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許征應了一聲, 他倒是挺想的。 許征說道:“電影完了再撿吧,黑燈瞎火的,看不清。” “好。” 許征重新坐回椅子上, 拉下木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無意中嚇跑了那對情侶,偌大的電影院隻剩他們兩人。 電影正演到水淹錢塘江那幕,飄浮的木桶裏坐著個嚎啕大哭的小孩,氣氛悲慘濃重, 許征的心思比那錢塘江的水還亂。 電影不長, 一個小時的時間就結束了, 當影院的燈重新亮起時, 他們才把地上的瓜子殼撿幹淨,撿的過程中,手不經意間碰到一塊,倆人的動作同時停頓,而後許時把手拿開。 “電影好看嗎?”回家後許敬言問他們觀影感受。 許時:“不好看。” 許征:“一般。” 電影好不好看許征不知道,他隻記得撿瓜子了。 許敬言還在暗自納悶。 不應該啊,這不是最火的電影嗎? 從那以後,許征他們在家安心養病,再沒出過門。 轉眼間到了正月十五,元宵節。 這一天是所有人都不願意來臨的日子,過了十五,許時就得開學了,許征的寒假也即將到頭,倆人即將迎來分別的時刻。 元宵節晚上吃湯圓,一人碗裏六個,雪白的團子個個圓滾滾,一口咬下去,黑芝麻餡流出來,許征微微皺眉。 太甜。 他不喜歡吃甜食,對於他來說是種折磨。 許時倒吃得歡喜,一口一個,還添了第二碗。 “嗷,燙。”吃得過急,許時沒留神燙著了,張開嘴用手不斷扇風。 許征突然聯想到許時,外表白白淨淨的看似無害,實則瞞了他許多,就像這黑芝麻餡一樣包裹在裏麵。 但是,一口咬下去是甜的。 許征往日不愛吃湯圓,今天不知怎麽了,把碗裏的湯圓吃了個精光,還覺得意猶未盡。 “你哥都要走了,今晚你們倆好好說說話,別整那些不開心的。”王業萍規勸道。 “嗯。”許時應道。 許征買了後天的車票,後天淩晨就走。 今晚是他們能夠一起睡的最後一晚。 許時一直盯著他看,不肯轉移時間,許征覺得奇怪,疑惑道:“我臉上有東西?” “趁著今天多看兩眼,以後就看不到了。”許時直白道。 許征失笑:“我又不是不回來。” “但是好久啊。”許時惆悵道。 這學期假期不多,最近的假期在清明,離開學隔了一個多月。 許征沒說話,摸了摸許時頭發。 他也舍不得。 倆人徹夜長談,許時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旦開始,難以停下。 連小時候的瑣事都翻出來講。 許時的話惹起他無數回憶。 許征記得最初許時話很少,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是在許征的引導下才逐漸多說話的。 久而久之,許時在許征麵前演變成個話癆,屁大點事都要和許征分享,說的都是些廢話。 許時:“你還記得陳昊嗎?” 許征在腦海中搜索了三分鍾:“不記得。” 許時解答道:“我初中班級的學委,這回考得沒我高。” “真棒。”許征真心誇了句,而後想起,“來,跟我講講你和魏言怎麽認識的。” 他對這個比較感興趣。 “他啊?人挺好的,懂得也多,平日裏給我幫了我不少。”許時客觀評價道,“沒有魏言,我到不了現在的成績。” “這麽說來,他還挺重要?”許征淡淡問了句。 許時表態:“在我心裏,你最重要。” 許征嘴角不自覺上揚,算你識相。 聊了一晚上,導致許時第二天眼睛比兔子還紅。 還得早起去學校。 許征在家收拾行李的時候翻到一個抽屜,拉開以後裏麵是個鐵質的餅幹盒,拿在手裏還挺沉,掀開蓋子一看,一盒的硬幣。 一毛、兩毛、五毛、一塊的都有,許征數了數,剛好五十塊整。 許時放學回家後,看見了放在桌上的那個盒子。 許征還沒來得及問,許時便自爆道:“你、你怎麽亂動我的私房錢?” 就五十塊。 私房錢?第八十二章 許征以為許時自己偷藏了個小金庫, 沒想到其實是個裝富有的小乞丐。 全身上下窮得就剩這些硬幣。 “你看不起我?”許時覺得自己受到了質疑。 許征否認道:“沒有。” 許時把那盒硬幣塞回原先的抽屜裏,思考到是不是該去買把鎖。 要不然什麽事都能被許征發現。 也太沒麵子了。 許征收拾好的行李立在牆角,再過六個小時, 他得就出發去坐火車。 不必懷疑,許時今晚又得晚睡。 許時靠著牆打了好幾個哈欠, 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 許征看他眼裏的血絲覺得難受, 抬手把房間的燈關了, 剩下床頭櫃上一盞光線柔和的小台燈, 暖黃色燈光, 沒那麽刺眼。 “我陪你一起睡會兒?”許征提議道。 許時在猶豫。 “我好困。”許征加了句。 “那好吧。”許時很快做出決定,叮囑許征, “記得定鬧鍾,別睡過了。” “嗯。”許征撥弄著手裏的鬧鍾,定了十一點半。 入睡前,許時鄭重要求:“還有,你走之前, 一定要叫醒我。” “好。”許征應下。 “每次一睜眼的時候, 你就不見了……”許時的聲音逐漸變小,沒說兩句話,便陷入了夢鄉。 許征沒閉上眼,麵對許時, 用目光一點點勾勒出許時的輪廓, 他很少注意許時長相, 隻知道許時長得挺好。 等真正靜下心來仔細觀察後, 才發覺許時的模樣,越看越舒心。 怎麽看也不覺得膩。 或許就是因為見慣了許時,導致他對其他人的外貌一直沒什麽感覺,在他眼裏,那些人長得都差不多。 前世他對許時超乎尋常的容忍,早就透露出什麽。 他從未往那方麵察覺罷了。 許時臉上一撮不安分的頭發戳在他眼下,許征動了動手指,停在許時麵前,最終又收了回來。 怕吵醒許時,他沒敢碰。 許征白天睡過了,現在並不困,僅剩的時間裏,他隻想好好看看許時。 他的小男朋友。 看著看著,許征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他完了。 “鈴鈴鈴。”鬧鍾響起的第一秒,許征立刻按掉。 許時皺了下眉,還未清醒。 許征晃了晃他:“我走了。” “嗯。”許時擺了擺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小沒良心的,按照他的要求走之前告訴了他,換來的卻是嫌棄。 許征提起行李箱,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深夜兩點半,火車上的許征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你怎麽又沒叫我?] 許征:[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還答應了。] 許時:[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