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功力高深莫測,與安王嶽晅相鬥竟還隱隱占著上風。 靖王世子嶽賢從驚魂中定神,舉起斬馬刀,擋著箭雨當先登上了淮水北岸。 岸上,叛軍愈來愈多,守在岸邊的平逆將士逐漸不敵。 木著臉,不見喜怒地盯了半空中那殷紅色身影片刻,嶽煜運著內力將命令傳滿了整片戰場:“退軍五十裏。” 縱是心有不甘,一幹將士依舊遵從著軍令,且戰且退,快速往後方綿延的山脈退去。 五十裏已是極限,再往後便是十丈寬的夾道。 鳴金,收兵,暫時停戰。 平逆大軍背倚著夾道紮營,十萬叛軍合著二十萬鄭軍盡數上岸,拉成長線,沿著淮水也落了寨。 戰場上,煞氣淩然。 下了戰場,安王嶽晅又成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美親王,隨手抹去濺在臉頰上得血珠,舔了舔:“小冰塊,看來你還是不如你家三哥招人待見啊!” 雖說帳中隻有四人,可當著靖王的麵,這挑唆也太赤裸裸、太莫名其妙了些。 帳內氛圍端的詭異,沈瀾清揣著滿肚子疑惑,眉眼恭順地充當他的兼職內侍,泡好了茶,依次捧給君主與兩個王爺。 安王笑意盈盈地接了茶盞,卻睨著靖王把茶當了漱口水。 靖王卻是深得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精髓,捧著茶慢悠悠地品著,麵不該色地讚了聲:“好茶。” 唯有吾君最為正常,神態如常的接過了茶盞,隻是,這又是…… 沈瀾清垂眼掩下眼底的笑意,他不得不十分愉悅地承認,方才是他判斷失誤,吾君其實也算不上正常。 茶盞放在案上,嶽煜不動聲色地順勢攥住沈卿的腕子,將人拽到了左手邊坐下,拿起茶壺,親手斟了一杯,推至沈瀾清麵前,抬眼看向安王:“無妨,至少在大伯父眼巴前兒,朕比三哥招待見多了。” “算你有良心,不像你那三哥……哼。”安王嗤聲冷哼。 膝蓋連續中了幾箭的靖王總算有了反應,慢條斯理地放下了茶盞,抬眼,未看安王,卻是意味不明地盯了沈瀾清一眼,指腹摩挲著杯沿略作沉吟,語意含糊地對嶽煜道:“陛下,箭已上弦,卻又橫生了些許枝節,接下來是鬆弦撤箭還是開弓放箭,你需得拿個主意,畢竟……”有些內情唯有您一人知曉。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事籌劃多年,總不能因為些許意外便前功盡棄……”緩緩攏緊握著沈卿手的五指,嶽煜不動聲色地道,“三哥盡管放心,嶽賢不會出任何意外。” “沒錯,本王隻不過是想廢了那混賬犢子的功夫,沒想過要卸他的小胳膊小腿兒。” “燦代犬子多謝大伯父手下留情。” “不謝,好歹那也是本王的侄孫子。” “……” 又閑話幾句,靖王與安王先後離了禦帳。 帳中隻剩下了君臣二人。 溫熱的指尖觸上含笑的眉眼,沿著微微隆起的眉骨滑向鬢間,落至耳後。 鋒利冷硬的眉眼逐漸染上暖意,變得柔和,君主含著笑意沉聲道:“沈卿,心中有甚麽疑問不妨直接問朕。” 疑問多了去了,隻是…… “臣問了,陛下便會如實以告?” “朕無需,亦不敢欺瞞娘子。” 沈瀾清挑眉睨著吾君,似笑非笑:“該不會說完便緊跟著滅口罷?” “嗬!”君主低笑,攬住沈卿勁瘦的腰,箍向自己,眼中帶著別樣的深意,沉聲笑道,“這可說不準……” “沒準朕一個把持不住,便會生吞活剝了沈卿。” “沈卿,可還要問?” “自然,難得有審問陛下的機會,臣豈能錯過?”食指托住君主的下頜,拇指指腹不輕不重地撫過微微冒頭的胡茬,沈瀾清含著笑凝視著吾君的眼,不疾不徐地問,“陛下,你可見過家師?” 第69章 再戰告捷 “陛下,你可見過家師?” 含笑的眉眼,笑得如此清澈。 要不怎麽說是沈家出來的,瞧這問題問的多有水準…… 本來都做好了將謀劃和盤托出的準備,誰能想到這人對戰事隻字不提,反倒先問了這麽個看似不著邊際,實則著實令人不好回答的問題? 招也難,不招更難。 招了勢必要被清算前帳,不招便是後患無窮。 心底心思百轉千回,嶽煜不動聲色地緊了緊手臂,十分保守的回答了兩個字:“見過。” 坐在帝王身側,腰被箍著倒嫌扭著難受。 隻是吾君推不得,拒不得,沈瀾清幹脆搭著君主的肩膀,借力,麵對麵跨坐到了吾君腿上,似有意更似無意地蹭過君主某處,幾近貼著吾君的臉笑問:“何時見過?” 濕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撩撥的人心癢難耐。 愈發詳細的追問竄入耳中,更加不好作答,嶽煜扶著沈瀾清的腰,曖昧地挺了下腰,啞著聲音勾引:“娘子在懷,為夫哪還想的起他人的事,不如先……” 接下來的話含混不清,盡數混進了君臣二人的唇齒之間,隨著分不出彼此的津液滑入腹中,點燃了心底的欲望。 啟著唇,回應著吾君的吻。 沈瀾清微闔著眼,仔細端量著吾君的神情。 素來不見喜怒的臉早已染上了急切,清冷的眸子更是湧動著濃濃的情欲,隻是,這變相的逃避到底不是吾君該有的反應。 攥住拉扯著他腰間玉帶的手,沈瀾清微微後仰避開了追逐而至的唇,低啞著聲音問:“陛下,您可想好了,當真要色誘微臣?” 挑起的眉眼,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愛煞,恨不得立時將人生吞了活剝了。 怎奈懷中不是溫順的錦鯉,而是帶刺的河豚。 壓抑著情動,嶽煜從鼻腔裏發出一聲疑問:“嗯?” “若陛下執意色誘,臣可以再不相問,不過……”手沿著挺直的脊骨緩緩下撫,隔著衣料似有若無的探索著淺淺的溝壑,“得用這裏。” “!” 挑眉,凝視著那雙清澈的眉眼,緩緩掀起唇角。 不應允,也不明言拒絕,嶽煜隻是不疾不徐地陳述了事實:“十月二十四,朕帶著嫁妝送上了門,沈卿沒要。” “陛下,此一時,彼一時。” “是啊,此一時,彼一時……”不耐煩在阻撓中去解那帶鉤,直接運著內力扯斷了玉帶,嶽煜銜住光潔的下巴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順著優美的頸線緩緩向下廝磨,掠過隆起的喉結,含住性感的鎖骨啃著,“現在,朕隻想要了沈卿,其他的容後再議。” “陛下,您可是聖明君主,怎能……” “沈卿,幫朕寬衣。”扯了礙事的衣袍,蘸著溫熱的茶水將食指按在那處,輕輕按壓著擠入其間,嶽煜著迷地啃齧著衣衫半掩的茱萸,托起腿上的人,催促,“不準再說那些有的沒的,否則大刑伺候。” 方解了衣袍,略微拉下了褻褲,君主便迫不及待地擠入了尚未開拓完全的所在,輕車熟路地找準最為敏感的那點開始急切地抽送。 撕裂般的疼伴著極致的塊感,沈瀾清緊摟著君主的脖子,壓抑地低喘淺吟。 書案上,鋪著萬裏河山。 情燃到了極致,嶽煜傾身將人壓在那萬裏河山之上,緊盯著仿若前生便已被他放進了心底的沈卿,如同宣誓主權般強勢地占有了一遍又一遍,直至白濁染濕了羊皮上的山河,直至他用情與欲在那雙清澈的眉眼間寫滿了迷離。 不是首次承受吾君的征伐,卻比首次還讓他筋疲力竭。 不僅後麵脹痛,便是全身的力氣也像被抽幹了一般,手指頭都懶得動上一下。 看著饜足的吾君,心底無奈又莫名覺得好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幼稚,竟相信吾君當真會老老實實地任他審問,到底還是讓這愈發無恥的君主徹徹底底地拆吃入了腹。 躺在萬裏河山之上,任吾君用錦帕蘸著茶水幫他草草地做著清潔,沈瀾清側頭盯著被染濕的涼州以西那片山脈,啞聲低歎:“臣與昆侖端的有些緣分。” “娘子若喜歡,為夫陪你去那處終老。” “……”信口而來的甜言,還是發自肺腑的蜜語? 不想再去深究,前一世,深究了二十幾年反倒是平白抑鬱了自己。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半聾半啞半糊塗,半智半愚半聖賢。 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略作清潔,親手幫他的沈卿穿好了裏衣,嶽煜打橫抱著人放到榻上,扯著錦被蓋了,反複壓了幾次早已壓好的被角,低聲喚:“沈卿。” “嗯。” “朕不願騙你。” “嗯?” “有件事,朕如實說了,你可不準惱了朕。” “?”本還眯著眼假寐養神,聽吾君如此吞吞吐吐地,瞬間便沒了睡意,沈瀾清側身半撐起身子,挑起眉眼,溫溫潤潤地吐了一個字,“說。” 開了頭,便少了起初的猶豫,側身坐在榻上,讓沈卿枕在他腿上,低頭,用視線描摹著早已刻入骨子裏的眉眼,低聲坦白:“朕確實早就見過你師父。” 君主主動坦白,沈瀾清多少有些意外,更多的卻是由內至外的熨帖。 不動聲色地拱了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沈瀾清含著笑以眼神示意君主繼續。 指尖觸了觸天生含笑的唇角,暗自斟酌著措辭,嶽煜帶著幾分小心,低聲道:“當年知道你隨著沈銳去昆侖山學藝之後……” “?” “朕一時放心不下,便跟雲先生說了這事兒,剛好雲先生與你師父相熟,就寫了封信給你師父,托他收你做了徒弟……”帝王說著這套說辭,眼底的溫柔能膩死人。 “陛下,原來您那時便對臣起了心思麽?” “一見傾心。” 嶽煜麵不改色地扯著言不符實的情話,沈瀾清卻絲毫不為所動,眉眼間笑意漸斂,似笑非笑地看著吾君:“不盡然吧?臣怎麽覺得……” “嗯?” “臣未做陛下的伴讀反而北上昆侖習武學藝,陛下知道後便忖著心思想要托人折騰微臣才更符合陛下的性子呐?” “……”何必非要戳得如此通透? 帝王臉上倒未見尷尬,隻是不輕不重地用五指做梳子梳理著鋪滿玄色龍袍的烏發,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天佑二十九年,你師父帶著白先生入京來探望父皇時朕初次見到你師父,那次見麵,朕曾與你師父相處了數月……” “如此說來,陛下應當對家師相當熟悉,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