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劍光轉瞬即至,劍光如水,殺氣勝霜。  楚天涯大喝一聲,身形已如螺旋般衝天拔起,躲過屋頂刺客致命的一擊,長刀一揮,有如蒼鷹搏兔般淩空劈下,刀氣縱橫,勢不可擋!  三名殺手一擊未中,見楚天涯刀光霍霍,有如天神,一時膽怯,不由得後退半步。  其中一人步子邁得小了些,被刀鋒劃過手臂,鮮血頓時如泉水般噴湧而出!受傷的殺手捂著斷臂,慘叫一聲,抹頭就跑。  屋頂刺客一晃手中長劍,旋風急掃,下擊楚天涯腰胯。  楚天涯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對手,後背自然空門大開。  所幸站在他身後的是了塵,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一直袖手旁觀的了塵身形一動,右掌推出。  楚天涯隻當了塵是要親自出手助陣,並未放在心上。  然而下一秒鍾,了塵的手掌卻不輕不重按到他的後心。  楚天涯不可置信的回頭,望向了塵的眼眸充滿震驚之色,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三道劍光如同三條吐著紅信的毒蛇,撲向楚天涯後背要害。  “不要!”葉歡猛然大叫一聲。  了塵豎起手掌,三條白光立刻凝固。屋頂刺客倒轉劍柄,狠狠敲在楚天涯後頸。  楚天涯眼前一黑,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葉歡驚慌的朝自己跑來。  楚天涯彎起嘴角,身體直直向前倒去,被葉歡及時接住。  “喂,你醒醒!”  葉歡用力搖晃楚天涯的身體,奈何對方已經人事不醒,始終沒有反應。  他抬起頭,不去理會朝他圍過來的殺手,隻是死死盯住了塵。  “師父……”,他的嘴唇有些顫抖,望向了塵的眼眸如同在看著一個陌生人,還是一個令人心生恐懼的陌生人。  了塵如泥刻木雕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揮揮手,示意那幾個殺手將昏迷的楚天涯抬走。  葉歡緊緊摟著楚天涯不鬆手。  “師父,你是不是……該給徒兒一個解釋?”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失望與憤怒。  了塵的出現,從頭到尾都扮演了一個絕不光彩的角色,就如同一直隱身在暗處,如今終於暴露出他邪惡麵目的反派大boss。  這個想法如同一道利箭,猛然擊中葉歡的心髒,令他渾身一陣戰栗。  了塵眼波微動,一言不發。  屋頂刺客揭掉麵巾,嬌笑一聲,“小師弟,別來無恙啊。”  葉歡又被一道雷擊中,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他震驚的不是再次見到玉兒,而是玉兒的那一聲“師弟”。  葉歡視線再次轉向了塵,臉色煞白。  了塵表麵無動於衷,眼底卻似有暗潮湧動。  葉歡似乎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又似乎陷入更大的混亂。  殘酷的現實已經血淋淋擺在他的麵前,唯一欠缺的是一個合乎邏輯合乎情理的緣由。  了塵終於舍得開金口,“帶他走。”  兩名黑衣殺手過來拖動楚天涯,玉兒則伸手去拽葉歡。  葉歡忽然一聲狂吼,瘋狂的揮動手中長劍,將三人逼退。  兩名殺手顯然為了塵馬首是瞻,了塵不發令,他們也不好對葉歡動手。  玉兒則習慣性舉起劍柄,想用剛剛對付楚天涯那招對付葉歡,接收到了塵警告的眼神後,她嘴角一撇,改為伸出手指,閃電般點住葉歡的穴道。    葉歡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房內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家具擺設皆是上等貨色。看來了塵並未因自己的反派身份曝光而虐待徒弟。  葉歡從床上跳起,竄到門邊去開門。房門果然緊鎖。  他用力砸門,“來人!快來人!”  沒過多久,房門打開,玉兒掛著冷冰冰一張臉走進來,坐在桌邊。  葉歡退後三步,警惕的看著她,提防她再給自己吃什麽軟筋散。  玉兒看透他心中所想,輕蔑的一笑,“你放心,師父他老人家說了,不得再給你吃軟筋散。”  葉歡道:“我要見師父!”  “師父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玉兒悠悠道,“你先好好反省下自己吧!”  “你怎麽會是我師姐?”  “我比你先入門,不是你師姐難道是你師妹嗎?”  葉歡想起那晚在營地外樹林中,了塵告訴自己他還有一個徒弟的事,當時自己還在猜測那位神秘大師兄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竟然是玉兒!  這個結果對他來說不僅僅是個意外,更像是個陰謀!  一個蓄謀已久,謀劃多年的陰謀,一個針對李陵……的陰謀!  想到李陵曾對他說過的那些語焉不詳卻意味深長的話語,葉歡眼皮一跳,心中有了絲不好的預感。  “這是什麽地方?”  “江陵。”玉兒回答得非常幹脆。  葉歡的心高高懸起,“祁王……現在如何?”  玉兒似笑非笑看著他,“你真想知道?”  葉歡呼吸一滯,連心髒都停止跳動。  玉兒不放過葉歡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緩緩開口,“死了。”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眼前轟然崩塌,葉歡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手下意識抓住桌角,身形才沒有倒下。  “李陵企圖乘船沿江而上,在碼頭遭到伏擊,身中數箭,墜江而死。”  玉兒的聲音忽然變得很遙遠,模模糊糊,似是而非,雜亂的心跳聲卻如擂鼓一般,劇烈敲擊著耳膜,轟然作響。  他想起在義陽時李陵不告而別,獨自前往金提關的那個晚上,自己做的噩夢。難道那個夢竟真的成為了現實,就算自己完成了鬼差的任務,李陵還是難逃一死?  他頹然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有那麽一霎那,他忽然就明白一枝花在劉琛死去後心中是何種感受。  那是一種真正的哀莫大於心死,連報仇都沒有力氣去想的絕望與痛苦。  玉兒不知何時離開了房間,桌邊椅子上坐著的換成了塵。  “那個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葉歡垂頭枯坐,沒有任何反應,神情與陷入自閉狀態時的一枝花如出一轍。  “二十五年前,金陵城有位世家子弟,少年英雄,胸懷遠大。他一心一意隻想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從此光耀門楣,名留青史。哪知,他賣給帝王家的不僅僅是文武藝,還有自己這個人。”  了塵語氣平靜,聲線幾乎沒什麽起伏,但越是平靜的聲音越是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葉歡眼皮動了動,依舊沒有抬頭。  了塵在心裏輕歎一聲,繼續講他的故事,“帝王對少年的恩寵高於皇天,重於後土,可少年對於帝王與自己之間的關係卻感到非常不恥。他是家中獨子,繼承香火的重任令他時刻如芒刺背,夜不能寐。為了不讓家族後繼無人,他瞞著帝王,暗中娶妻生子。隻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帝王最終還是知曉了一切。少年此時已經是朝中重臣,朝堂上,京城中風頭一時無兩。如花似錦的前程令他漸漸迷失了自己,竟愚蠢的以為此生這樣過下去,也是不錯。就在他誌得意滿之時,皇帝假意派他前往南詔平叛,暗中卻趁他不在京城時,突然對他的妻兒下毒手。”  了塵平淡的語氣終於有了絲不尋常的波動,聲音抑製不住的微微顫抖。  “少年回到家中,麵對滿目瘡痍的宅院和妻兒慘死的噩耗,心中悲痛難以言喻。仇人是寶座之上的九五之尊,掌握天下人的生殺大權,自己一人之力,如何複仇?可若不複仇,他又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妻兒?為了複仇,他必須要忍耐,哪怕不能親手手刃仇人,也要讓他的子孫血債血償!”  葉歡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神色木然。他看著了塵,又似根本沒有看他,眼神中沒有任何焦距。  了塵深深凝視著他,肅穆的麵容上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隻是,他再如何將仇恨深埋心底,也無法做到每天與仇人朝夕相對,和平共處。他隻能出家為僧,同時暗中尋找當初被忠心的老家人舍命救下的幼子。人海茫茫,要想找到一個隻有五歲的孩童,談何容易?這一找便是十年。皇天不負有心人,五年前,他終於找到已經淪為丐幫弟子的親生骨肉,並且收他為徒。”  葉歡空洞的眼神終於緩緩聚焦,流露出一絲訝異之色。他再怎麽遲鈍也聽出了塵講述的故事主人公原型是誰。  “此時,昔日少年今日行者的仇人已經駕崩,仇人之子繼承帝位。行者覺得,他報仇的機會已經來到。隻是,他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幼子卻並不知曉自己與仇家的深仇大恨,甚至與仇人之子過從甚密,成為知己。”  葉歡被了塵陡然銳利的目光刺到,身體不由得一抖。  了塵收回目光,垂眸道:“現在你既然知曉了自己的身世,還會為李陵的死而惋惜嗎?”  看著冷漠得異乎尋常的了塵,葉歡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這個念頭如此強烈以至於他剛剛想到便脫口而出,“李陵根本沒有死,對嗎?”    ☆、麵和心離    了塵沒有立刻回答,深沉的眼眸古井無波。    葉歡不錯眼珠的盯著他,“你說李陵死了,其實隻是你一廂情願的願望,對也不對?”    了塵表情不變,“這的確是為父的願望,也是事實。”他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既然你已知曉一切,難道還不肯叫為父一聲爹嗎?”    葉歡沉默,了塵對他恩重如山,他對了塵也一直是敬畏有加。隻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葉歡,鬼差說過,真的葉歡早已投胎轉世,重新做人去了。    隻是這些怪力亂神之事卻沒法跟了塵說清楚,也不能說。以他現在看似正常實則瘋狂的表象來看,自己認下這個便宜爹要比不認明顯要有利。    葉歡遲疑著喚道:“爹……。”    了塵深沉的麵容終於有了一絲動容,眼中竟似有淚光閃動。他微微側頭,似是不想讓葉歡看見自己失態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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