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 第八章 溫言覺得自己弱小、無助又可憐。 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大事,卻絲毫容不得自己開口辯駁。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嫁人了! 嫁!人!了! 坐在炕上任由村裏的幾位夫郎給他折騰,溫言一臉的生無可戀。 “溫言,你好幸福啊,雖說元寶腦筋不清楚,可人家知道疼媳婦兒啊。我都聽陳六說了,順子在臥牛山激元寶,說若是沒有野豬肉,就辦不成酒席。沒想到,元寶真的打到了野豬肉,還是兩頭!” 說話這夫郎名喚劉惲,是馮三叔家的,因著馮三叔在秀山村名聲極好,又夫夫和睦,故此,村裏誰家嫁夫郎,都樂意找劉叔來梳頭。 溫言不作聲。 劉惲繼續道:“你啊,是招婿,不用伺候公婆,家裏家外的又有溫朗溫玉倆小子,那元寶一看也是個勤快的,這日子啊,必是一天兒比一天兒好,紅紅火火的。” “就是啊,元寶入贅給你們老溫家,就是你們老溫家的人。若是嫁去了旁人家,夫家待你好也就算了,若是待你不好,有的受呢。” “可不,溫言是個有福氣的。” 溫言嘴角微微抽搐。 一夜沒睡,快天亮才從山上下來,這會兒又要坐在這裏受刑。溫言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將提議今兒成婚的那人翻來覆去在心裏罵了一百八十遍還覺得不解恨。 他們要熱鬧,自個兒湊去,幹嘛偏要拉上他,他想睡覺,他隻想睡覺好不好! 本想著梳好了頭,就沒他什麽事兒了,誰承想,這劉惲幾人還不走,愣是坐在炕頭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不大會兒,又進來幾個別家的夫郎,坐一起一邊嗑瓜子一邊嘮嗑。 從東家聊到西家,又從西家聊到了東家,翻來覆去就是村裏那點兒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兒。溫言坐在炕頭直打瞌睡。 元寶這邊卻是另一番光景。甭管是梳頭還是換喜服,配合的不得了,一臉春光滿麵,喜滋滋的。 元寶是為了救溫朗才受的傷,溫朗心裏十分惦記,愣是哄騙著他,若是治不好傷口,二叔會傷心,二叔傷心,就不跟他洞房了。故此元寶很聽話,乖乖的叫梁紀看傷口。 隻要不涉及到溫言,元寶還是很給麵子的。梁紀認認真真的給元寶包紮了傷口,瞧著元寶正閉目養神,悄悄將手挪到了元寶的手腕,欲探探脈搏,一探究竟。 豈料,元寶雖是閉著眼睛,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反手將梁紀的手擋了出去,緩緩睜開眼,道:“手隻能給媳婦兒摸哦。” 梁紀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雖說成婚這事兒也算是臨時決定,可村裏人手多,東家嬸子西家婆娘的,手腳倒也麻利。 村裏的男人們將那野豬收拾的幹幹淨淨的,在院子裏架起一口大鍋,火燒的旺,鍋裏翻滾著開水,混雜著醬料的味道,噴香撲鼻。 “順子,瞧見沒,那傻子可是真有幾分本事呢。要說這溫言也是好運氣,先有容公子,後來跟了傻子,沒想到傻子還會打獵。隨隨便便獵一頭野豬賣了,那可就夠一大家子幾個月的嚼用了。嘖,我等俗人,羨慕不來呦。” 順子冷哼一聲。“再有本事,不還是個傻子。就溫言那病秧子,有多少錢夠填補的。” 陳六在一旁幫工,聞言說了一句:“行了順子,好歹今兒是溫言大喜的日子,那些不吉利的話,還是別說了。” 順子冷笑:“行啊陳六,這才過了一晚,就倒戈了。瞧你忙活的,幹你自家的活,也沒見你這麽積極啊。倒貼個傻子,你是不是也傻了。” “什麽倒戈不倒戈的,都是一個村兒的,何必分幫拉夥。往日你那麽欺負溫言,人家也沒說你一句不是,差不多得了。”陳六說道。 “嗬,陳六,你知道我跟溫言的恩怨,你覺得我心裏,能過得去麽。” 陳六歎氣。“再怎樣,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溫言到底也沒和容公子在一起,你又何必念著不放呢。” “容公子……”一抹黯然爬上順子的眼角,轉瞬即逝。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嚇的溫言猛的一個激靈。還沒等緩過神兒來,頭上就蒙上一層大紅的蓋頭。 “快快快,吉時到了,要拜天地了。” 溫言迷迷糊糊的被幾人架著就去了院子裏。蓋著蓋頭看不清外頭,隻朦朦朧朧的看到許多人影,耳邊也是叫人頭炸的嘈雜聲,還有臨時組建的嗩呐隊,吹的那叫一個難聽。 溫言就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任由別人擺弄著。 元寶早就等在院子裏了,見溫言被幾位夫郎攙扶著,立馬上前,扯著紅綢,還彎下腰從蓋頭的縫隙往上瞧,一眼就看到了溫言紅潤的嘴唇,不禁咽了咽口水。 劉惲笑罵道:“急什麽,還不快帶著你的小夫郎去拜堂。” 溫言本就累的不行,渾身癱軟,失了劉惲的支撐,一下子就往一旁栽了過去,元寶眼疾手快,直接將溫言攬在懷裏。 靠在元寶堅實的胸膛裏,溫言竟忽然有種踏實的感覺。 三拜拜過,禮成了。 溫言大大的鬆了口氣。這出鬧劇總算是要結束了,男人跟男人拜天地,搞啥呢! “二叔,二叔誒!嗚嗚嗚……” 溫朗溫玉突如其來的嚎啕大哭,嚇的溫言差點兒升了天。 溫淩見兩個哥哥都哭了,也跟著嚎了起來。 溫言一臉的茫然,這是咋的了?? “溫朗溫玉,哭錯了哭錯了,你二叔是招婿,又不是出嫁,哭啥嘞!” 溫朗溫玉一聽,嘎的收住勢頭。“哦……” 溫言:“……” 合著這倆死崽子跟這兒哭嫁呢,雖然自己沒啥大文化,可也知道哭嫁他不是這麽個哭法啊! “好了好了,禮成了,快扶新夫郎入洞房吧。” 眾人七手八腳的又把溫言攙回了屋。 這下終於消停了。 溫言見人走了,抬手就把蓋頭給掀了,倒頭就往炕頭一栽,外頭的鑼鼓喧天,跟他有毛線關係。 他要睡覺! “誒呦!” 溫言覺得自己似乎是剛睡著,突然一聲尖叫,驚的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 “溫言,你咋能把蓋頭掀了呢,這要等著你家元寶來掀的。”劉惲急忙將溫言扯了過來,將那紅蓋頭又給蓋上了,還碎碎念道:“幸好是我先進來看了眼,要是被旁人瞧見了,必是要說三道四了。元寶見了,也定會不高興的,你這孩子,真是……” 溫言扯了扯嘴角:“第一次成親,沒經驗。” 劉惲總覺得這話有些別扭,但也未做深想。“要鬧洞房了,元寶這就進來了。” 溫言強打起精神。 元寶這時也被幾個小年輕簇擁著進了屋,見到蓋著蓋頭的溫言,還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 元寶取了秤杆,深吸了好幾口氣。“言言,我來咯。” 蓋頭挑起的時候,溫言也順著蓋頭抬頭看了眼。 隻一眼,他看到了元寶原本空洞的眼睛裏流露出別樣的流光溢彩。 “嘿嘿,言言,你真好看。” “元寶真有福氣,咱們溫言可是秀山村裏一枝花,早幾年溫淞在家的時候,那來說媒的能把溫家的門檻兒給踏平了。” 聽別人誇獎溫言,元寶也挺了挺胸脯,一臉的驕傲。 “嘁,也就這傻子當真吧。”順子不合時宜的嗤笑一聲。“我說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家小夫郎心裏頭,可惦記著別人呢,還為了人家尋死覓活的。嘖嘖,可謂癡心至極啊。奈何人家高中狀元,當了京官兒,瞧不上溫言了。不然你還真以為這事兒能落到你頭上。” 順子話一出口,屋子裏頓時鴉雀無聲。 溫言腦子一抽一抽的疼,還有完沒完,這順子到底和他有多大仇多大怨,總跟他過不去。 元寶定定的看著順子。“那人是誰?” “誰?嗬,人家可是金科狀元郎,容琪容公子。豐神俊秀,端方雅正,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你個傻子,給他提鞋都不配。” “容琪。”元寶重複了一句。“好,我記住了。他不要言言,叫言言傷心。日後,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元寶十分平靜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卻在溫言心裏掀起了不小的漣漪。 他原以為元寶會鬧起來,沒想到,他竟是這樣說。 隻因為容琪叫他傷心了。 順子見元寶不上當,又繼續道:“你真以為溫言是真心願意和你過日子的,你信不信,隻要容公子回來,稍微勾一勾手指……” 順子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打哪兒竄出來的幾個人給拖了出去,拎到牆根兒好頓揍。 “我家老爺說了,今兒這婚禮,誰敢攪和,就揍誰!” 順子哭嚎道:“你家老爺誰啊!” “老爺就是老爺,你管是誰!” 事情來的太快,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好在這事兒也沒鬧大。 馮三叔欣慰的笑了笑,溫言這是真的長大了。若是以往,聽了順子那番話,必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瞧著眾人看自己的眼神,溫言抽了抽嘴角。原主這個坑爹貨! “好了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早早散了吧。別耽擱人家夫夫倆溫存。” 馮三叔一句話,叫溫言如蒙大赦。 這回算是完事兒了吧! 誰料,元寶幽幽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了。 “言言,我們是不是該……洞房了。” 第九章 元寶一雙漂亮的眼睛閃著異樣的光芒,險些晃瞎了溫言的眼。 “言言,洞房!” “那個元寶,你看你身上有傷,咱們……改日吧。” 元寶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要不要,我可聽話了,我都叫那流氓色棍給我看傷了,溫朗說了,隻要看了傷,言言就跟我洞房。” 溫言腦殼好疼,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