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裏,夏淵進屋就聞到一陣飯菜香,不禁食指大動:“荊鴻,你可真是沉得住氣,滿院子都在抓刺客的時候,你居然有功夫給我去熱飯。”荊鴻道:“事情到了這一步,反而是最沒有意思的了,一點懸念都沒有。”夏淵吃了幾口菜,盯著他道:“有時候我真覺得你神了,你怎麽知道他今天會來,你怎麽知道他的目標是你,你又怎麽知道他一定能順利逃脫?對你來說,這些都是沒有懸念的?你是不是用了你們臨祁人的那什麽鏡語掐算的?”荊鴻給他夾了塊酥豆腐說:“凡事隻要布局足夠嚴謹,便是沒有懸念的。”夏淵咬了口酥豆腐,外酥裏嫩,好吃得不行,就是有點燙口,他吸了兩口涼氣才說:“是啊,你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就在布這個局了,能不嚴謹麽,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當年的名號為什麽那麽響亮了。”荊鴻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回避,他見夏淵喜歡吃酥豆腐,又給他夾了一塊,隻是這回他把酥豆腐中間夾斷了,吹了吹才遞給他。夏淵心滿意足地吃了下去,忽然得意道:“沒有懸念的結果的確挺無趣的,所以我給你增加了一點懸念。”“什麽?”“我跟那個刺客交手的時候,往他衣襟裏塞了樣東西,你猜猜是什麽?”荊鴻思忖片刻,搖了搖頭:“臣不知。”夏淵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你、的、血、衣。”荊鴻愕然,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夏淵讓紅楠精心打理的那件袍子,是送去給宇文勢的。夏淵看著他的反應,目光幽深,他貼到荊鴻耳邊說:“人家千裏迢迢地來了,總不能讓人空手而回吧?而且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對他有多重要,才會讓他單但憑揣測,就不管不顧地來擄人。”宇文勢還是沒有殺戚傑,因為在他擰他脖子的時候,從他懷裏掉下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團布料,料子十分尋常,花紋顏色也都很普通,可以說非常不起眼,但宇文勢不知怎麽就被它吸引了,他撿起它,解開上麵的繩結,輕輕抖落兩下,就看到了它的真容。一件染了血的外袍。看得出來,這件外袍的主人在腰腹處受了重傷,因為衣服被熏蒸過,這塊陳舊的血跡已然成了黑色,散發著古怪的腥氣。宇文勢的目光停留在黑色的血跡上,所有情緒如風暴一般湧了上來。驚喜,疑惑,掙紮,悲慟。他捧著這件衣袍,來到容青殿那間小屋中,從“謝青折”身旁的木盒子裏取出了一隻烏足金錐。金錐通體黑色,表麵光滑如鏡,映出了他由於激動而血紅的雙眼。宇文勢將那塊黑色血汙浸泡在清水中,半晌後,用金錐沾了沾那碗水。原本烏黑的尖端瞬間變為了銀色。這是他親手捅進謝青折心口的金錐,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根金錐如何燒熔了那人的心髒,而當時通體變為銀色的金錐,又浸透了多少那人的憤怒與仇恨。宇文勢緊緊盯著這件衣袍,那眼神幾乎要將其燒為灰燼。他這時才注意到,在這件衣袍的內側,還有用新鮮的血寫的幾行字——十年癡惘,今朝夢醒。承君盛情,定不相負。夏淵敬上第43章 結案了 …桑沙被叫了回來,他提心吊膽地跪在宇文勢麵前,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做錯了,惹得君上的臉色這麽難看。好在宇文勢態度還算平和:“甌脫的情況如何?”桑沙謹慎回答:“不出君上所料,武鬥大會的聲勢造大了之後,其他四國都派了人暗中試探,但並沒有任何軍隊入駐。”宇文勢嗯了一聲:“你做得不錯。”被誇了這一句,桑沙未露半分欣喜,反倒有些忐忑:“君上是否有別的吩咐。”宇文勢漫不經心地說:“這一盤大菜火候差不多了,是時候宴請賓客了。你這次回去,給各國的王族送去拜帖,邀請他們前往甌脫觀賞天下武鬥大會。”“這……王族會有回應嗎?”桑沙心裏沒有底,他如今不過是個擂台的幕後老板,哪有臉麵請得動那些王公貴族。“你盡管送去便是,其它的無需顧慮。”宇文勢勾唇輕笑,“到時候我蒙秦率先應邀,他們就算明麵上不屑一顧,也絕不會坐視旁人先去聞著肉香。”“是,屬下明白了。”“還有一事……”宇文勢語氣微頓,桑沙直覺接下來才是君上急召自己回來的正事,不由得挺直了背脊。一個滿是血汙的麻袋被宇文勢踢到他的麵前:“你把他帶走。”桑沙進屋前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也看到了這個倒在角落裏的麻袋,他猜到裏麵是個人,隻是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活著。他打開麻袋,愣了愣:“戚傑?”麻袋中的戚傑渾身是傷,有刀傷也有鞭痕,許多傷口都已潰爛化膿,右臂被整個削去,但確實還留著一口氣。看到自己曾經的同僚受此折磨,桑沙於心不忍,但並未多嘴,隻是靜靜等著君上的授意。宇文勢道:“他屢次辦事不力,我削他一臂,不算過分吧。”桑沙躬身斂目:“是。”屢次辦事不利還能保全一命,照君上的脾氣來說,真可算是仁慈的了。“桑沙,我要你去調查一個人。”宇文勢瞟了半死不活的戚傑一眼,“他認得那個人,可以協助你。”桑沙也瞟了戚傑一眼,估摸著他這副樣子暫時協助不了自己,隻好硬著頭皮問宇文勢:“不知君上要調查的是什麽人,還請先告知屬下,屬下好早作準備。”“華晉太子的輔學,荊鴻。”“太子輔學?那人有什麽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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