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荊聽到這個消息時,正站在天衡峰的大殿之前。前來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不少人從其他峰趕來湊熱鬧,每個人都從殿外注視著救人的君衍之,卻也不敢久留,望一會兒便離開。  這場景,《眾生之劫》中有記載。  “君衍之麵容雅致,氣質出眾,清虛弟子不論男女,大都心生好感。弟子中有羨慕,有傾慕,也有愛慕的,紛紛前來天衡峰觀看。即便是平時最為苛刻的,想到自己將來說不定被魔修相中,也不敢說半句不好聽的話。”  這種場景是文荊想象已久的,真正看到時仍不免有些激動。  其中的“不論男女”四個字,也讓他稍稍放心。君師兄本就男女通殺,自己也不過是其中一個被他迷得找不著北的小人物,算不了什麽。  過了幾天,大殿裏橫躺的弟子越來越少,終於隻剩下寥寥數人。  朱槿道:“隻剩三個人了,不如一鼓作氣治好,你就能回去休息。”  君衍之點點頭:“咱們快些。”  連日來片刻不停地運用《百草千魂術》,似乎摸到竅門,得心應手,隱隱有了進入第一層巔峰的感覺。最後三個弟子修為最低,治療也尤其快。  君衍之火力全開,心無旁騖。  最後一名弟子被抬走時,是兩個時辰之後。君衍之揉著手腕站起來,朱槿的臉上竟掛上一絲微笑:“五更天,諸位辛苦,都回去睡吧。”  君衍之:“好。”  聞人慕向君衍之走來,頗有風度地說:“半個月來辛苦你了。”  他的表情很大方,也很有大家風範,似乎不記得曾與他有過暗流洶湧,也不記得曾暗戳戳地從背後捅他刀子。君衍之笑了笑:“不辛苦,應該的。”  “我送你回去?”語氣很客氣。  君衍之環視四周,一絲失落不知從何處生出,笑著說:“不必,我自己回去。”  ·  文荊站在石屋前的空地上,像個僵硬的機器人一樣,重複揮著一柄劍。這劍的分量極重,足有三四百斤,即便提了真氣,也累得他手腕疼。  清虛劍宗以劍聞名,但也要弟子築基之後才可練劍。段軒不知何意,幾天前來望了文荊一眼,丟下一柄劍,簡略地教了一招。  文荊戰戰兢兢,好一會兒才學會拿劍,將那柄不知什麽金屬做的重劍從地上提了上來,耷拉在地上。段軒也不著急,就站在一旁看著,一聲不吭。文荊三魂出竅,在段軒的注視下小宇宙爆發,毅然決然地揮出了第一劍。  這第一次揮劍的結果,便是跌了個狗吃屎。  重心不穩,難以控製力道,文荊是以不太優美的側空翻姿勢被甩出去的,全身酸痛。  他從地上爬起來,揉揉生疼的屁股,暗道果然是仙家聖物,不同凡響。  於是他小心問道:“師父,這劍在劍譜上有沒有名字?是什麽品?”  段軒皺了皺眉:“練劍的廢鐵,連下品也算不上。還有名字?”  文荊:“哦。”  段軒吩咐:“五日之內,揮劍八百次。”  文荊:“……哦。”  段軒撂下話便走了,如同往常一般神出鬼沒。文荊掐指算了算,五分鍾揮一次劍,一天差不多可以揮一百次,還差不多是八小時工作日呢。  師父算是很講道理的……吧。  然後他發現自己想得妙極,幾乎是啪啪啪打臉。    第42章 文荊:請派個人來阻止他     第一日,文荊總共揮出十二劍。開始不過是摔倒爬起來,後來竟然慢慢提不上真氣,越來越重,揮一劍便要休息很久。  白天苦不堪言,夜裏腰酸背痛。文荊躺在被窩裏,仔細啄磨段軒教的一句口訣。他癡癡迷迷,慢慢引動真氣在體內流動,自言自語的,一宿沒睡。  第二日揮劍時,文荊深吸一口氣,用口訣運轉真氣。那劍被他一揮而出,氣勢磅礴,驚散兩隻路過的蝴蝶,自己竟然隻打了一個趔趄,屁股沒有著地。  於是文荊得到了竅門,每日癡迷練劍,到了第五天,竟然揮出了一百六十二劍,進步神速。  第六日段軒來了,問文荊總共揮了多少劍。文荊心中打鼓,不知道段軒是不是有神仙妙法,連自己揮了多少劍都知道,便不敢騙他,老老實實地說揮了三百七十二劍。  段軒眉毛一皺便要發作,卻終於忍住,問道:“你是不是偷懶了?”  文荊說:“沒有。”  “以你的資質,應能揮出六百劍。”  文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仿佛回到了初中時,數學考了六十分,父母生氣地說:“以你的智力,應該能考九十分!”  於是文荊堅持道:“師父,我一點也沒偷懶!”  段軒似乎被噎了一下,生氣道:“怎麽跟師父說話的?”  文荊欲哭無淚,真的有點回到初中的即視感。說什麽都錯,還不如不說……  於是文荊低下頭做懺悔狀。  段軒說:“自今日起,每日揮二百劍。”  “是。”文荊小心地問道,“師父什麽時候開始教我劍法?”  “等你揮五萬劍後。”  “……是。”因為這個數目,心髒微微一頓。  揮劍雖然單調,文荊卻慢慢發覺揮劍時真氣流動的細微不同。他仔細體味,不分晝夜,連吃飯睡覺時都懵懵懂懂,癡癡迷迷。慢慢的,提劍之時,真氣順勢而上,連一絲緩慢滯留都沒有,一氣嗬成。  文荊愛極了那種劍氣合一的感覺,幾乎忘記了時間。  因此,當他正在揮劍,一個熟悉的俊雅身影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文荊微微一呆。  他放下手中的劍:“君師兄,你將那些人治好了?”  君衍之:“……嗯,今晚剛治好。”  君衍之有謙謙君子之態,自然不會因為文荊忘了他而發脾氣,更何況他有正事。君衍之忍住心中莫大的委屈,將頭別開望向遠方,啞聲道:“你這幾天很忙?”  “對,師父教我揮劍。”於是便把段軒傳授劍術的事說了。  君衍之緩緩點頭,笑道:“不築基便教授劍訣,師父是想栽培你。”  “為什麽要築基之後才能學劍?”  “真氣不足,反會自傷其身。想必因你有三陽之體,資質不同,師父才提前教習你劍訣。”君衍之輕咳一聲,麵色蒼白,身體微微輕顫。  文荊連忙扶著他:“怎麽了?”  “連日辛苦,沒有休息……”君衍之輕輕靠在文荊的身上。  頸項吹來的溫暖氣息讓文荊打了個激靈,身上起一層薄汗。他有些別扭,刻意抽離了些,聲音有些緊張:“師兄去我床上休息吧。”  君衍之的臉微紅,一聲不吭地任他牽著進了房間。  他自動自發地上了床,小聲道:“這幾日真是很辛苦……”  “我知道,前幾天我都在守著呢。”文荊也坐在床沿,將順勢靠過來的君衍之攬在懷裏。文荊的手像是不知應該放在哪裏,手心出汗,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落在君衍之的肩膀上,卻熱得燙人。  “你怎麽不來跟我說話?”君衍之輕輕環上他的腰,很細,一條手臂便能摟住。他在文荊的肩窩說話,氣息噴在文荊的頸項,讓文荊頓時起了一身無名野火,自血液燒到皮膚,燒得他的腦袋都暈眩起來。  “我、我一直看著你呢。”文荊輕聲道,輕輕挪了挪身體。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時隻想遠遠地看著,不敢與他有任何的親近。  也許那種情緒,叫做自卑。  君衍之自下而上望著他,輕聲撒嬌:“師弟,我的身體冷,靈氣不夠……”  他的嘴唇就在前方,文荊根本聽不清楚君衍之說了什麽,隻覺得那兩片薄薄的唇像要貼上來,卻總是隔了那麽一寸,氣息溫熱,噴在自己的唇瓣上。  文荊望著兩片薄唇,腦中成了一團漿糊。  “師弟,你渡氣給我……”君衍之的聲音低沉,帶了一絲含糊和幹啞。那聲音鑽進文荊的腦中,極具誘惑,將他殘存的理智燒盡。  話音未落,文荊像隻小豹子一樣撲在君衍之的身上,咬住君衍之的雙唇。  “師兄、師兄……”文荊又啃又咬,聲音緊張又急促,帶了一絲害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他知道自己在做不應該的事情,卻不知道該如何停止。  君衍之環著他的身體,輕柔地撬開他的唇。  舌尖在彼此口中相遇,文荊像是喝了酒一樣地醉著、吸吮著。他不敢吻得太深,舌頭怎麽也不敢探進去,卻與君衍之的交纏、輕卷。  “師弟,你今年十七歲了……”嘴巴分開的一刻,君衍之喘息。  文荊卻沒有聽清。他的腦中正不斷罵著“色狼!不要碰師兄!”,手卻膽小地探進君衍之的領口,看他沒有抗拒,難以克製地摸著他優美的鎖骨,又罪惡感深重地滑向他的肩膀。  師兄怎麽不阻止他?誰來阻止他?!    第43章 段軒:那些人死就死了,與你何幹?     突然一陣涼爽,山風從窗中吹進來,夾雜著雨絲穿過房間,虛掩的窗嘩嘩作響。  文荊急促地埋首在君衍之的肩窩,不知所措地啃咬他光滑的頸項。  君衍之輕聲道:“別急,師弟。”  文荊難過得要哭了。  他以為自己敬仰崇拜君衍之,因此才像隻小狗一樣在他身邊亂轉,卻不知道原來自己對師兄的感情竟然這麽齷齪,太無恥了……  窗外突然一陣刺眼的明亮,將半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文荊微微愣了愣,緊接著,一聲震耳的驚雷在頭頂炸開。  文荊的動作猛然停下,慌亂之極。  君衍之衣衫散亂,精實的身體半遮半掩,嘴唇被自己咬得發腫,甚至有幾絲血痕,有種肆虐之後的美感。  轟隆隆——  雷聲再一次響起,比方才更響更刺耳,閃電似要將天空劈成兩半,似乎滿是怒氣,文荊頭皮發麻,眼眶發熱。  連老天爺也看不過眼,要來收拾他了麽?  門外,若有似無地出現一股靈壓。  君衍之的眼睛微眯,卻無法阻止文荊慌亂地下床:“有人……”  君衍之心中苦澀,點了點頭:“嗯。”  文荊低頭望著他,膽子本來便不大,此刻更是羞愧得無地自容。他不顧一切地衝到院中,呼呼氣喘,心思亂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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