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這幾天沒在書院的時候,”尚安說完便拿出一張紙,“我將你文裏的點都理出來了,有幾處特別有意思,能和我說說嗎?” “當然可以,”柳含文點頭。 比起常宇涵,尚安聒噪卻知道分寸,這樣的人確實很容易和人成為朋友,但柳含文卻清楚,恰恰就是這麽容易相處的人不能真心相待。 “文哥兒,那人去了牆角那邊,偷偷地塞下了紙條,我把紙條抓過來了。” 趁著柳含文在外麵打水,黑鵲飛過來將爪子上的紙條扔在他手裏。 現在天還未黑盡,柳含文將那張紙條展開,“按計劃行事?” 他皺起眉頭,“去叫幾隻小喜鵲盯著程悅秀,另外我仿寫一張紙條你待會兒放回去,記住,一定要看清是誰拿走了紙條。” “好。” 柳含文回屋子後提起筆寫下了幾個大字:計劃暫停,另有計謀。 將紙條交給黑鵲後,柳含文便開始忙活自己的了。 尚安回來時柳含文已經打著哈欠準備睡了。 “你怎麽不和我們一起去打花球。” 花球是用花布和小木圓球做成的,很輕,不容易控製,也因為這樣學子們更願意去玩兒,不像蹴鞠得用好大的體力。 柳含文聞言抬起頭,“我晚回來這麽多天,得把之前夫子教過的多看看,而且趙夫子不是說明日要抽查賀千元那篇文章嗎?我剛背完。” 尚安瞪大眼,“夫子說了嗎?” “說了,”柳含文點頭,尚安尖叫一聲,跑去洗了手和臉便拿出書開始背。 第二天趙夫子果然抽了人,而且兩個人裏麵,一個是柳含文,另一個是尚安。 兩人都背得很流暢,可當趙夫子問文章中幾句話的意思時,卻隻有柳含文說上了點,尚安一個點也沒說上。 出了學院,尚安追上來,“含文,你剛才說得真好。” “我是胡說的,”柳含文笑了笑。 半夜,黑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柳含文起身看了眼睡著的尚安,輕手輕腳地出去將門打開出去了,他並沒有在門外和黑鵲說話,而是一路去了茅房,望風的小麻雀說沒有人跟上來,他才看向黑鵲。 黑鵲撲扇了兩下翅膀,“是漢子學院那邊過來的,黑黑瘦瘦的,叫鄭有為,之前和程悅秀也沒有交集。” “他們有什麽計劃?” “這個不知道,因為他們一直都用信交流,並沒有見過麵說過話。” 黑鵲歎了口氣。 柳含文聽了後眉頭皺得更緊,這兩人之前也不認識,那怎麽會想著對付他呢? 除非兩人有同一個敵人? 程悅秀的敵人是他,那鄭有為的敵人...... “你明兒去.......” 柳含文示意黑鵲湊過來,然後叮囑著。 等他回房的時候,尚安正坐在床上,他回過頭,調笑道:“你這半夜不在床上歇息,跑出去作甚?” “肚子不舒服,去茅房了。” 柳含文說完便摸了摸肚子,“可能是白天吃壞了肚子。” “是嗎?那明兒去找嚴老說一聲,出書院找大夫看看。” 尚安一臉關心。 柳含文笑了笑,也沒說去不去。 尚安見他不說話,也起來了,“左右睡不著,咱們聊聊吧,我聽說你大哥在隔壁學院?” 柳含文垂下眼眸看了眼明顯被人翻過的箱子,“你聽誰說的?” 尚安一愣,顯然沒想到柳含文會這麽問,“就、就聽趙夫子說的。” 總不可能去找趙夫子問是不是他說的吧? 柳含文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是嗎?那我明兒問問去,趙夫子原來這麽喜歡說起別人的家事啊。”第69章 尚安沒想到柳含文不按套路出牌。 他嘴角微抽, 臉上帶著勉強的笑容,“含文, 我突然覺得有點困,還是早些歇息吧。” 柳含文輕笑一聲,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好啊。” 說完, 便熄滅了自己這邊的油燈, 躺下歇息了。 尚安見此抿了抿唇, 有些可愛的麵容因為情緒顯得有些猙獰,他的手緊緊地抓住被褥,用力得連青筋都看出來了。 柳含文聽著那掩飾不住的呼吸聲,嘴角微勾。 清晨, 柳含文早早的便去了食屋, 沒有等尚安,尚安看著空無一人的鋪子, 又是惱怒又是心虛。 惱怒的是柳含文居然就這麽撕破臉, 心虛的是他昨兒夜裏確實趁著柳含文不在偷偷翻了對方的東西。 不過他可不是程悅秀,什麽也沒有拿。 尚安不是蠢貨, 他能感受到柳含文與那隻喜鵲的不同,想起那幾個欺負常宇涵而被鳥糞潑身的學子, 尚安咬住唇, 然後臉上閃過幾分堅定...... “你是說女子學院裏有位姑娘看上了我三表哥, 而那姑娘是鄭有為的表妹?” 柳含文靠在一棵柳樹上, 黑鵲和花雀則站在柳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 “對, 那姑娘和鄭有為還有婚約在身呢,隻不過那姑娘看不上鄭有為。” 花雀說完,整隻鳥便往黑鵲那邊靠,黑鵲的鳥爪動了動,最後沒把花雀踢開,花雀見此高興極了,蹭得更厲害。 有婚約在身? 柳含文臉色一變,得讓王至文離那姑娘遠點兒! 要是有奪□□的壞名聲纏著王至文,那舉人應試他可參加不了。 穆寒才拿著點心來找柳含文時,柳含文便特意給他說了這事,讓他告訴王至文一聲。 他想過讓黑鵲它們帶信,可漢子學院人多眼雜,要是被人瞧見王至文收紙條,很容易驚動鄭有為。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讓人送信,而穆寒才作為武夫子,當哥兒學院沒有武課時,便能在幾個學院溜達,讓他送信最合適不過。 “三表哥真是豔福不淺啊。” 穆寒才微微挑眉。 “什麽豔福,”柳含文瞪著他,“那姑娘也是個不知分寸的,怎會不知道鄭有為的舉動,她隻是找個替罪羊讓鄭有為出氣,然後把他揪出來,隻要鄭有為的名聲壞了,她也不必嫁過去。” 王至文隻是那姑娘的跳板罷了。 至於鄭有為為什麽會和程悅秀聯手對付自己,也是因為他得知王至文是自己的表哥。 他的表妹喜歡上了別的漢子,他不會放過那個漢子,也不會放過同書院王至文的表哥兒。 這鄭有為的心胸襟太狹隘,乃是真正的小人。 有句話說得好,寧得罪君子也勿得罪小人。 君子報仇正大光明,小人報仇那可就說不定了。 穆寒才聽了鄭有為與程悅秀的所作所為後臉色發寒,他握緊身側的劍,“我這就去把人給做了!” 柳含文踩了他一腳,看著他吃痛的表情道,“別胡來,我自有法子對付他們,你附耳過來。” 穆寒才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怎麽,要親我?” 柳含文聞言毫不猶豫地再次踩了對方一腳,比上一腳還重。 傍晚尚安和幾個相處得不錯的學子在一起說話,突然一個學子不小心碰到了尚安的手臂,結果尚安大呼痛,把幾人嚇了一跳。 “尚安,你怎麽了?” “是不是我把你壓住了?” “沒有沒有,”尚安連忙搖頭,“什麽事也沒有。” 一位姓楊的學子見他表情不對,直接將他的手拉過去,然後擼起衣袖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其餘幾個學子也紛紛掩住了嘴。 隻見尚安那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居然全是針孔! “尚、尚安,這是怎麽回事!” 楊學子氣得渾身發抖,昨兒他們一起的時候對方還好好的,今兒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尚安一把放下衣袖,眼角紅紅的丟下一句話便跑開了,“我什麽事也沒有,你們別到處亂說,我累了,回去歇息了。” 楊學子正要去追,就被旁邊的學子攔住,“讓他去吧,我看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可昨兒咱們一起玩花球的時候,他都好好的,怎麽會一夜之間手變成那副模樣?” 楊學子與尚安的關係向來不錯,而且尚安又時常給他們指出文章的錯誤,所以眼下尚安出現這樣的情況,他怎麽能不著急。 “對啊,昨兒還......” 另一個學子突然怔住,然後壓低聲音,“是不是那個柳含文?” 柳含文回到宿院的時候,尚安已經睡下了,他也沒叫對方,而是做自己的事兒,結果剛準備去打水,嚴老便過來了。 “柳含文,你跟我來一下。” 柳含文看了眼身後微動的被褥,花雀從他頭上飛過,嘰嘰喳喳一陣柳含文便明白了。 這尚安對自己還挺狠。 “嚴老,我正有事對您說呢。” 柳含文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嚴老看了眼房門,“把門關上,咱們出去說話。” 柳含文點頭,跟著關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