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叔伯十年來總是做一個人的夢,夢裏他是另一個人,十年的夢讓他覺得自己成了兩個人,所以才會形成兩種性格。  “你是說文哥兒也?”  柳王氏一驚,生怕柳含文瘋瘋癲癲的,王老秀才可說那叔伯最後連媳婦都沒娶到,一輩子打光棍到死,可即使到死也沒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誰。  “文哥兒這個還真說不準,”柳老三將衣服穿上,“我還是去藥鋪走一遭。”  翌日。  當柳含文與穆寒才還有柳含書準備上路的時候,柳老三將一大包藥塞給柳含文,“寒才,你可得盯著他喝藥。”  穆寒才點頭,柳含文臉皺成一團,他最討厭喝藥了!  柳含書湊過去看了眼,“安神藥?”  柳含文老是做噩夢的事他是知道的。  “對,含書你也得盯著他,別讓文哥兒把藥倒了。”  “就是,”柳老三連連點頭,“他上次趁著咱們不注意,把藥倒進馬鵬裏,幸好被我瞧見了。”  “爹!”  柳含文覺得丟臉極了,趕忙叫道。  柳老三哈哈一笑,“行了,路上小心,記得安定下來後給我和你娘寄信。”  從鎮子到廣陽城馬車要走好幾天。  也幸好這一路上都有鎮子或者縣城,所以晚上他們歇息不成問題,不然就得睡荒郊野外。  原本以為到了廣陽城才喝藥的柳含文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咱們還沒到廣陽城。”  他努力找著理由。  穆寒才端著藥碗紋絲不動,“你不想半夜大叫把客棧的人都驚醒吧?”  柳含文咬住牙,“我不會叫了。”  聞言,穆寒才眼眸微深,“不叫了?你真的不叫了?”  柳含文一臉莫名其妙,“我最近都沒叫,以後也不會叫的。”  穆寒才哼了一聲,“那可不一定。”  柳含文眯起雙眼看了穆寒才一會兒,最後一腳踢過去!  穆寒才輕鬆閃開,藥一點也沒灑出來,“別轉移話題,快喝藥。”  “到底是誰轉移話題啊!”  柳含文抓狂,一口喝掉了藥,接過蜜餞塞嘴裏就準備把穆寒才推出房門,結果快到門前時,穆寒才一把扣住他的手將人壓在門上,然後狠狠地吻了下去。第72章   柳含書在房裏等了半天也不見穆寒才回來, 想起那小子的品性, 柳含書皺起眉頭,直接來到了柳含文的房門前。  結果手剛抬起便見房門一震, 隨即便是一陣曖昧的聲音, 他臉一黑,低聲吼道, “穆寒才!”  剛叼住肉還沒下口的穆寒才一愣,隨即便被柳含文推開了,他紅了臉, “怎麽辦!”  現在出去丟臉死了!  穆寒才抬手擦了擦嘴,臉上帶著遺憾,“隻能等下次了。”  柳含文瞪圓眼睛, 戳了他的手臂:“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咚咚咚。  “出來。”  柳含書低沉的聲音從門外傳進屋子。  穆寒才扣住柳含文的手親了親, “你先歇息,我回去了。”  穆寒才將房門打開後立馬又給關上了, 他同樣沉著一張臉對柳含書對視著,“大哥, 你也是漢子, 怎麽能幹這種事!”  娘的, 就那麽一點!  好久沒親熱過的穆某人表示很氣憤。  柳含書冷哼一聲, “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現在還沒成親呢。”  說完, 便轉身回了屋子。  穆寒才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 “等著吧, 早晚有一天我也讓你嚐嚐被打擾是什麽滋味!”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柳含文的腦袋就沒抬起過,柳含書盯著他的腦袋看了一會兒,“你可不能由著某人胡鬧。”  “知道了,大哥。”  柳含文小聲回著。  穆某人:.......  到了廣陽城後,他們並沒有立馬去書院,而是先住在客棧,再去書院周圍找院子。  白馬書院有一規定,那就是學子們不能在書院住,而是各回各家。  為此,柳含文他們得找個院子住下,穆寒才見多識廣,辦事也快,一個下午不到便找到了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整潔幹淨,裏屋有大家具,所以不必他們再去買,為了安心讀書,柳含文去牙婆那裏買了一對夫妻,一個守門,一個打理裏屋,順帶做飯收拾。  “聽說白馬書院裏不分哥兒學院與漢子學院,所有人都一起念書,”去白馬書院的路上,柳含文道。  白馬書院隻收中了秀才的學子,女子不能參加應試,所以學院隻有哥兒和漢子。  “書院裏全是秀才,一定得學到許多東西,”柳含書歎道。  “是啊,不過聽院長說,白馬書院的武秀才並不多,穆大哥也不知道有沒有對手。”  穆寒才雙手環胸,臉上帶著倨傲,“我闖蕩江湖這麽久,還真沒遇上什麽對手。”  “德性!”  柳含書冷哼一聲,帶著柳含文便走了。  白馬書院的院長將信件看完後點了點頭,“既然是他推薦的人,我想你們都是不差的,隻不過現在隻有一個夫子下麵能進,可願意?”  “學生願意。”  柳含文等人點頭。  院長姓焦,與院長的年齡相仿,說完正事後,焦院長又問起其他事兒,“你們院長與嚴老怎麽樣?”  柳含文等人對視一眼,“挺好的。”  焦院長微微一歎,“他們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放下。”  晚上回到院子後,柳含文撐起下巴一臉好奇,“你們說院長和嚴老到底是怎麽回事?”  柳含書正在看書,聽見這話搖了搖頭,“書院很少有人知道,而且嚴老在哥兒學院,漢子學院並沒人提起。”  “哥兒學院倒是有人提,”柳含文嘖了一聲,“可大夥兒都是猜測,是不是真的還很難說。”  穆寒才給柳含文削了個蘋果,他遞過去,“我倒是聽別的夫子提過......”  院長與嚴老乃是青梅竹馬,打小兩人便相識,一起念書,一起打鬧,院長中了秀才後便來廣陽城準備進舉人應試,嚴老跟著一起過來,說是念書,其實就是找個理由陪著院長。  院長中舉後生了場大病,嚴老衣不解帶的照顧著,結果回到鎮上時,院長像是忘了那事,一直未向嚴老家提親,嚴老便一直沒出嫁.....  柳含文和柳含書聽完後:........  穆寒才摸了摸鼻子,“我也是聽說的。”  “可這也太奇怪了,”柳含文咬了口蘋果,“看嚴老與院長那模樣也是有情的,怎麽就沒成親呢?”  穆寒才清咳一聲,彎腰道,“聽說院長大病後傷了命根,不能有子,所以.......”  有些話不用說明,大夥兒都能明白。  “別胡說,”柳含文有些尷尬,其實他要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也可以查,可柳含文到底不是喜歡聽閑事的,所以便沒去打聽。  當天晚上,柳含文又做夢了。  那世子衣衫完整而華麗,他正與一老翁下棋,兩人說說笑笑,身旁還站著一位與世子年齡相仿的漢子。  柳含文聽世子叫那漢子表哥,叫那老翁外祖父,他當下便想起被處死的楊尚書一家。  等他想要仔細看看那老翁的麵容時,對方的腦袋卻突然掉在地上!周圍哪裏還有什麽世子與表哥,到處黑漆漆的荒蕪一片,時不時還有發出怪叫聲的黑影往他這裏撲過來!  “啊!”  柳含文猛地驚醒,滿頭的冷汗。  旁邊兩間屋子一下便打開了,穆寒才與柳含書連外衣都沒披便過來了。  “又做噩夢了?”  穆寒才擰幹帕子細細地給他擦拭著臉。  柳含文閉上眼,“我看見有人下棋,正想仔細看看時,那老人的腦袋便落在地上,周圍突然變得黑漆漆的,還有什麽東西衝著我來,就嚇醒了。”  柳含書打發走婆子夫婦,皺眉過來道,“那藥怎麽喝了也不見效?”  穆寒才握緊柳含文的手,“明日我去廣陽城找最好的大夫給你看看。”  第二天,穆寒才帶著柳含文找到於大夫,於家世世代代為醫,祖上有好幾位都進宮做過禦醫,可以說醫術不凡。  於大夫看了看柳含文的舌根,再問了幾個問題,最後搖了搖頭,“你這不是病,你這是憶夢。”  “憶夢?什麽叫憶夢?”  柳含文不解。  於大夫歎了口氣,“這人啊,過陰陽橋的時候都得喝下忘川河的水,有些人喝得少,所以投胎轉世到了一定的年齡,就會接連夢見前世發生過的事情,這就叫憶夢。”  穆寒才皺起眉頭,“胡說,這世間哪有什麽鬼神,人又怎麽會夢見前世?”  “信不信在你,”於大夫取出一本很舊很舊的冊子,“這是我於家記載憶夢者的,你們看看,自騮朝時便有得憶夢者。”  說完,便將冊子拿給柳含文與穆寒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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