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征監督下,許時效率很快,不出三天把一個寒假的作業量搞定。  接下來的日子倆人無所事事。  連王業萍都看不下去:“我這是養了兩隻龜嗎?一整個冬天淨躺床上冬眠了。”  許時不在意,實話實說:“外麵這麽冷,出去幹嗎?”  “你就不能找你同學玩玩嗎?成天黏著你哥像什麽話。”王業萍斥責道。  許征一聽見同學兩字就敏感,果斷站在許時這側。  待在他眼皮底下沒什麽不好的,安心。  王業萍說不過他們倆,掉頭走人。  在家多待一天,便多一天抱怨。  直到某日,許征接到了從隔壁省打來的電話。  尤誌估計在外麵,電話裏聲音夾雜著風聲:“喂,兄弟,你去年問我的事有消息了,今年生意不好,過了個年就撐不住啦,有人要賣礦。”  終於有事做了。第七十六章   正月初七, 許征領著許時在王業萍的歡送下出了門, 坐上前往關樂的火車。  許時沒怎麽出過遠門,對旅途無比向往, 當在車上僵硬地坐了三個小時後, 許時再提不起任何興致, 生無可戀靠在窗邊問:“還沒到嗎?”  “剛走了一半。”這段路程許征熟, 去年往返過好幾趟, 他反問許時, “怎麽, 後悔了?”  冬□□服穿得多, 笨重,椅子又窄,長時間坐在車上活動不開四肢又冷又僵, 將原本令人期待的旅程演變成一場漫長的酷刑。  “沒有。”許時直起身子, 立刻表態。  生怕晚了下次許征把他獨自留在家裏。  許征一笑, 同他建議道:“累了就睡會兒,等會兒就到了。”  許時聽他的閉上眼, 腦袋一晃一晃的。  睡夢中的許時顫了一下, 枕著椅背的他下意識尋找熱源, 身體逐漸朝許征這兒傾斜,搭在許征肩上。  車上很吵, 夾雜著方言的交談, 車廂連接處飄來揮之不散的煙味, 還有小孩子的嬉戲打鬧, 所有噪音混雜在一塊,反倒沒那麽突兀。  許征所處的這方天地仿佛被一層塑料網小心地隔絕起來。  周圍一切在這一刻和他失去關聯。  除了肩上的負擔有點沉。  沉得他心甘情願。  下車後許征的手徹底麻了,手掌像被無數根細針紮過一般,又燙又麻,五指收緊又張開,動作陌生地不像自己的手。強烈的酸脹感從肩膀往下蔓延,直衝腦部神經。  不僅如此,許時還按了按脖子,也覺得酸:“不會落枕了吧?”  “落枕你早動不了了。”許征揭開事實。  許時一想:“也對。”  得知不是落枕,許時把頭轉得像個撥浪鼓,左右搖晃,許征壓下笑意攔了輛車。  明明受傷嚴重的是他才對。  許征他們到那會兒尤誌剛吃完午飯,嘴角還沾著飯粒就來給他們開門。  尤誌一間許時便頭皮發麻,想起上回和許時單獨相處的那段魔鬼時光,強撐起笑容打了個招呼:“弟弟也來了啊?”  許時好心提醒他,用手指了指臉。  尤誌沒懂。  許時再度往自己臉上戳了戳。  尤誌小聲問許征:“咱弟這是什麽毛病,想把臉上戳個坑?”  “你自個兒去照照鏡子。”許征冷漠道。  半分鍾後,衛生間傳來尤誌中氣十足的一聲:“我操。”  進屋後沒過多久許征就感覺到熱,環顧一看發現客房開了空調。  尤誌不愧是家底雄厚的煤二代,在這個時代取暖也趕上了最前沿,多數人還在烤火,尤誌已經安上了空調。  許時出門的時候被許征強行裹成一隻熊,行動各種受限,屋內氣溫好不容易上來,許時迫不及待脫了身上各種外套,露出裏麵的毛衣。  多虧許征警告的眼神製止了他。  下午三人出門去看礦,要出手的這座礦剛開采不到兩年,礦主當時也是頭腦發熱、跟風,誰知買下沒多久,煤價跳樓式狂跌,礦上入不敷出,煤賣不出去不說,兩年下來還欠了一堆債,這也是礦主急於將礦轉賣的原因。  礦的規模不算小,屬於中型煤礦,前任礦主表示,礦上的開采設備可以便宜轉賣給他們。  實地考察過後,許征對這座礦較為滿意,開采路線規劃完整,不算亂,重點是煤的品質,大多屬優質煤,雖比不上馳朝煤礦,但總體規模比尤誌的礦還要大些。  對方報價二十萬,包含礦上機器。  在這時候,能掏錢買礦的人寥寥無幾,大多數人急於出手,很少有人會花大筆價錢買這麽個注定虧本的玩意。  價格方麵已經是壓到最低。  有尤誌把關還是較為靠譜的,許征親自看過後拍板定下這筆生意。  尤誌勸他:“你可得想好了,一旦入手,可不是那麽容易出來的。”  做煤炭生意考驗的是心髒,暴富與暴窮僅在一瞬間,尤其是在現階段的寒冬市場,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等到煤價回升。  再熬兩年,百分之□□十做煤炭生意的都得倒閉。  “嗯,想好了。”許征肯定道。  煤價是否像前世那樣大幅度回升他無法肯定,有座礦既然到他麵前,那他絕對不能錯過。  尤誌既惆悵又欣慰,惆悵許征一腳踏入這個無敵坑,欣慰的是終於有人陪他一同進退,許征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置身事外。  要賺一起賺,要虧一起虧。  這才是好兄弟。  簽了合同後還得辦理過戶手續,前任礦主一臉解脫,終於擺脫了這個賠本玩意,大可拿賣礦的錢去還清債,然後再做一些小買賣。  許征在合約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隱約中壓抑著內心的躁動激動,終於還是走上了前世那條老路,隻不過很多事都變得不同。  經曆,時間點,大不相同,熟悉又陌生。  許時唯二兩次到礦上的經曆,第一次在礦口等了許征兩天,第二次被妖風糊了一臉煤灰。  不到半天,整個人變得灰撲撲的。  對於煤礦的印象實在算不上好。  礦上風很大,冬天把人吹得頭毛亂舞。  許征把大部□□家全砸進一座前途未卜的煤礦裏,要換做別人必定覺得他瘋了。  比如尤誌。  簽合同前尤誌一直試圖勸他。  許征把目光對上了從頭到尾不曾發表意見的許時。  許時衝他露出個心領神會的笑容:“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  對許征有著盲目信任。  不得不說,許時還是那個許時,對於金錢沒什麽概念。  但是許征莫名適用。第七十七章   重生之後的半年時間裏, 許征買下了第一座礦。  他並沒有暴富。  因為這座礦,掏空了手裏所有的……零用錢。  公司的錢大部分在王業萍那。  許征目前隻能守著他那座新買的,無法開采,一開采就賠錢的礦。  許征沒有瞞著許時,告訴了他自己慘淡的現實。  “你真窮。”了解當前的狀況許時對他表示同情, 轉身掏出那張他隨身攜帶的銀行卡, 拍到桌上, “不過沒關係,我有錢,以後我養你。”  銀行卡是不久前剛辦的, 卡很新, 在桌上還反著光。  “你舍得?”許征手指按在卡上,表麵凸起的數字略微硌手。  他的感動未曾延續半秒,就聽見許時沾沾自喜道:“養自己男朋友, 天經地義的事。”  許時可能忘了,這卡裏的錢, 也是許征之前給的。  許時堅持的原則, 給了他的,就是他的東西, 要想讓他再掏出來, 這世間沒人能辦到, 除非那個人是許征。  許征沒要那張卡, 讓許時自己留著。  許時還擔心:“你要是沒錢了怎麽辦?”  “你怎麽辦?”許征不擔心自己, 在學校花不了什麽錢, 不夠了可以從公司賬上劃,反倒是許時,王業萍對他管得嚴,手裏的錢全給他以後想從父母那兒要到零花錢,可謂難上加難。  “我還有私房錢啊。”話說出口的那刻,許時嚇得捂住了嘴。  完了,說漏了。  許征拉長語氣:“可以啊許時,這麽小就藏私房錢了?”  做賊心虛的許時目光閃躲,不看他:“卡你還要不要?不要我收起來了。”  “卡沒收了。”許征宣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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