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雞糊!!!嗚嗚嗚!”“殿下,這又是怎麽了?”荊鴻著急地抱起孩子,摸摸他的小臉蛋,“瑜兒乖,不哭了,我在這兒呢,在這兒呢。”“嗚……”夏瑜鑽進荊鴻懷裏,瞬間幸福地收了聲,幾顆小乳牙咬著荊鴻的皮肉啃啊啃,像是在吃什麽絕世美味,口水糊了荊鴻一脖子,還留下淺淺的牙印。“荊鴻你別攔著我!讓我揍他個小畜生!”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燈下情。第77章 叫師父枯黃的落葉太久沒人打掃,鋪了厚厚一層,踩在腳下發出沙沙脆響,然而抬眼望去,依舊是一片蒼翠竹林,生機盎然。容青殿裏的生與死、新與舊,似乎一直在模糊地交替著,令身在其中的人難以察覺。宇文勢拂過光滑的竹節,停留在那些紫黑色的斑點上。他想起了以前的那些噩夢。他夢見謝青折心口噴出的血爬滿了這些竹子,夢見他午夜回魂,依附在這些竹子的莖幹上,有時怨恨地望著他,有時又絮絮地與他說話。他曾經覺得,那些紫黑色的斑點自那人死後就開始瘋長,長滿了整片竹林,整個容青殿,也許把他的肉割一塊下來,裏麵也都是紫黑色的瘢痕。“不過,現在我不這麽想了。”宇文勢回到梨花木躺椅邊,為那具宛如生人的軀體梳理長發,“你還活著呢,哪裏來的怨魂。”“回來吧,青折,回來你就會發現,這裏從來都沒有變過,你喜歡的湘妃竹,你喜歡的青石板,還有你養在大水缸裏的紅鯉魚,它們都還在……”陽光照在這副靜默的軀體身上,驅散了些許寒氣,原本蒼白的皮膚鍍上一層暖黃,竟給人一種恢複血色的錯覺。宇文勢知道這樣對軀體的保存不利,但他情願耗費更多的泠山脂玉來修複,也想試著感受一下這人發絲被風吹起,身體帶上熱度的模樣。太想讓這人變得鮮活起來,他有些迫不及待了。“青折,我等你回來報複我。”宇文勢俯身在他耳邊說。“君上,張謙來了。”桑琳垂首稟告,目光停留在那垂下的衣角上。“叫他進來吧。”宇文勢抱起謝青折的身體,珍而重之地送進側殿中的那間屋子,給他換了嶄新的泠山脂玉,這才出去見張謙。張謙在正廳等了一會兒,聽到動靜,跪地執蒙秦國的君臣之禮:“君上。”他一路奔逃回來,臉上的汙泥血漬都還未擦去,亂發糾結,嘴唇幹裂,看樣子華晉的追捕也不是那麽輕鬆能擺脫的。宇文勢看到他這滿身狼狽的樣子,卻沒讓他起來。“姓聶的一家怎麽樣了?”“滿門抄斬,聶老賊被處以車裂之刑,聶詠姬被賜死。”“嗬,對自己的老丈人和發妻下如此狠手,那小子也不是什麽善類。”宇文勢把玩著手裏一個錦囊,“那他呢?”“他……城破之後,在下就再沒有聽說過關於荊鴻的確切消息。華晉民間流傳了很多他的傳言,有說他出巡平亂的,有說他歸隱山田的,還有說他飛升成仙的,大多不可信。在下猜測,他也許還在宮裏。”“民間傳言?”“是,夏淵在回城途中,一路上都在宣揚那人的功德,像是有意為之,現在荊鴻在百姓中的聲望很高,各種傳言也是甚囂塵上。”“是麽,看來夏淵是想創造出第二個謝青折?”宇文勢不置可否,“荊鴻暫時不會離開華晉皇城,夏淵一天不坐穩江山,他就一天不會安心。”“君上,我們是不是可以拉攏那個安慶王,他雖被姓聶的關進了宗正寺,但好歹是太子的兄弟至親,夏淵此時根基不穩,應該不敢動他,他原先的勢力……”“沒必要,安慶王的那些勢力在夏淵眼中根本不足為懼,而且安慶王沒姓聶的那麽傻,不會任由我們插手。如今蒙秦跟越齊的戰事愈演愈烈,不要平白惹得一身腥,對華晉這邊,先穩住望江再說。”“是,在下知道了。”張謙等了一會兒,見宇文勢沒有接著說的意思,隻得主動提起,“君上,自在下獻計驅逐太子、奪得望江開始,可就是徹頭徹尾的蒙秦子民了,當初您允我的‘三城一卿’……不知還作不作數?”宇文勢唇邊露出一絲笑意:“作數,當然作數,即刻起你就是望江三城的督卿,官拜三品,任命書會跟著你一起去望江。”張謙喜不自勝:“多謝君上。”待張謙離去,宇文勢喚來桑琳:“去望江的路上不好走,你去送送他。”桑琳會意,看來這人是留不得了。聰明倒是聰明,奈何那人也被他關過審過暗算過,他得罪了君上的心頭肉。就算是為了蒙秦,也不成。桑沙那邊傳來了戰報,說越齊可能有意與華晉結盟。這場仗從他強占毆脫那時就開始打,打到現在也不明朗,拖得越久,對兩國的損傷也越大。宇文勢沒有想到越齊王會如此看重毆脫,可見如果不是他籌劃了那個“武鬥大會”,越齊也快要憋不住了,本來麽,為君者拚的就是野心。黑底金紋的錦囊被掌心炙得發熱,宇文勢把它拎到眼前,手指去勾束口處的繩扣。那細繩像是活物一般,在他的手指靠近時,扭纏著作勢要咬。明知是有劇毒的小家夥,宇文勢也不怕他,頻頻逗它來咬自己。這個繩扣名叫蠱縛,有它束著,這錦囊就打不開,若是強行撕扯,蠱縛便會將整個錦囊腐蝕融化,憑借自身劇毒與破壞者同歸於盡。宇文勢也解不開這錦囊,這是謝青折給他的。他不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謝青折在把這個錦囊交給他的時候,什麽也沒有說,沒有告訴他破解之法,也沒有提什麽時候可以用它,於是他一直當作飾品帶在身邊,權作念想。蠱縛被逗弄得十分狂躁,咧出小小的獠牙,纖細的身體使勁往他跟前湊,大有不咬一口決不罷休的架勢。宇文勢笑著歎了口氣,不再惹它。“青折,你留給我這個打不開的錦囊,究竟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