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應皇子握住皇妃的手說道,千言萬語梗在喉間,可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說什麽都覺得太輕。半晌才道,“這件衣服冰兒已經穿了好幾日了。”


    “哦,”皇妃低頭看著身上說道,“我這不是為了方便嘛。懶得換來換去的。”


    “我喜歡冰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應皇子在手裏輕揉著皇妃的手說道,“喜歡冰兒還如從前那般無憂無慮。”


    “哎呀我這不是要照顧你這個老人家的情緒嘛。”皇妃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怕我打扮的年輕漂亮的,會刺激到你嘛。既然你提出來了,那我明天就打扮給你看,你到時候可別有自卑感呦!哎呀行了,你別這麽多愁善感的好不好?再這樣下去真成了老人家了。來,我扶你回去吧。”


    皇妃說著,正要攙扶應皇子起來,卻見小麻花大驚小怪的跑進來說道:“皇子,哦還有皇妃,可是出了一件怪事了。那個宛兒姑娘竟然親來給送請柬,還指名讓皇子皇妃到時候一定要去。”


    “什麽請柬?”應皇子忙道。


    “請柬嘛,自然不是開業就是結婚嘍。”皇妃一笑道。


    “開,業?”應皇子狐疑的看皇妃,“她一個女子恩能夠做得了什麽買賣?何來的開業?”


    “那就是結婚嘍。”皇妃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語氣說道。


    “結婚?”應皇子覺得這更加的不可能。一個跟聖上有染的女子,誰會娶呢?誰也敢娶?


    “哎呀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在這裏猜來猜去的。”皇妃說著拿過請柬來打開一看,果然是結婚喜柬,便遞給應皇子道,“喏!”


    “宛兒姑娘竟然嫁人了?!”撒子本來陪著應皇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見皇妃來了,就躲回了屋裏,留著小兩口自己說話。聽見小麻花回來這才出來,聞言驚道。“嫁給誰啊?”


    “估計是她房東的兒子。”皇妃看著請柬上的陳明二字心想,看這名字,房東家應該還算有些文化,不是純粹的睜眼兒瞎,隻會給孩子起什麽虎子呀,狗蛋兒什麽的。也不算太委屈了這位宛兒姑娘。


    “你怎麽知道?”應皇子問。


    皇妃嫣然一笑,“猜的。”


    皇妃知道以唐宛兒的智商,所請的不會就隻有她和應皇子一家,肯定會把以前給封氏做丫頭時結識的那幫子人都請到。所以就大大方方的去了。隻是應皇子身體未好,沒有一同前去。到了一看,果然如此。隻是,別人都不知道內裏情況,覺得跟唐宛兒也隻是相識而已,並沒有熟到能禮尚往來的地步。但是人家鄭重其事的下了請柬,又不好意思不來。所以都坐在那裏竊竊私語。唐宛兒倒是落落大方,在拜完天地出來敬酒之時,說道:“宛兒在這朝歌無親無故,隻隨著封大奶奶認識了這幾位貴人。所以就冒昧相請,權當宛兒的娘家人,還請貴人們不要見怪。”


    眾人當然隻能跟著說些祝福的話。


    “宛兒在此還有個不情之請。”唐宛兒又道,“幾位貴人都是世代從商,在朝歌首屈一指。宛兒日後若是跟夫婿想做點小生意,還請幾位多多幫忙。宛兒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唐宛兒說著一一給在座眾人敬酒。皇妃一直在暗暗觀察著,見房東家裏雖然不是太富裕,但是也是自家獨院,收拾的幹幹淨淨井井有條。房東奶奶也就是唐宛兒的婆婆,看見兒媳婦這般能耐能請到這許多的貴客,又是高興,又是局促,搓著兩隻手不知該怎樣招待貴客才好。而那位陳明夫婿,看著樸實可卻不愚鈍,憨憨的笑著,由著妻子出頭露麵,並無一點不悅之色。她暗暗舒一口氣,替唐宛兒。雖然曾經滄海難為水,但唐宛兒有過如此經曆,還能回頭是岸,得遇良人,真是她的造化。而且,一眼就可以看出,唐宛兒以後會是這個家裏絕對的主宰。要是她能安於本分,憑她的頭腦,以後想做人上之人一點都不難。


    但願她能懂得珍惜。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應皇子的傷勢也逐漸好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又到了這一年的春節。義王早在前幾天就傳過話來,讓皇妃也過去義王府過年。要是別人,可能會記恨,哼,你現在才想起叫我去,我偏不去。可皇妃不是這樣的人,她早就想去看看這個神秘的義王府了。一聽叫她去,忙不迭的就答應了。老夫人在二十三小年夜就先行去了義王府,皇妃等著應皇子關了鋪子,在除夕當天才一起過來。


    馬車停住,皇妃掀開簾子向外看了看,覺得眼前的這座宅子跟自家的東府比起來差得遠了。隻是寂靜深遠,透著一股森然之氣。


    馬車是停下了,可並沒有人出來招呼,門子隻是把門打開,就站在門裏不動了。應皇子下了車,過來這邊要扶皇妃下車,皇妃卻坐在車上不動。隻向離她最近的那個門子招了招手。那人環顧左右,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皇妃點點頭。門子雖然不情願,可這畢竟是皇妃,再不情願也隻得過來。


    “去裏麵去叫人。”皇妃麵無表情的對他說道。


    “不知皇妃有何吩咐?”那門子頗為不耐的問道。他們對應皇子尚且沒有半分畏懼,更何況是這麽一個瘋婆娘。


    “你們義王府就是這樣待客的?”皇妃道,“看見人來了也不上來伺候,就在一旁冷眼旁觀?”


    “皇妃和皇子哪裏是客。”門子依舊滿不在乎的說道,“自然不必拘禮。”


    “那老夫人來了你們也是如此嗎?!”皇妃不覺提高了聲音道。


    “老夫人自然……”門子話到嘴邊覺得沒理,便哼了一聲,扭頭不理皇妃。


    這時,徐福在裏麵聽見聲音,忙出來,滿麵堆笑的向應皇子賠罪:“還說皇子皇妃還得些時候才能過來,未能迎候,恕罪恕罪。”又對門子們斥道,“還不快把皇子的馬車趕回院裏!”


    那個門子嘴一撇,向皇妃示意了一下。徐福像是這才看見皇妃還在車上,懊悔道:“向來隻是皇子一人前來,竟忘了安排兩個婆子在門上迎候皇妃。還請皇妃恕罪。今日就委屈皇妃了。皇妃請!”


    “我不!”皇妃道,“沒人伺候我是不會下車的。”


    應皇子委曲求全慣了,聞言,又過來要扶皇妃下車。紫玉也忙下車過來小聲央求道:“皇妃別鬧了。這裏是義王府,別讓人看笑話。”


    “就是在義王府,才要義王府的人過來伺候。”皇妃不管他們,依舊說道,“要是在我東府,他們想伺候我我還看不上呢。”


    “皇妃說的對。”徐福臉上看不出一絲的表情變化,仍是滿臉堆笑道,“都怪小的安排不周,還請皇妃大人不記小人過。老夫人和義王還在裏頭等著呢,皇妃就先請吧?容小的過後再處罰這些個奴才。”


    “你們請吧。”皇妃道,“今天要是沒人出來接,我是不會下車的。”


    皇妃說著擁緊了大氅,轉身不再看他們。


    徐福再善偽裝,此時也忍不住了,勃然變色,正欲丟下皇妃回去,一扭身看見義王站在門口,頓時又軟了下來,忙緊走幾步上前道:“老爺……”一邊說一邊回頭看著皇妃,無聲的向義王告狀。


    義王卻一言不發,隻背著手看著眼前這一幕。


    紫玉看見義王出來,嚇得聲音都變了,拉著皇妃讓她下車。皇妃卻道,“不是我無理取鬧,我是怕人說堂堂義王府卻沒有一點規矩。就不是皇子皇妃,隻是自家的兒子媳婦來了,也該有個人出來招呼吧?這算什麽?難道還讓皇子自己牽著馬車進去?”


    那門子看見義王出來,以為是來給自己撐腰的,一梗脖子道:“我們隻是看門守戶的,沒有給人牽馬拽蹬的義務!”


    他還在這裏一邊說一邊翻著大白眼,不留神臉上“啪!”的挨了一記耳光。待他回過神來,皇妃已經安然落座。


    “以後就有了。”皇妃冷冷道,“義王府養著你們不是吃閑飯的。從今往後,不隻是我和皇子,但凡是來這府上的,你們都得好好伺候著,不能因為你們無禮,敗壞了這府上的名聲!”


    這一記耳光,把所有的人都驚的呆住了。徐福回過頭看義王,義王也有些發愣,半晌才衝他一點頭,徐福明白義王的意思,隻得回去叫了幾個精幹的丫頭伺候皇妃下了車。


    紫玉跟在皇妃身邊,仍控製不住的簌簌發抖。不敢想象若是義王發怒,皇妃該如何下台。皇妃卻坦然自若,進屋一看到老夫人就撲到了她的懷裏,嘰嘰喳喳笑著說道:“奶奶過年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一塊兩塊不嫌少,一千兩千人緣好。要想讓人忘不了,最好給個大紅包!快拿快拿!”


    老夫人見慣了她這個陣勢,苦笑著看看義王,掏出一張銀票來遞給了皇妃。皇妃也不看多少,回身又對義王如法炮製。義王沒想到還有他的事,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出什麽來,手無意間碰到腰間的玉佩,皇妃立馬就叫道:“這個也行。我不挑的。”


    “冰兒。”應皇子忙出聲製止道。“不可胡來。”


    “是義父要給我的,又不是我要要的。”皇妃不服氣的嘟嘴道。


    義王被逼在這份兒上,隻得摘下玉佩來,給了皇妃。


    “啊?!”皇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玉佩,“這可真是玉中的極品啊!”說著又在自己身上比劃著道,“這要做成一個……吊墜,那真是!……”


    皇妃咬牙切齒的做了個沒法比喻的表情。隨後又戀戀不舍的把玉佩遞還給了義王。


    “嗯?”義王不解的看她。


    “君子不奪人所好。”皇妃道,“你還是明天補給我一張銀票吧。”


    義王再是冷峻,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問道:“可是東府裏開銷不足?”


    “沒有。”皇妃道。“就是圖個吉利嘛。過年不就是大人給小孩子紅包嘛。”


    義王過了那麽些個大年,還是頭一次被人追著要紅包。那感覺真是有些怪怪的。這還隻是個媳婦,若是日後有個孫子,滿地跑著跟他要紅包,跟他叫爺爺,那又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每年的年飯幾乎都是那幾樣,但今年的飯菜吃在嘴裏似乎格外的有味道。飯後,皇妃有些犯困,又因為今年第一次跟應皇子一起過年,兩個人早就說好了,要熬年,等到五更天才接神。所以就想著抓緊時間找個地方去睡一覺,可應皇子卻要督促著小廝們貼春聯。皇妃隻得也穿的厚厚的跟著出來。


    在那個年代,做什麽都講究時辰,貼春聯非得在大年三十吃過午飯才開始,家家戶戶都是如此,一個個嘴裏噴吐著白氣,趕著中午暖和,一家老少齊上陣。可要依著皇妃,不就是貼個春聯嗎,你早點貼了多好,非得趕在這一天。大三十兒的,大家穿著新衣服坐在一起嗑嗑瓜子兒聊聊天兒,閑情逸致的不好嗎?非得忙忙活活的。還有,春聯嗎,不就是圖個喜慶吉利?你寫個福旺人旺運氣旺,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有多好,非得寫什麽光風轉蕙遲日采蘩,騰雲冠峯髙霞翼嶺,還都是繁體字,皇妃念了幾遍都沒念通,隻認得橫批的四個字:吉祥如意。也就是是這幾個能看出點春聯的意思。


    老門子被皇妃賞了一耳光,這事很快就在義王府的下人們中間傳開了。重要的是義王當時一句話也沒說,顯然是默許皇妃的這一舉動的。或者還是讚許。因此便都說那門子是大三十兒的自找不痛快。便都加著小心,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自己也遭毒手。一看見應皇子有什麽舉動,不等吩咐,就忙上來伺候著。看見皇妃出來那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跑的還嫌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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