶,便強迫自己一口氣喝完,誰知剛咽下最後一口,胃部便湧起了劇烈的嘔吐感,他立刻俯身,便將剛才喝的藥吐了個幹幹淨淨。 他擺擺手,說什麽也不肯再喝了,隻是躺倒在床上,告訴趙寶他躺躺就好了。 趙寶不放心,拿了個蒲扇過來給他扇著,到最後還是被沈默趕出去了。 另一邊聞璞拿著信進了光燼殿,沒有找到凜暮,不知他此時去了何處,到是那白袍人一直站在一邊陰惻惻的看著他。 聞璞與此人不對付,此人也不見得看得上他,所以兩人互相無視。 找不到凜暮,聞璞便進了書房,把沈默給的信放在了桌案上。 聞璞走後,書房門被輕輕推開,隻見那長相美豔的白袍男人走了進來。 他目光在室內緩緩轉了一圈,隨後落在了桌案上,上麵一封信安靜的擺在那裏。 他走過去,想到午時看到的那個被太陽曬的一臉慘白的少年,冷嗤一聲。 他是知道那少年國師的名頭的,畢竟他可是一直在暗中關注著關於凜暮的一切,如今他終於能出來了,自然是要把一切都搶回來。 隻見白袍人輕輕打開信封,拿出裏麵沈默精心寫的信,看著上麵的一句情詩,麵色越加冷凝,眼中滿是嘲諷和瘋狂的恨意。 他伸手拿過毛筆,翻了翻桌案上已經批閱完的奏折,模仿著凜暮的字跡,在信下麵回了兩個字,“不可。” 隨後吹幹墨跡,唇角勾起諷刺的笑意,拿著重新裝好的信封出去隨手找了一個宮人,說道:“去,把這封信送到窺極殿交給國師,就說是帝君給他的。” 那宮人這幾日見多了眼前這人在帝宮中張狂肆意的模樣,連帝君都不敢管他,此時他一個小小宮人更是不敢怠慢,立刻接了信呐呐答應,轉身快速跑了出去。 沈默此時正在窺極殿臥房中躺著,他如今身體開始發冷,隻覺得脈搏、心髒跳的極快,胸口的惡心感覺久久不能消退。 正在這時,趙寶在外麵輕輕敲了敲門,問道:“大人,你好些了嗎?” 沈默抿了抿嘴,聲音壓抑著難受,說道:“好多了。” 趙寶便推門進來,手裏拿著一封信,說道:“大人,剛剛光燼殿差人過來送了封信,說是帝君要交給大人的。” 沈默剛還沉浸在病痛中的黑眸一亮,裏麵湧現出希望來,他撐著手臂費力的坐起來,靠在床頭,看向趙寶:“快,拿給我。” 趙寶便把信遞了出去,沈默接過,深吸一口氣,慢慢打開,手指甚至帶著些微的顫抖。 折疊的信紙被慢慢打開,沈默閉了閉眼睛,垂眼看去。 趙寶站在一旁,隻見他的小國師大人靠坐在床邊,臉上是病痛的蒼白,雙手捏著信紙,指尖顫抖,許久不曾動彈。 過了許久,他就見沈默動作十分緩慢的重新疊好信紙,慢慢、慢慢的將信紙重新塞進了信封裏,後又塞進了枕頭下麵,俯身躺下,背對著趙寶,輕聲說:“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趙寶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他總覺得小國師大人此刻有些怪異,猶豫片刻,還是出去了。 此時背對著趙寶躺在床上的沈默,雙眼無神的睜著,淚水順著眼角不斷的滑落,可他麵上卻是一絲半點的表情也沒有。 在被昆瀟所變的怪物追殺時,沈默沒有哭過。羽x兮x讀x嘉。 在入神前皇後時同感體驗了被凜暮削成人棍的痛苦時,沈默也沒有哭過。 此時此刻,他卻哭了。 漆黑的眼睛裏,一點亮光也無,靜靜的看著前方,久久不動。作者有話要說: 再推一次我的新文《豪門老貓,在線真香》 每天單機更新好悲傷啊 文案: 薑吉吉男扮女裝嫁入豪門 老公是有名的豪門老男人 老男人毛病甚多:麵癱、禁欲、厭女症,一碰到女人就要發瘋 婚前就扔給薑吉吉一紙結婚協議,協議規定:雙方不得有任何肢體接觸! 直到有一天老男人突然長出了貓尾巴…… 譚森:離我三尺開外,不得靠近我半步。 薑吉吉:嗯? 譚森:真香! 本文先婚後愛,攻前期變貓沒有人類記憶 禁欲係厭女症貓攻x女裝大佬受 甜文he 日更 第61章 當天沈默躺在床上一天, 哭著睡著了。 第二日起來,趙寶就湊到他跟前說道:“大人, 聽聞昨日夜裏死了幾個官吏, 聽說是被邊境那裏的八皇子派人偷襲的,如今九重也開始亂了, 你要是沒事,最近還是不要出帝宮為好。” 沈默視線空空的定在一處, 半響才點了點頭, 趙寶不知沈默怎麽了,隻是憂心的看了看他,許久才出去。 誰知趙寶一出去, 沈默立刻起來, 洗漱穿戴好就往帝宮外跑。 他想到了念安,若是這九重不安全, 那念安呢? 念安在那煙花混亂之地, 又怎會安全, 沈默帶上了自己所有的錢財,想要把念安贖回來, 帶回窺極殿來。 煙花巷, 長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