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盡,祝斯寧便倏地站起,眼神不善。 “阿寧,別去!” 宗啟顥麵色冷峻,握緊祝斯寧的手,強硬將他按下。 “我們皇後殿下金尊玉貴,怎麽可能聽從你一個外族使節?”蕭逸明一步邁出,“何需殿下親自下場,微臣願替代殿下。” “阿寧,別衝動。” 宗啟顥近乎是禁錮般地用手攬住祝斯寧,上一世他沒來得及阻止,讓祝斯寧直接下了場,最後還是蕭逸明替他挽回顏麵。 礙於某種神秘力量,蕭逸明如何行動他阻止不了,但這一世,他不會再讓祝斯寧就這麽被激將下場了。 此次外族來朝,同樣帶了武藝高強的力士,雙方約定三局兩勝,比試騎馬射箭。 開始前,外族使節還對蕭逸明抱著輕視:“聽說這位大人是才學最高的狀元,學富五車。騎射這種事,讀書人還是不要逞能的好,要是一個不慎受了傷,很有可能落下終身殘疾,一輩子都好不了,連官途也就此搭上。” “這位大人如何就此斷定我一定會輸?”蕭逸明擦拭完弓箭,隨意對準一個箭靶,射出第一支箭。 飛箭離弦,準確地釘在靶上的紅心處。 輕輕鬆鬆正中紅心,不用再多一句廢話,就讓外族使節閉嘴。 其他人紛紛為蕭逸明叫好鼓勁。 “如何?能比嗎?”蕭逸明朝外族使節笑了笑,“在下不過一個讀書人,騎射功夫不算多高,估計也就勉強能與幾位比試了。” 外族使節沒有就此怯場,鎮定道:“大話還是少說的好,三對三,隻有大人一個人贏,也是沒用的。”他的目光仍舊鎖定祝斯寧。 除了蕭逸明,還有一個精於騎射的姑娘願意出戰,就差最後一個了。 原書中,祝斯寧就是出戰的三人之一,然而到最後隻有他一個人輸了,還輸得非常難看—— 才上了馬跑不到幾步就摔了下來,連個姑娘都比不過,下了場之後還被不少人嘲諷幾句。 外族使節勾起嘴角:“我是真的很想見識下,威名赫赫的秦王,以及勇敢美麗的秦王妃,生下來的兒子會是如何英勇。” 祝斯寧握緊手中的酒杯,咬著牙不說話,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是宗啟顥將他圈緊的手臂。 喝下去的鹿血並不多,他卻覺得渾身發燥,滿是怒氣。 祝修永嗤了一聲:“不是已經見識過了嗎?一次不夠,還要來兩次三次,要把臉伸出來讓我再打幾下,你們才會就此認輸?” “少玩什麽激將法,”祝修永輕蔑道,“老套又無新意,不就是想讓我弟弟下場嗎?” 被揭穿,外族使節臉上並沒有太多的慌亂,隻是笑道:“畢竟皇後是秦-王府的二公子,我等還是想看看是否……” “廢話真多!”祝修永截斷他的話,“你想要,我偏不給,憑什麽要聽你的?我上場補齊最後一個名額就是,就不如你願。” 外族使節:“……” 居然這麽直截了當地拒絕,除去外族使節愣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也被祝修永的話驚呆了。 秦王世子一向稱得上是溫和有禮的,沒想到會為了弟弟不給外族使節麵子。果然皇後一事無成不是沒有原因的,歸咎到底,都是秦王父子的無限回護。 “來吧。”祝修永率先翻身上馬,“不就是比試嗎?咱們跑一段射上幾箭就完事了,說得唾沫星子滿天飛,趕緊上馬,反正怎麽都是輸,早點下場還能多吃點東西,也就不算虧太多了。” 這些項目對祝修永來說完全沒有難度,他輕鬆擊敗力士下場後,隨後的兩場都獲得了勝利。 外族使節滿臉通紅,祝修永那一場也就算了,之後輸給蕭逸明和一個姑娘家,是真令他顏麵掃地。 “沒有想到,這位蕭大人還是能文能武的人才,”外族使節按壓著心中的怒氣,僵著臉誇了幾句場麵話,“還有這位姑娘,英姿颯爽不輸男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的是上麵的祝斯寧,然而祝斯寧沒有多餘的精力分給他。 ——祝斯寧正在同宗啟顥的手作鬥爭。 這次任務完成,係統給了五個任務進度點,紫色任務條達到百分之四十七。 這是很普通的任務,不可能一下子給這麽多。在祝修永上場之後,慢慢冷靜下來的祝斯寧將視線移到一直摟著自己腰的手上。 這是宗啟顥的手,能導致血條掉落的手。 在他按住自己的這段時間,血條又掉了兩個百分點。 雖然更加親密的接觸能增加好感度從而促進任務進度條的增加,但是紅血條也會隨之下降,讓人感覺不太妙啊…… “陛下,”祝斯寧扯了扯宗啟顥的衣袖,“比試結束了。” “是。”宗啟顥還沉浸在慶幸中,“秦王世子替阿寧下場了,必然隻有勝利。” 成功避開這一事件,宗啟顥心情放鬆了很多,不由得更加用力抱住祝斯寧。 雖然外族使節的話中意思很值得探究一番,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祝斯寧沒事。 祝斯寧眼睜睜地看著紫色任務條再次增加百分之一的進度點,紅血條同樣跟著掉百分之一,隻剩百分之七十三。 有點痛。 演兵比試結束後,是自由活動,有上位者在,下麵的人玩起來總歸沒那麽盡興,祝斯寧和宗啟顥一起退場。 直至回到帳篷,宗啟顥的手還沒從祝斯寧的腰上拿開。 祝斯寧在心中默默預估時間,他能理解宗啟顥激動的心情,也能盡量在人前不甩開宗啟顥的手。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一大群人圍觀了。 “大哥能贏我也很高興,”祝斯寧道,“不過不一定是陛下抱著我才叫慶祝。” 宗啟顥動作一頓,就聽祝斯寧接著道:“請陛下抬起手來。” “抬手?”宗啟顥將手從祝斯寧的腰上移開,往前伸出一半。 “不是這樣,是要往上伸直。”祝斯寧指導宗啟顥,雖然這個動作有點傻,不過至少宗啟顥的手不會再和他有接觸了。 宗啟顥環顧四周,帳篷內留守的宮人寥寥無幾,僅有的幾個放完麵巾水盆後,發現帝後並不急著洗臉更衣,反而還靠在一起說話後,識相地低頭倒退幾步,保持一定的距離。 宗啟顥猶猶豫豫地向上伸直手臂:“阿寧是要……” 不等他說完,祝斯寧便一把抱住他,笑嘻嘻抬起頭看他:“我抱著陛下,也算是擁抱慶祝了。” 溫熱的軀體就靠在自己懷中,也許是因為雙手碰不到,所以其他感覺更加清晰。宗啟顥呼吸間滿是淡淡的草木氣息,眼下是祝斯寧後脖,雪白的膚色上紅痕泛成胭脂色,背後還有一雙手緊緊地抱著他。 宗啟顥喉結動了動,感覺先前喝下去的鹿血不斷翻湧,匯成熱流衝擊四肢百骸。第37章 “阿寧……” 宗啟顥聲音低啞到幾乎聽不清。 祝斯寧隻聽了個尾音,不明所以地抬頭:“陛下怎麽了?” 他自覺擁抱慶祝完, 往後退一步。 不等他再退, 宗啟顥就忽地抱住他, 垂下頭搭在他的肩上:“別動。” 這一回祝斯寧聽清了。 他看不見宗啟顥是何種表情,隻有眼尾餘光瞥見他半邊線條分明的側臉。現在抱著他的宗啟顥,遠比剛才在群臣麵前按著他的宗啟顥力氣要更大些,他完全沒有閃避的餘地。 祝斯寧覺得這樣的宗啟顥有些陌生。 四周安靜到嚇人,之前還能隱約聽到的歡呼聲現在也消失了。 宗啟顥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耳廓上,熾熱到嚇人。 祝斯寧像是被燙到一樣, 猛地偏過頭。 他不敢太用力地呼吸, 隻覺得連空氣都是粘稠帶著潮濕的水氣, 呼吸聲再大一些宗啟顥也能聽見。 原本就發癢的後脖更加難受, 祝斯寧卻忽然不敢伸手去抓了。 “陛下……”祝斯寧咬著牙忍耐,一出聲幾乎都是氣音,“你好了嗎?不是說……說抱一次就好嗎?” 癢從後脖彌漫到全身其他處, 祝斯寧忍不住蹭了宗啟顥一下, 抬腳跺地。 “我好難受,陛下……”腳底板同樣發癢, 祝斯寧難以站立,完全靠宗啟顥撐著。 “很癢是嗎?”宗啟顥低頭凝視祝斯寧, 對方低著頭, 注意力完全在別處。 宗啟顥低低歎了一聲, 半抱著祝斯寧走向床邊:“你先躺會, 禦醫很快就到了。” 祝斯寧是過敏沒跑了。 單手掀開被單, 將祝斯寧放置好,宗啟顥去拿清涼的膏藥,薑偉得了宗啟顥的眼色,已經去請禦醫來了。 宗啟顥一放開,祝斯寧就覺得好了一些,至少沒那麽熱,也沒有那麽奇怪的感覺了。 特別是剛才的宗啟顥,好像特別危險。 祝斯寧坐在床邊,脫了鞋提起褲管,皮膚微微泛紅,他一抓就有好幾道紅痕顯現。 院判很快就到來,簡單給祝斯寧看過後,也沒有太好的方法。 “從症狀來看,殿下是突發性的,是今早起來才有的,是不是昨天晚上吃了什麽還是接觸到一些絨毛或者花木?” 祝斯寧搖頭:“都沒有,我吃完就和陛下在外麵逛了一圈,然後就睡了。” 找不到原因,院判隻好開了些止癢清熱的藥給祝斯寧,囑咐他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最好還是排查一下昨晚接觸過什麽東西,避免再發。 “還是先塗藥吧,要不然你得把自己抓破皮。”其他人一走,宗啟顥便將藥瓶打開。 祝斯寧的皮膚本就薄,以往重一些磕碰就會烏青,現下他用力一抓,所過之處全是紅色的痕跡。 “肩膀也有。”祝斯寧拉下衣領,露出頸肩,上麵亦被他抓撓出不少痕跡來。 宗啟顥這會什麽旖旎心思都沒了,祝斯寧這麽亂抓,原本不算嚴重的症狀看著還挺嚇人的。 “背後也是……你別抓了,抹了藥之後也不能再抓了,要不然真要破皮了。” 祝斯寧自己取了膏藥,一絲不苟地給手腳抹上。 低頭聞了聞手上的膏藥味,是很清甜的香氣,祝斯寧道:“還好味道不是很差,要不然我就要熏死了。” 現在還差頸肩部的皮膚沒抹藥,祝斯寧伸手去拿宗啟顥手上的膏藥。 他自己隻能看到一部分,看不到的地方隻靠感覺胡亂抹一通。 就宗啟顥看到的,有些藥都抹不勻凝成一塊沾到發尾,有些地方則完全沒抹到。 祝斯寧自覺上好了藥,拉了衣領準備起身。 他隻起了一半,就被宗啟顥再次拉住,按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