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的商人也多起來,在萊鎮隨時能看到趕著馬匹大車,穿著富態的商人隊伍。  夏雲卿等人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華雀借口入廁,順便去留了暗號。蔣戟已動彈不得,夏雲卿和司空琅合力將他搬上了客房,穀小已出門尋大夫去了。  他們住的臨街的客房,窗戶打開外麵的喧嘩聲不絕於耳。熱鬧的氣息衝淡了夏雲卿身上的肅殺之氣,司空琅將蔣戟放好,抬頭抹了把汗道:“你也別太著急了,夏蒼喬那麽機靈想必不會出什麽事的。”  夏雲卿沒回答,他又何嚐不是無數次這樣的安慰過自己呢?可分離的時間越久,他就越不安,如今夜裏幾乎無法入睡,每次睡著隻會從一個又一個的噩夢中驚醒。  司空琅看他那樣子,隱隱約約感覺到什麽。他和蔣戟其實一開始就覺得這兩人不是普通的兄弟關係,夏雲卿對蒼喬的愛護有些過度,而蒼喬對夏雲卿的依賴也有些不同尋常。  他們默契十足,就仿佛心意相通的……  愛侶兩個字在司空琅的腦袋一閃而過。司空琅甩甩頭,覺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他們可是親兄弟啊,也許隻是比尋常兄弟感情好了一些而已。  當天下午,就有大夫來為蔣戟診治。不悅的話說了一堆,無非是拖延太久,傷得這麽重卻不重視等等。不過好在還沒威脅到性命,也虧了蔣戟內力不差,一直在用內力調養。大夫開了一大堆的中藥,又包了好些外敷的藥草。最後囑咐眾人,短時間內不能移動蔣戟,要讓他躺著好好休息。  夏雲卿當即便做出了決定,“你們留在這裏,等今晚過了,我一個人去雪融山。”  “不行!”司空琅豎眉道:“怎麽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況且那還是寒月宮的地盤,我跟你一起!”  夏雲卿皺眉,“八皇子,你的安危更重要。如何能與我一起涉險?”  司空琅攀住他肩膀,“是兄弟就別說這麽見外的話!”  夏雲卿不如蒼喬那麽會說話,張了張口便不知道說什麽了。司空琅轉頭又看華雀。  “你待在這裏等我們回來。”  “不行!”這回鐵牢不幹了。不過廢話,他當然不能同意的!    第56章    華雀會這麽激動尚是第一次。司空琅有些詫異地看他,“你去了能有何用?到時候還得我分心照看你。”  鐵牢心裏暗道不妙,此時反倒責怪起那些蠢蛋手下未能將蔣戟完全殺死,若是蔣戟死了他們便不用分頭行事,若是沒受傷,也不會有這等事了。此時他再想跟去豈不是要露餡?  司空琅見華雀眉頭皺的死緊,麵上似乎欲言又止。他還以為是華雀在為自己安危擔心,心情霎時好起來。  他走過去道:“不用擔心,我與夏雲卿不過是去偷偷探查,若是不妙我們會先撤回來。”  對方已經如此說了,華雀自然不能再緊追不放。太過積極反而讓人起疑,可就這麽放棄了又不甘心,難不成讓他們先走,自己偷偷尾隨在後?這個心念才剛轉過,他抬頭看見司空琅笑盈盈的模樣卻是突然謀生妙計。  這八皇子對華雀似乎非同一般,何不用計將他綁了,自己再化妝成他的樣子?如此一來就能跟著夏雲卿去了。  這一細想,計謀方法都印在了腦海裏。他此刻也不勉強了,欣然點頭,隻道:“那你們要小心。”  當天夜裏,鐵牢等街上敲了三更鼓,這才悄悄起身,打開房門朝司空琅的房間去了。他隱藏內息,仿佛普通人一般不會武力,輕手輕腳開了門摸索進去,雖對此計覺得有些惡心,但隻要能趁他不備時將人敲暈綁起來就好。他也沒膽子大到直接殺了堂堂皇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借著窗外月色,他走到床邊,司空琅睡的呼呼響,那模樣哪裏有半分皇子威嚴。就見他軟甲外套掛在側方屏風上,隻著了白色裏衣睡相是四仰八叉。鐵牢居高臨下看著這人,眯了眯眼,隻覺哪裏需要用計?如此沒有防範,就算他此刻手中握劍,一劍刺下去恐怕他也該沒命了。想著,他緩緩蹲下身子,從袖口裏摸索一樣東西。  隻是手指剛觸到藥粉紙包,床鋪上的人突然動了。司空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拉住鐵牢手腕就拖進了床鋪裏。  他勾起嘴角壞笑,將壓在身下的男人借著月光看了個仔細。  “華雀……”他道:“怎麽好夜襲我的?”  鐵牢此時心裏緊張非常,勉強笑道:“我隻是……來看看……”  司空琅伸手牽起他一縷黑發在指尖摩挲,月光照拂在他半張側臉上,另一張臉隱入黑暗晦澀不明。此時八皇子身上哪裏有絲毫憨厚淳樸之氣?那模樣仿佛獵物上鉤的獵手,他慢條斯理道:“之前我就想問你了,為何你身上有那麽重的血腥氣?”  鐵牢神色一暗,“什麽血腥氣?”  司空琅看著他道:“華雀身上的味道很好聞,雖然你和華雀長得一模一樣,但你身上血腥氣太重,就算你將內息全部藏起來,也掩蓋不了你的本性。”  鐵牢靜默了一會兒,突然抬手從袖子裏灑出一包藥粉來。司空琅一個閃身躲開,就見鐵牢撕下人皮麵具,渾身哢噠哢噠一陣骨骼響起,再看,哪裏還有什麽翩翩公子,他個頭與司空琅差不多高大,身體結實,伸手將一隻鐵麵具罩住右半張臉。  鐵牢麵無表情,道:“何時發現的?”  司空琅道:“蔣戟早就說過了,你最擅長的便是易容。你有一個叛徒同門在這裏居然還敢親入敵營,真是了不起。我與你同乘一騎的時候就發現了,你想藏也藏不起來的殺氣。”  鐵牢冷笑,失去了人皮麵具之後他的本來麵目便是不管如何笑,怒,驚訝,都是絕對的麵無表情,隻有冰冷的聲音顯得那張不協調的臉十分詭異。  “既然早就發現了,為何現在才說?”  “不過是想看看你想做什麽。”司空琅道:“你該感激我沒把你的事告訴夏雲卿,否則你可不會安穩到現在。”  鐵牢眯眼,“他還不知道?”  “他心思全亂了,哪會注意到你?”司空琅嘖了一聲,“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說吧,否則我將你押到夏雲卿麵前去。相信我,現在的他絕對不會對你君子。”  鐵牢想起一路上夏雲卿渾身的肅殺之氣。自己與蔣戟的功夫差不多,蔣戟能輕易被擒,自己顯然沒什麽贏麵,這種時候被抓起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夏蒼喬沒事,這點你們可以放心。我不過想知道戒環的秘密。”  司空琅道:“華雀也沒事?”  鐵牢點頭,司空琅又道:“雪融山那邊到底有什麽,你可知道?”  “雪融山那頭隻有寒月宮的人。”鐵牢直言不諱,“我也不知究竟有什麽。”  司空琅問了半天發現根本毫無用處,他有些不耐煩,“你若將蒼喬他們放回來,我便讓你走。”  鐵牢麵色不好看,“我若放了他們,回去怎麽跟宮主交代?”  司空琅嗤笑,“你若不放他們,你以為你還走得了?”  ……  月色下,夏雲卿所住的客棧一點都不寧靜。不單是司空琅的房間裏正經曆著危險地談判,夏雲卿的房間裏其實也有動靜。  夏雲卿冰冷著臉坐在床沿,看也不看窗邊坐著的身影。兩個人就這麽無言的對座半響,終於對方忍不住了。  “木頭,你就不好奇為什麽我在這裏嗎?”  方行的臉上滿是不悅,少年的氣息帶著一些惱怒和不服氣。  夏雲卿緩緩道:“你為什麽在這裏。”  方行笑起來,兩邊的酒窩看上去可愛非常,“當然是在等你。怎麽樣?夏蒼喬被抓住了沒?”  夏雲卿眼底寒光閃過,手中劍出鞘速度極快,方行還未回過神,脖子上已抵上冰涼劍身。  他在月光下彎起細細眉眼,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有可能命喪此地。他仰著臉看著夏雲卿,目光細細在男人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打量。  “喂,你真的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一點都不想你受傷,怎麽辦?”  夏雲卿一動不動,隻道:“他在哪裏?”  方行哼了一聲,“人又不是我抓的,我怎麽會知道?”  “你跟那人是否有聯係?”夏雲卿手勁微重,方行柔嫩的肌膚上緩緩被割開一條口子。  方行興奮起來,雙眼閃爍著極亮的光芒,他看著男人,“我若是告訴你,你跟我歡好一場怎麽樣?就一晚。”  他豎起一根手指,丁香小舌在嘴角輕輕一舔,媚眼如絲。  夏雲卿向來沉寂的臉上頭一遭露出厭惡來,他道:“你不說,便問到你說為止。”  他突然伸手點了方行穴道,將劍比上男人一根手指,“不說,就斬一根。”  方行拋個媚眼,“你舍不得的。”  夏雲卿下顎一抽,抬手就砍,方行卻突然幽幽道:“你若是砍了,這輩子夏蒼喬都不會再原諒你。”  泛著寒光的劍身堪堪停在方行手指上方一寸距離,男人麵色如修羅,“什麽意思?”  方行道:“因為你們不是親兄弟。”方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和他才是。”  ……  與萊鎮相隔百米遠的小村莊裏,一戶被借來居住的農家戶院中,酒肉高歌,正是歡騰之時。  華雀一身青衫,黑發披肩,正幽幽唱著小曲為白衣人們助興。蒼喬在旁邊笑吟吟為眾人斟酒,兩個絕代佳人在旁,一開始警惕著的白衣人們慢慢便昏了頭,好些膽子大的,還在蒼喬手上摸來摸去。  蒼喬也不惱,白皙麵容上透著淡粉,鳳目輕挑,媚眼如絲。與那頭夏雲卿房裏的方行竟有七分相似。隻是蒼喬此時尚不知夏雲卿發生了什麽,他嗔怪的打掉一個攬住他腰的男人的手,一邊忍下惡心感,一邊招呼眾人吃吃喝喝。  華雀唱的嗓子都有些啞了,心說這群人酒量怎麽如此好?到現在也沒醉?  其中一個白衣人道:“能免費聽名角唱一曲已經是半世福分了,沒想到今兒個聽得如此盡興不說,京城第一大少爺還為我們斟酒!”  眾人皆是哈哈大笑,蒼喬客氣道:“哪裏的話,咱們這一路若是不發生點什麽,我和華雀還得托各位多多照顧著,我們若是不配合,沒好吃的好喝的自己也倒黴不是?”  那白衣人還道:“這句話你可說對了,你與華雀都是慣了錦衣玉食的,你們好好配合,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蒼喬笑著點頭,心裏卻一直打鼓,這些人究竟要喝到什麽時候?左右看看,四周酒壇子早就翻了一地,這個量……蒼喬覺得不對勁,抬眼與華雀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不安和疑惑。  旁邊一個大漢攬住蒼喬,笑的有些陰險,“你們這一晚上對看無數次了,知道嗎?”  蒼喬心裏一凝,華雀的聲音也戛然而止。房間裏突然陷入一片詭異氣氛中,大漢笑道:“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美人計?嗯?我們可是奉大人之命看著你們,喝酒之前我們都吃了寒月宮特殊的解酒藥,就算這樣喝到明日一早也不會醉,你們就打消這個念頭吧。”  蒼喬心裏一陣咯噔,但麵色卻是如常。他狠命讓自己冷靜,隻笑道:“你們誤會了,我們隻是奇怪,為何你們千杯不醉,原來原因在這裏。既然如此,我們何不玩樂到天亮呢?”  那大漢哈哈大笑,拍蒼喬肩膀,“果然不能小看了你這家夥!”他拍手極重,蒼喬差點跪倒在地。他抬眼看華雀,華雀雖麵色未變,但眼底的失望卻是清清楚楚。  看來這一計也廢了,古代人也不是那麽笨嘛。  蒼喬歎氣,打起精神繼續給眾人斟酒,隻是那笑容顯然就不自在了許多。要他平白無故賣一晚上的笑?真是便宜了這些家夥們!  正想著,卻聽外麵噗通一聲。房間裏剛熱烈起來的喧鬧霎時如被潑了冰水。  一個白衣人站起來,“喂?外麵站崗的?出什麽事了?”  院子裏靜悄悄,無人回答。  白衣人皺眉,拿起武器與幾人一同上前開門。可這邊一開門,另一邊的窗戶卻被破窗而入,一個男人衝進房間,不過幾下起落,屋裏人已經倒了一片。  蒼喬在混亂中看清來人麵貌,驚喜的叫起來,“悍將!你來得太是時候了!”    第57章    悍將的出現讓眾人所料未及,男人掄起大劍虎虎生風,有些木訥的臉上眼神銳利清晰。很快,一眾白衣人暈的暈逃的逃,被整個破開大口的木屋裏夜風嗖嗖灌進來,讓呆站著的蒼喬陡然回神!  “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我查到一些消息,聯絡公子的時候,他告訴了我你們現在的位置,我便一路追來了。”悍將收起大劍背在身上,此時蒼喬才注意到悍將的打扮與在京城裏見到的尋常扮相不太一樣。  紅色錦衣,灰色軟甲,頭發全部梳了起來拿帽冠束了,背後一把一人高的大劍,劍鞘碧綠,劍柄泛著淡淡金光。  悍將在京城裏時顯得十分不起眼,不過尋常便衣,披散著頭發遮擋了大半張臉。除了性格木訥遲鈍一些,時常都會忽略他的很多表情和麵色。可此時男人精神奕奕,雙眼炯炯有神,紮起來的頭發露出了原本俊朗立體的五官,原來悍將的臉頰有些消瘦,額頭倒是很飽滿的。蒼喬細細打量男人,疑惑道:“你為何這個扮相?”  悍將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脖頸道:“這是我遇到公子之前的本來樣子,以前行走江湖,居無定所,經常遇到一些不知趣的人挑釁。未免總是被打擾,所以就扮得威風了一些,氣勢上可以嚇嚇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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