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王安石三難蘇學士嘛,我早就聽過啦。”京城何家家主喜愛坡翁,齊老爹挺瞧不上何家家主,認為他附庸風雅,所以平日裏也給祁垣講些蘇東坡的小趣事。也就是這些時候,祁垣才不會亂跑,他爹也不會氣他不成器。“蘇東坡想考察王安石,從他的書櫥裏抽了本書,問王安石‘如意君安樂否?’是什麽典故,王安石答‘妾已啖之矣’。”祁垣搖頭晃腦地說完,見徐瑨一臉茫然,反倒是詫異道,“徐公子不知道嗎?”徐瑨還真是沒聽說過,心想薛敖曹哪來的妾?那本書沒有寫啊!祁垣看他似乎真的想不起的樣子,心中難得得意一回,拍著大腿道:“哎呀,就漢末全書裏的小故事呀!一個狐狸洞裏有倆狐狸精,擼了個男的回去,天天求歡,還給那男的取外號如意君。有一天大狐狸出去打吃的,小狐狸留下跟如意君玩,如意君沒讓她滿意,小狐狸就把他給吃了……”徐瑨懵了一下,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祁垣嘿嘿笑道:“後來大狐狸回來了,問‘如意君安樂否?’,小狐狸說‘妾已啖之矣’。大狐狸就惱了,倆狐狸開始打架,滿山頭的邊打邊罵……哈哈哈哈……”祁垣越說越興奮,說到後來嘎嘎直笑,腦補著倆狐狸邊打邊罵的熱鬧樣子。徐瑨腦子裏“嗡”的一聲,整個人怔住了。祁垣看他不笑,“咦”了一聲問:“徐公子,不好笑嗎?”“……好,好笑。”徐瑨幹笑了一下,咽了口水,心下一橫,問道,“祁賢弟,你昨天說的,讓我幫你的忙……”他說到這耳朵幾乎要紅透了,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是幫什麽忙?”祁垣“哎”了一聲,開心地跳起來,忙跑去床邊,翻出了阮鴻寫給他的字條,“你把這個寫好了,我把它背下來,這樣後天就不怕考試了。”徐瑨盯著那張紙條,上麵赫然是阮鴻的字跡,寫著“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徐瑨:“……”祁垣見徐瑨臉色變了變,以為他要改主意,雙手合十,放軟了聲音道,“幫幫忙好不好?我隻能靠你了……”“你昨天說的幫忙……”徐瑨覺得自己嗓子發緊,好半天才低聲問,“就是這個?”祁垣使勁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他。“你確定你要的幫忙……”徐瑨又問,“隻是這個?”“對啊!”祁垣道:“要不還能是什麽?考試就是我的人生大事了!”徐瑨:“……”祁垣等了會兒,漸漸察覺出不對勁,疑惑地歪頭看他:“徐公子,沒事吧?”徐瑨緩緩起身,擦了擦汗:“沒事。”祁垣不放心,看他一步一步挪向書案旁,關心道:“你……還好吧?”徐瑨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並不敢看他,麵紅耳赤地點了點頭,“甚好,甚好。”作者有話要說:pps:徐瑨看的《如意君傳》大家就莫要搜了,少兒不宜。蘇東坡的這個《如意君安樂否》的典故,出自《警世通言》祁垣用大白話講了個大概第28章 祁垣直覺徐瑨應該是遇到了什麽難事,要不然好好的,不會突然又早出晚歸起來。他心裏很是擔心,但覺得自己沒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隻能暗暗為徐瑨祈福。十八號這天,各堂派了專門的監考教官過來。祁垣早起又把徐瑨寫完的書稿背了一遍,等到開考的時候,一看題目,果真與阮鴻打聽來的一模一樣,這才鬆了口氣,提筆小心翼翼地默了起來。國子監中考試類目很多,平均下來一個月差不多一次。這次的考試內容則與旬考相似,是四書題一道,策論一篇。每次考試,成績都會被教官記錄下來,若是考得好,還能得賞銀。一等一名得銀一兩,二三名賞銀8錢,依次遞減。若是考得好,可以考慮升堂。若三次都考三等以下,就要被退學了。祁垣雖不喜歡國子監,但一想到被退學,也有些害怕。畢竟原身一直是順天府的神童,上至楊太傅,下到遊驥,都對他寄以厚望。他若是考試考不好,還能找些理由,說自己發揮失常。但若被國子監退學,那可真就丟人丟大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招來多少恥笑。不過說起太傅,祁垣不由想起前幾天方成和跟他說的,再過幾天是師母的生日,讓他準備一下,到時候一起去見太傅。祁垣一直沒明白楊太傅怎麽成原身的老師了,後來旁敲側擊的打聽,才知道當年順天府道試,便是楊太傅取他做的案首,算起來也是他的座師。隻是這老太傅也夠鬱悶的,取了個少年神童做案首,結被皇帝下詔六年內不能參加科考。選了個相貌出眾文采斐然的做第二,又被公主逼成了駙馬,也是可憐。祁垣暗暗搖頭,心裏念頭轉過許多。試卷才發下來,大家都沒有立刻答題的,他也不敢出風頭,便在一旁默默等著,直到午時,其他人有了思路開始寫字了,他才裝模作樣地也把徐瑨的那篇寫了上去。這一考便是一整天。祁垣等著阮鴻一塊交的卷,倆人出來後見時間還早,又跑去射圃撒歡。那邊卻已經有了幾位練習射箭的監生,祁垣以前沒學過這個,現在射藝課也不怎麽教了,便跑人家後麵去看熱鬧。等湊近了,才發現站那的幾人中有倆眼熟的身影。任彥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徐瑨了。以前他在國子監裏也不經常跟徐瑨在一塊,但自從上次看到祁垣和徐瑨同住後,他心裏便百般不舒服。想要找機會和徐瑨談一談,但不知為何,總是撞見徐瑨跟祁垣同進同出。直到這兩天,徐瑨又恢複了之前獨來獨往的樣子,他才稍稍鬆了口氣,專門早早交了卷,等徐瑨出來後一起來射圃練射箭。徐家兄弟都自幼習武,徐瑨的射藝更是高超,這在監生之中實在少見。任彥好不容易約著跟徐瑨到了射圃,就有不少人慕名而來。他又驕傲又鬱悶,想要勸徐瑨遠離祁垣的話隻得一憋再憋,結果還沒找機會說出口呢,就見祁垣那個小討厭也來了。任彥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來,瞥了祁垣一眼便轉開了頭。祁垣“嘿”了一聲,也撇撇嘴,問阮鴻:“他是不是有毛病?一見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阮鴻也不喜歡任彥,“嗨”了一聲道:“誰知道呢,可能瞧不上咱這種學蠹。人家可是大才子,字文英,文英不就是文才出眾的意思嗎?”任彥還真是隻跟課業成績好的來往。祁垣不服氣,哼了一聲道:“有什麽了不起,沒我方大哥厲害。”阮鴻道:“就是,比他有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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