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還沒怎麽著呢,容二老爺就開始慌亂了呢。  溫言摸了摸袖兜裏的信封,看來有戲。  小廝將容進扶了起來,又在椅子上墊了好幾個厚墊子,容進哼哼著坐了上去,奈何屁股摔的疼,隻得側著身子。  “我說溫言哪,你都成了親的人了,還往我們容府跑,這不是,這不是平白給人留話柄呢麽。你若真是喜歡容琪,就該好好為容琪的前途著想不是。”  溫言醞釀了好半天的情緒,再抬頭時,眼睛都紅了,他假模假式的抹了抹眼淚,道:“容二老爺既是知道溫言成親了,也該知道溫言的夫婿是個什麽樣的人吧。”  容進眼皮跳了跳,合著這是對婚事不滿了。  “那你想怎麽辦?”  溫言眼神示意左右,容進瞬間了悟,揮了揮手。“你們去外間候著。”  一眾小廝退了出去,溫言瞬間覺得屋裏空氣都清新了。  “說吧。”  溫言將手伸進袖兜,取了那絕情信出來,在容進眼前晃了晃。  “溫言與容公子相識許久,也不瞞容二老爺說,溫言的字,還是容公子教的呢。容公子的字如其人,淡雅中透著一絲堅定,柔和中又不失剛強之氣。以往容公子給溫言寫信,字裏行間都是柔情蜜意,都是深情思念。哪怕信中內容平平,可也能從字風之中,揣摩書寫時的心境,這就叫心有靈犀……”  容進沒讀過什麽書,溫言這麽繞來繞去的,繞的他頭好暈。  “你到底什麽意思,直說吧。”  溫言仍是淡淡笑道:“溫言可不敢有什麽意思,端看容二老爺什麽意思了。”  說著,又彈了彈那封絕情信。  這一彈,就好像是彈在容二老爺心尖尖上似的,叫他好生難受。難道……他都知道了!  溫言又繼續道:“聽說容公子榮登榜首,引得京城無數人青睞,芳心暗許。可是,可是容公子說了,他會回來娶我的。”  容進低吼道:“溫言,你還要不要臉,你都成親了,作何還惦記我家容琪。我兒已經跟你說明白了,你為何還是糾纏不清!”  溫言愴然道:“真的……說明白了?既是這樣,我合該把他曾寄給我的所有信件,都打包還給他呢。柳公子昨兒還說,要是我求他,他會幫我的。”  溫言心知,若是自己寄信,這信怕是沒出豐裕縣就被截回來了,可若是通過柳家……嘿嘿。  果然,容進聽聞此言,有些坐立不安。  “你到底要做什麽!”  溫言起初隻有五分把握,如今瞧著容二老爺這副模樣,眼下已是有十成的把握了。  “容二老爺,溫言也不跟你繞圈子。這絕情信怎麽來的,你心知肚明。你心裏擔心什麽,你自己知道。溫言今日來此,倒也不是威脅容二老爺,畢竟您容家勢大,我就是一鄉下窮小子。”  “隻是,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若非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也不願進你們容家的大門。我今兒來呢,就是想跟容二老爺您,借點兒銀錢。”  聽說是借錢,容進還詫異了一下,轉而又眯著眼看著溫言,似是要看出什麽不尋常的東西來。  “容二老爺,我跟您說了實話,您也別欺我。我跟容公子自有一套相處的法子,你若想動什麽手腳,我敢保證,容公子明兒就能從京城殺回來。”  容進眉毛狠狠的抖了抖,氣的臉都白了,小肥手顫抖的指著溫言。“你臭不要臉!”  “哈哈哈,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要臉幹嘛。”  容進氣哼哼道:“借多少!”  溫言一瞧,這是成了,忙道:“不多不多,一百兩而已,這是借據。”  容進狠狠瞪了眼溫言,這死小子準備的倒是齊全。“不用借據了,拿了錢趕緊滾,日後休要踏入我容府半步!”  溫言麵上笑嗬嗬點頭答應,心裏卻想,怎麽可能不來,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呢。  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子,身後還有柳嘉宣那色棍盯著,他不得趕緊找個靠山。  “嘿嘿,容二老爺若不要借據也成,那這錢,溫言就當容二老爺是入股了。日後我那鋪子賺了錢,年底也是要給容二老爺分紅的。”  容進輕蔑道:“你快拉倒吧,就你,不賠錢就不錯了,還賺錢,趕緊的,滾滾滾,本老爺見著你就肝兒疼。”  “誒誒誒,得嘞!容二老爺可要記得,您是入股了的。”  溫言轉身欲走,正迎麵撞上了急匆匆跑進來的小廝,溫言那小身板,直接被彈出來了。  嚇的容進小心髒險些蹦了出來。  “快快快,府醫呢,趕緊給瞧瞧,可別撞死了啊。”轉頭又劈頭蓋臉給那小廝好一番訓斥。  “你走路沒長眼啊,你就是撞了老爺我,也不能撞了這祖宗啊!”  那小廝一臉的委屈,哭喪著臉道:“老爺啊,奴才也是急啊,外頭出事兒了,三小姐把溫家那小公子給推下河了。”  容進一聽,完了完了,這溫言就是個沾包賴,今兒又帶了個小沾包賴,完了完了完了。  溫言被撞倒,就是摔了一下,本來也沒啥事兒,結果這府醫一頓檢查,又是號脈,又是翻眼皮,折騰的他快要吐了,一聽說溫朗掉河裏了,立馬炸廟了。  “溫朗咋樣了,人撈沒撈上來啊,哎呦喂,這可是我們老溫家長房長子誒,若是出了事兒,我大哥在陰曹地府都呆不消停誒。”  一行人也顧不得什麽了,瞧見溫言沒事兒,趕緊往池塘邊兒去。  遠遠就看見溫朗抱著肩膀蹲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嘴唇都發白了,真是瘦小無助又可憐。  溫言緊倒騰著小碎步跑上前。“溫朗,溫朗,溫朗誒,你別不是嚇傻了吧。”  “哼,你二叔是大沾包賴,你就是小沾包賴。我才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溫言這時才注意,身邊還站著一位七八歲大的嬌俏小姑娘,雙手掐腰,下巴揚的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回憶了一下,溫言知道,這小姑娘是容府周姨娘的女兒。容進子嗣單薄,隻與發妻生了容琪一個獨子。另有兩個庶出女兒容月和容安,分別是林姨娘和周姨娘所出。  容月去年就已出嫁,剩下這個小的,就是容安了。  容進發妻早亡,林姨娘又是個溫吞性子,不大管事兒,眼下府上倒是周姨娘管著。容府如今隻有這麽一個嬌小姐,容進疼的跟眼珠子似的,更是驕縱的無法無天。  容安一說話,溫朗就哆嗦一下。“二,二叔,是我自己掉下去的,不關容小姐的事兒。”  容安原以為溫朗會賴上她,準備了無數借口準備回懟,沒想到這死小子居然這麽說。  一下子把容安弄的,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就,就是,你看他都承認了,跟我無關哦。”  容進現在是看見溫家人就腦殼疼,也不管孰是孰非,叫管家備了十兩銀子。“不管怎樣,到底是在容府出了事兒,這錢就當做賠償,你們趕緊走吧。”  溫朗拖著濕噠噠的衣服,拽著溫言,低著頭悶悶道:“二叔,快家去吧。”  溫言尋思錢也到手了,溫朗也沒啥事兒,也不願多呆,便脫了自己衣衫給溫朗披上。“別凍著了。”  許是心裏有愧,容安瞧著人要走了,忙道:“那個,小沾包賴,你衣裳都濕了,還是換了幹爽衣裳再走吧。你二叔身子骨弱,若是被風吹著了,病倒了,又要賴上我們容家了。呐,反正我們容家不差你一件衣裳。”  溫朗有些受寵若驚的張了張嘴。  容安撅著嘴道:“不用感激本小姐,本小姐也是為了我們容家著想。”  “哦……”溫朗悶頭應了一聲,小手緊攥著衣擺。  溫言低頭瞅了眼,這死小子莫不是要發燒吧,怎麽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府醫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給溫朗好好看了看,確定沒有事兒,溫言才放下心來。  叔侄倆拿了銀子,溫言尋思去找李老板把鋪麵先定下來,這剛一踏出容府大門,就見陳六風一般的跑了過來。  溫言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  “溫言,快回去吧,元寶大哥他暈倒了!”  第19章  早上溫言走後,溫玉一板一眼的教元寶數數。  元寶哪有那個耐心,隻要不是在溫言身邊,他都懶得說一句話。  “溫玉,你數了好久了,言言都跑不見了,少數幾個嘛。”  “誒,寶叔,說了一千就是一千,少一個都不行。君子立於世,自該以誠相待。你怎可對我二叔欺瞞呢,這樣可不好哦。”溫玉說了一堆大道理。  元寶無聊的直打哈欠。  好不容易挨到溫玉數完了數,元寶蹭的下地就往外頭跑。  陳六一早就守在溫家院子旁邊了,見元寶出來了,忙跟了上去。  元寶在溫家附近找了好幾圈,連狗洞雞窩都翻了,還是找不到。  “六子,言言是不是不要我了。”  陳六跟的好好的,突然聽到元寶叫他,他還嚇了一跳。心道,元寶身後長眼睛了不成,他離得這麽遠,都能看到他。  他心虛的沒動。  “六子,出來吧,我從家裏出來就看到你了。”  陳六這才從後頭跑了過來,見元寶蔫頭耷了腦的蹲在路邊兒,像是被遺棄的大狗狗,好不可憐。  陳六撓撓頭,笑著坐到了元寶旁邊。“元寶大哥,咋這麽低落呢?”  元寶哀怨的歎了口氣,望了望天兒,道:“瞧,太陽快到那兒了,等到了那兒,我還找不到言言,晚上就沒有抱抱獎勵了。”  陳六抽抽嘴角,不知如何接他的話。  忽地,元寶站起身就往前頭跑,嚇的陳六以為元寶咋地了,趕緊跟了上去。  卻見元寶仰著頭,一會兒往前幾步,一會兒又後退幾步。來來回回折騰了好久,陳六都看累了。  “我說元寶大哥,你做啥呢?快歇歇吧。”  元寶道:“太陽不聽話,我想把太陽打下來。”  陳六噗嗤樂了。“你能夠得著?”  元寶轉頭看了眼臥牛山。  陳六暗叫不好。  “那個,元寶大哥,您就別惦記太陽了。”  “不行,一定要打。”  陳六見元寶要上山,轉了轉眼睛,趕緊道:“元寶大哥,我這兒有寶貝,你看不看?”  元寶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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