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息走岔,丹田劇痛。雖說吃了藥胸悶給他配了藥之後好轉了不少,但是整個人都病厭厭的,十分陰沉。他也說不出話了,他的嗓子啞掉了,完全失聲,就像上一次一樣。藥修堂的同學們都陸陸續續的來看他,小師妹和她的未婚夫婿來的次數尤其多,每回都給他帶一些吃的,但他仍然吃不下任何東西。就連小師妹這般不懂醫術的,也開始擔憂道:“於是既就算是辟穀,也不能這麽久呀。好多天了,我就沒見你吃過什麽東西。就算你不想用飯,但是至少也要化用一些鮮果和天地靈氣,來維持住你自己啊。雪懷師兄呢?他怎麽沒有來照顧你,閉關了嗎?”雲錯伸出手指,輕輕的在榻上寫。“別告訴他。”他其實根本不知道雪懷在哪裏。也不知道現在的雪懷還會不會為他傷心難過。他隻記得來看望他的人來來去去,爐子上的藥煨了一碗又一碗。小時候,他其實也並不能算是一個身體好的孩子。半是魔族半是仙者的根骨,注定了他比同齡人更加多災多難。習慣了魔界,來仙界不適應。他從來沒有過小夥伴,生病了從來都是他娘親給他熬了藥,放在床頭。他一個人醒來,一個人默默的喝掉,然後一個人乖乖的睡過去。上輩子,他從來沒有告訴過雪懷的事情是,他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同伴。雪懷像一把泛著銀光的刀,銳利而張揚地踏入他眼中,將灰暗的世界在他眼前劈為兩邊。當時的他不能理解,為什麽有人能把一柄長刀用得那麽好看自如?為什麽有人會像前塵就認識的故人一樣,他不認識他,卻上來抽出了他腰間的刀,逆著百鬼夜行,殺出一條路。為什麽他明明不算他見過的最美貌的人,可那副模樣,那眼角下勾人的紅色淚痣,無一不留在了在他的骨髓深處,讓他微微的顫栗。雲錯鼓起全部勇氣,打聽了他的名字和住址,並在第二天找上門去,要雪懷把自己的刀還給他。雪懷就和他頭碰頭都找了一整天,最後刀沒找到,人反而跟著他跑了。雪懷總覺得他過於狡猾和聰明,覺得他具備一切讓人飛蛾撲火追隨的潛質。可隻有他知道,他無非也是一個在心上人麵前表演的忐忑少年罷了。雪懷好戰,愛刺激,有遠大抱負。他便擴張,強勢,無往不前。就像有人曾說過的,他第一眼見他,就隱隱預見了未來別離的隱痛。(1)病中的夢境黑而長,帶著邪惡的甜美。這個夢他前生也做過,那是在冬洲不下雪了以後。高大而沉默的新君主一身黑衣,靜靜地詢問。“我要找能讓人死而複生的辦法。”“沒有,沒有辦法的,仙主,仙道有仙道的規律,若是你想複活的那個人身軀尚在,尚有一線生機。可是你說他現在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即便是我,也愛莫能助。”“世間有那麽多的辦法,沒有道理獨獨這一條路是堵死的。你告訴我,要怎麽去複活他。”一陣嗤笑聲。“仙主,我說過了,愛莫能助。您這個性子啊......”黑羽的烏鴉撲扇著翅膀飛向天空,在頭頂組成一片陰雲。“除非因果規律站在您這裏,除非命運出現缺口,願意垂憐您一次。”不知過了多久之後,久得他已經將前塵往事忘卻。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十六七歲,斜靠在尋仙閣樓下。外邊百鬼夜行,他頭頂的二樓。一個眼下帶著紅色淚痣的年輕人,正被他弟弟扣著手說話。回憶潮水般的向他湧來,壓得他喘不過氣。雲錯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眼睛。澄澈,清亮,溫柔。那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眼睛,被鑲嵌在他心目中最好看的一張臉上。眼下一粒紅色的淚痣,生動得仿佛能讓那雙眼學會呼吸一樣。是雪懷。雲錯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接著猛然直起身,下意識的想要碰他。卻被雪懷非常靈巧的躲過了。他後退一步,垂下眼,冷靜的看著他。“你得吃點東西,一會兒我送東西過來,這樣下去你會死的。”雲錯張了張嘴,“雪懷”兩個字沒能說出聲。雪懷抱著雙臂看著他,眼睛裏十分平靜。雲錯看了他很久,而後移開視線,喉嚨裏咕噥出了幾個低沉的字。“我知道了,你走吧。”雪懷笑了:“放心,我不打擾您,我這就走。如果不是你家那隻小灰貓過來找我,我也不願意在這裏耽誤時間。畢竟我想清楚了,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總愛用熱臉去貼冷屁股是不是?”雲錯的喉結動了動。雪懷卻不再看他,背對他,徑直走了。“半個時辰之後我來給你送飯,勞煩你以後自個兒照顧好自己,我沒那麽多時間和你周旋。”門被關上了,哢嗒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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