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五十歲還不築基,這輩子築基的希望便不大了。築基之後,識海內形成一朵蓮花,開始的時候顏色較深,修為越高,蓮花的顏色變淡。倘若八十歲時,蓮花仍舊不是白色,弟子便與結丹無緣了。” “原來如此。” “煉丹、煉器、製符、煉劍需要修士至少築基,可惜年輕的築基修士要緊迫修行,哪來的時間鑽研這些?培育一個製符師、煉丹師、煉器師,通常要失敗幾千幾萬次,這又要浪費多少資源?因此,八十歲之後結丹無望的修士便被宗主召喚,劍宗為他們提供豐厚的待遇,讓他們放棄修行,專注於為劍宗煉器、煉丹、煉劍、製符。” “原來如此。怪道各峰沒有築基期的師叔,原來都被召喚到煉劍山去了。” 那年長弟子又道:“我們這裏大多數人,將來都是要去那裏的。像我,三十六歲才築基,如今已經七十五六了,才剛剛進入築基中期。” 文荊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這裏麵的事,有些他已經知道,有些也不太清楚。 原來一般弟子練劍一年後便可以選修劍法,也難怪段軒對他氣成那副模樣。 練了一年,卻隻學會揮劍。 遊似突然低聲說:“你師兄來了,改天再找你聊,我先走一步。” 文荊未來得及說話,遊似已經跑得遠了。鼻間飄來一陣淡淡清香,一個人在他身邊坐下來,青色衣擺輕揚,若有似無地擦了他的麵頰一下,又落在文荊的手上。 文荊低著頭,衣擺下麵的手心微微出汗。 君衍之望了望遠處深藍色衣服的青年,以溫柔低沉的嗓音說:“剛才坐在這裏的,名字叫做遊似吧?” “嗯。” “你和他關係很好?” “說過幾次話。” “原來如此……” 君衍之的聲音放輕,似乎帶了一絲撒嬌,卻隱藏在溫潤的表象之下,讓人不易察覺。他的身體輕輕靠過來,頭抵著身後的木欄杆,閉上眼睛。 龜背上空間不大,周圍坐著的弟子眾多,身體免不了挨著靠著,說說笑笑的。他們兩人這樣子,看起來正常得很,也沒人在意。 文荊有些不自在,周身被馨香環繞,君衍之的呼吸總輕輕噴在他的後頸之上,酥酥麻癢的讓人難以專心。他低頭想了半天,還是凝神打坐為妙。於是他吞下一顆辟穀丹,道:“師兄我要入定了,到了之後把我叫起來。” · 文荊打坐三日,五感歸來時四肢冰冷,冷風呼呼吹著,像要將他凍成一根冰棍。殘陽血紅,周圍的腳步聲、說話聲有些雜亂,卻看不清楚容貌,隻能看到暗沉的身影。 他的頭暈暈乎乎的,手卻被君衍之拉起來:“快點,要走了。” “衡天門到了?” “嗯。”那聲音似乎有點微微的不鬱。 “好冷。” 君衍之淡淡道:“高山地帶,終年被冰雪覆蓋,自然是冷的。” 文荊催動體內暖流,血液裏頓時舒暢,像塞滿了一個一個的小太陽。隨著眾人飛下大龜,山巒在傍晚的斜陽中隻剩下黑沉沉的輪廓。 衡天門掌門與眾多弟子已在等候,禮貌客套幾句,吩咐弟子帶人去歇息。席放與各位峰主住在主峰,弟子們被安置在一座小山峰。 天色迅速暗下來,夜裏黑黝黝的難以看清,隻覺得腳下的雪足有一尺厚。 這座山峰是衡天門待客的地方,山峰雖小,景色卻美,散落著二十幾套石築閣樓,每處可住二十人。文荊、君衍之與賀靈的住處在半山腰,臨崖而立。 幾經討價還價後,文荊被分到與君衍之一個房間。 事情是這樣的。 樓閣有三種房間,一人單間、雙人一間,還有三人一間者。 盡管分配房間是小事,但是大家要在這裏住一個月,是否舒適非常重要。 朱槿依照宗門大比時的排名分房,有理有據,無人反對。 賀靈是築基修士的前十名,因此分到單間房。 君衍之排名十七,因此要住雙人房。 而文荊在練氣弟子中排名第二,也被分到雙人房。 賀靈本就隻喜歡獨處,單間正合他意,因此他毫不客氣,隻字不言睡覺去了。 君衍之思沉一會兒,淡淡地說:“那我們一起住吧。” 這是一個非常順理成章的結果,文荊絲毫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張了張口,窩囊著一聲不吭,讓君衍之取了兩人的牌子。 衡天門地域廣闊,房間真是不小,裝飾雖然簡單,桌椅茶具卻也一應俱全。房間裏擺放了幾塊發光的石頭,光線柔和溫潤,時不時如水般流動,像床頭的暗燈般不刺眼。 “這是什麽石頭?” 君衍之將儲物袋放下:“這是衡天門出產的夜光石,白天像普通石頭一樣毫無特色,晚上卻會散發月亮般的淡光。” “洵陽山脈也有月光石吧。” “衡天門的比較好。” 君衍之不經意把外衫脫下來,掛在床邊:“師弟,今晚你可還要沐浴?” “天這麽冷,不洗了。” “那睡覺吧。”君衍之隻著鬆垮垮的中衣,有些散漫地坐在床沿,摸著厚重的棉被,“你睡裏麵,還是睡外麵?” 床非常大,厚實寬闊,三四個人打滾也行,文荊本打著睡地上的算盤,如今也用不上了。他咬了咬牙,輕聲道:“師兄可害怕我?” 那聲音帶了一絲低沉沙啞,如同魔咒般鑽進君衍之的耳中,讓他口幹舌燥,從頭到腳冒起一身熱汗。他維持著冷靜溫和的聲音:“不害怕。” 文荊的心頭泛酸,小聲道:“師兄放心,去年我做的事情不太厚道,但我已經想通了,今後絕不會對你放肆。” “師弟別這麽說……”一絲難得的愧疚油然而生,不厚道的是他才對。 君衍之鑽進被子裏默默等著,不多時,文荊將外衣中衣都脫了,隻剩一身薄薄的褻衣,也躺了進來。 “我睡覺喜歡隻穿褻衣,師兄別介意。” 君衍之嗅著身邊少年的氣息,年輕、清爽。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那東西沉睡了數日,如今也早已在黑暗的被窩中昂然挺立。 他輕緩地摸了摸文荊的額頭,身體平靜下來:“我不介意。” 第47章 這一章重修過了 文荊仰麵而躺,試探著說:“師兄,如果魔修這次要下手,你覺得他會怎麽下手?” “你覺得呢?”君衍之輕輕靠近。 文荊沉吟一會兒,才說:“聽說衡天門釀製了一種酒,味醇而香,以多種靈草釀製而成,常用來款待客人。若魔修在這種酒中放了自己的血,豈不壞事?” 文中根本沒寫魔修是如何下手,但有人從文中整理出多處痕跡,從酒下手的確是辦法之一。 君衍之淡淡地笑:“魔修一年之前打草驚蛇,衡天門的防守必定嚴密,從酒下手看似可行,實則困難重重,不容易。” 文荊暗暗點頭:“師兄說的是。” “那魔頭即便傷人,也不一定會傷了你,你別想那麽多。” 文荊又試探著問道:“如果師兄是那魔頭,會怎麽下手呢?” 君衍之聞言臉色微變,又即刻恢複平常,輕聲道:“如果是我,我會將血液化成細不可見的霧珠,噴灑在人群密集之處,悄無聲息地被人吸進身體之中。” 文荊的心往下沉。 的確有人提出血霧一說,文荊也覺得最為可行。但這辦法難以查詢,更無法阻止,隻怕凶多吉少。 文荊輕聲道:“既然如此,師兄何不向掌門提出來,大家做個防備,以免出意外?我人微言輕,沒人相信,但師兄卻不同。” 君衍之笑著說:“魔修未必會出手,你先別擔心成這樣。而且即便有魔修,大家也不能被嚇得縮頭縮尾,不能正常生活。還有我在,我答應你,確保慧石峰一個人也不會出事。” 文荊點點頭:“師兄說的也是。” 連同他最親近的君衍之都這樣說,別人更不會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了。 現在隻能想辦法將魔修提前揪出來。 原文中,最近幾天會出一點意外,有兩個人半夜被殺身亡。雖然著墨不多,卻在評論區引起了相當的重視。 殺這兩人的凶手一直沒有找到,假設是魔修所為,那麽這兩個死去的人一定有相當大的意義,才讓他親自下手。 君衍之的手臂支著頭,烏黑長發傾瀉而下,側躺望著文荊道:“師弟,你年紀也不小了,可曾想過找人雙修的事?” 文荊心裏隻有尋找魔修的事,根本沒在意君衍之說什麽:“沒有。師兄們都沒有與人雙修,怎麽會輪到我?” 君衍之仰臥在床上,眼睛望向黑暗的屋頂:“要是我與你雙修呢?” “嗯?”文荊愣了一下,“什麽?” “你的體質偏暖,我的體質偏寒,正可以相互調和,修為也提升得更快。”君衍之的語氣輕描淡寫、事不關己,仿佛隻在討論修煉的事。 “這、這似乎有點草率吧。” 文荊的頭皮如同過電一樣,一陣一陣地發麻,熱氣自血液嗤嗤地穿透他的肌膚,讓人麵紅耳赤, “雙修這種事 ,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 對不起,他思想太保守接受不了,原來君師兄一直沒有傾心的女子,是找不到適合修煉的身體?!這同結婚就為了傳宗接代的心理有什麽兩樣? 自己的身體,很適合與他雙修?這還能更直白一點麽? “你仔細考慮一下,要是覺得可行,我們一同告訴師父。” “我、這……師兄你再考慮考慮……”文荊結結巴巴、心虛地冒出一層熱汗。 君衍之閉上眼睛翻了個身:“睡覺吧,別想太多了。” “……好。” 文荊心驚膽戰地躺下來,心情舒緩,睡意漸漸席卷而來。不多久,他陷入黑甜夢鄉,沒有意識了。 · 一覺睡到翌日清晨,文荊揉了揉睜不開的雙目,手臂卻有些酸痛。穿著褻衣的手搭在厚重的棉被之外,文荊低頭望下去。 懷中蜷曲臥著一個溫暖的身體。 君衍之幾絲亂發貼在側麵,枕臥在他臂彎之中,無意識地緊緊依偎。 文荊一陣發懵。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幾個讓人羞恥的禽獸小劇場在他腦海中輪番上映,讓人揪心。是他半夜三更強硬把師兄拉過來抱著,還是師兄不小心靠過來的?! 文荊的心中雜亂無章地顫抖一下,輕手輕腳地將手臂自拉出來。本來是好好的師兄弟關係,事態怎麽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下去了呢? 抽拉的動作卻似乎驚擾到了君衍之,也讓文荊的眼皮微跳。君衍之的身體一動,揉著滿頭長發緩緩半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