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朗狠狠的瞪了元寶一眼。“你對我二叔做什麽了!”  元寶以為溫朗知道了他偷親溫言的事兒,有些心虛,支支吾吾道:“我們,我們洞房了,是你說的,要洞房!”  溫朗差點兒一口唾沫淹死。“我二叔身子骨本就虛弱,你就是洞房,也要注意分寸啊!好歹下手輕點兒嘛!”  元寶懊惱的點點頭,他媳婦兒也太弱了,他就親了一下,就給親壞了。“我,我知道了,我下次不洞房了就是。”  倒是溫玉還算穩重,瞧著溫言情況不對,伸手探了探額頭,小眉頭狠狠一皺。“溫朗,二叔發高熱了。”  第十章  溫朗一聽,臉色頓時慘白。他二叔身子骨弱,全家人都當寶貝似的供著。  記得二叔上次高熱還是他們爹被征兵那年,二叔舍不得爹走,急火攻心發了熱,險些去了半條命。那之後,二叔雖沒再犯大病,但身子骨卻是大不如前。  “溫玉,這,這這這可咋辦啊。”  “哎呀,還不快去找陳大夫來!”  “誒誒誒。”溫朗撒丫子就往外跑,鞋都甩飛了。  “陳大夫誒,陳大夫,快往我家去,可了不得,我二叔要不行了,陳大夫,陳大夫……”溫朗一疊聲的喊著陳大夫,從村西頭溫家喊到了村東頭陳大夫家。  溫朗這麽一咋呼,全村人都紛紛掌了燈,往溫家院子去了。  “溫玉,怎麽了這是?”  溫玉正用冷水浸了帕子給溫言降溫,忽見家裏湧上一幫村民。  “叔伯們,你們怎麽來了?”  “聽溫朗說你二叔要不行了,這不緊著過來看看麽。”  溫玉抽了抽嘴角。這溫朗怎麽什麽話都往外說,什麽叫二叔不行了。  “沒,沒什麽,二叔發了高熱,我叫溫朗去找陳大夫了。”  “這白天還好好的呢,怎麽突然發熱了?”  “都是我不好,我跟言言洞房,把言言弄疼了!”元寶一臉的懊惱神色,趴在炕邊兒看著溫言,滿眼盡是心疼。  溫玉:“……”這話能說麽!  眾村民:“……”  “元寶太猛了,原以為溫言最多下不來炕,沒想到居然病倒了。”  “是啊是啊,這以後,溫言可有的受咯。”  溫玉:“……”他覺得他二叔若是醒了,必是無顏麵見世人了。  “快快,快讓讓,陳大夫來了。”  村民自覺的退到兩旁,不過瞧著陳大夫似乎麵色不善啊。眾人知道這老頭毛病多,看病不喜人圍觀,遂紛紛退了出去到院子裏頭等著。  笑話,任誰睡的好好的,被人嚎喪似的從被窩裏拽了出來,能高興的起來才怪!  “有勞陳大夫了。”溫玉像模像樣的朝陳大夫行了個禮,陳大夫這才消了一半的氣。  “溫家總算還有個穩重的。”  說著探上溫言的脈搏,另一隻手捋著山羊胡,直嘬嘴。  “陳大夫,我二叔是不是不行了啊。”溫朗上前問道。  陳大夫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兒道:“有我在,死不了。”  複又轉頭對溫玉說道:“你二叔這是累著了,又受了驚,他本就身子虛,這麽一遭下來,怕是要好好將養了。”  溫玉剛要再仔細詢問,就聽元寶這貨幽幽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要洞房,言言也不會病了。”  溫玉溫朗:“……”  陳大夫的山羊胡剛捋到一半,聽元寶這麽一說,手一抖,扯了根胡子下來,痛的他直咧嘴。  元寶又哭喪著臉繼續道:“陳大夫,言言說疼,你能不能叫他不疼……”  溫玉太陽穴直突突。“寶叔,你別說話!”  陳大夫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從藥箱裏摸出一個瓷瓶扔了過去。“這藥給他上上!”  元寶迷茫道:“上哪兒?”  陳大夫氣結:“哪兒疼上哪兒!”  元寶見老頭發火了,不敢再多問,瑟縮的收了藥瓶。  溫朗忙問:“多錢?”  “一兩銀子。”  “這麽貴!”  “這可是頂好的藥膏,那地方細嫩,若是用了下等藥膏,非但藥效減半,就是恢複了,也不如從前那般緊致。你們小娃子不懂這些道道,聽老夫的就對了。”  元寶連連點頭:“嗯嗯,陳大夫說的對,要緊致。”  陳大夫嘴角狂抽。  “那,我二叔這病,要怎麽治?”  “溫言三年前就得過一場大病,身體根基太弱。若平日好生養著,也能恢複個七七八八。可如今又發了高熱,縱使退了熱人醒了,他這日後啊,也少不得與藥為伴了。除非,除非下一劑猛藥……”  “陳大夫,您就直說了吧,要多少錢?”溫朗急道。  陳大夫話說一半被人打斷,心裏不爽,又橫了一眼溫朗:“粗俗!健康豈能用金錢來衡量。”  溫朗心裏咯噔一下,這老頭若是這麽說了,那銀錢必是不能少了。他耷拉下肩膀,有氣無力道:“到底多少啊?”  “你也知道老夫在十裏八鄉的口碑,瞧你們日子也艱難,不多收你們的,就收個藥材的成本費。一個月下來,這個數吧。”陳大夫伸出五根手指在兄弟二人眼前晃了晃。  “五百文?”溫朗小心翼翼道。  “五百文你買樹皮去吧!”陳大夫背起藥箱就要走。  “誒誒誒,陳大夫,溫朗跟您說笑的,寬限咱們幾日,不管多少錢,一定不會短了您的。”  陳大夫瞪了溫朗一眼。“不是五百文,是五兩,五兩!”  空氣瞬間安靜了,凝固了。  溫朗結結巴巴道:“五,兩?!溫玉,我沒聽錯吧。”  “沒有。”溫玉也嚇的咽了咽口水。  五兩啊,那可夠尋常人家半年的嚼用了。  “給言言治病!”  “寶叔啊,我們當然想給二叔治病,可是,可是算上昨兒接的禮錢,家裏攏共也就五六百文錢,這還差的遠呢。”溫朗往地上一蹲,使勁兒揉搓著臉蛋。  溫玉也一臉生無可戀的往牆上一栽。“溫朗,砸鍋賣鐵也得給二叔治病。二叔在,咱們老溫家還有個長輩。二叔若沒了,咱們就真成了孤兒了。”  陳大夫看著幾個小的一臉愁眉不展,也是於心不忍。他已經將價錢壓了一半了。溫言這身體太虛空,尋常藥材也隻能吊著,頂多能熬個三年五載的。他也是為了幾個小的著想,雖說藥材貴了許多,可好歹能將人治個差不離兒的。  陳大夫就是個鄉下大夫,不似那醫館坐堂的,有名望的,身價不菲。他自己也是一窮二白呢。  “這麽著吧,這錢你們若沒有,也不用急著給。啥時候有,啥時候算。”  溫朗溫玉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給陳大夫道謝。  陳大夫不耐煩的擺擺手。“先跟我去家裏抓退熱的藥。喝上三五日,等燒退了再換藥。”  “誒誒誒。”溫朗用袖子抹了把鼻涕,趿拉著鞋跟著陳大夫走了。  外頭村民見陳大夫出來了,又一窩蜂的湧進了屋裏。七嘴八舌的問溫玉,溫言到底怎麽樣了。  溫玉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二叔這回病的可不輕啊。”  村民們一聽這話,無一不向溫玉投以憐憫的眼神。  “哈哈哈,哈哈哈,溫言被那傻子搞的下不來炕,還病了!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順子此時趴在自家炕頭,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順子被人揍的不輕,渾身疼的厲害,故而溫家的事兒,他也是第二日才聽旁人說道的。  “他活該!”  往日跟順子一夥的幾個小年輕見順子這般瘋魔,也是搖頭歎息。  “溫言都這樣了,什麽仇什麽怨的,也都算了吧。”馮新說道。  “就是啊,聽說那藥錢可多了,溫家本就沒錢,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了。”劉臨跟著說道。  順子狠狠的瞪著他們。“行啊,你們一個個的都向著溫言說話,那你們跟他混去啊,瞧著那傻子能打獵,你們眼紅了是吧,一頓豬肉就把你們收買了。嗬,滾滾滾,別在我眼前晃蕩,我嫌惡心!”  “順子,你咋能這麽說呢,咱們哪裏對不起你了……”劉臨還要再說,被馮新拽了過來。  “得了,都少說兩句吧,順子你好好養傷,哥兒幾個改日再來看你。”  出了順子家,劉臨雙手往袖口一抄,撇了撇嘴:“順子總是這樣,一提溫言就來脾氣。那事兒都過去這麽多年了,有什麽放不下的。”  “順子軸的厲害,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劉臨點了點頭。“也是。不過現在想想,那事兒溫言也沒什麽錯。往日咱們冷嘲熱諷的,也不見他生氣。這回元寶獵了兩頭豬,全村都有份。依我看,溫言就是肚量大,不跟咱們計較。新哥,要麽,咱去瞧瞧溫言?”  馮新也有幾分鬆動,回頭看了看順子家院門,微微蹙了蹙眉。“還是算了吧,順子正在氣頭上呢。”  “好吧。”劉臨嘴上應著,心裏卻已經開始傾斜了。  喝了藥,溫言身上沒那麽燙了。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臉上濕噠噠的,費力的睜開眼睛,見元寶哭喪著臉,吧嗒吧嗒往下掉金豆子。  “怎麽了這是,哭啥呢?”因高燒,溫言的嗓音沙啞的厲害。  “言言你醒了,你還疼不疼了?”元寶一臉的緊張。  溫言緩了緩神兒,揉了揉太陽穴。“我頭疼。”  “頭疼,噢噢噢,等著,陳大夫給留了藥呢。”  元寶將收藏在胸口的瓷瓶掏出來,用手指沾了點兒藥膏,往溫言的太陽穴塗了一些。  剛塗上,有些涼絲絲的,倒是叫溫言舒坦不少。  “這藥膏倒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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