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抖了抖衣服,深吸氣道:“滾他媽的蛋,他還沒你對我好呢!老子吃屎才想他呢。”    世安笑道:“這算什麽?我這就算對你好了?我的好你還沒見過呢。”    白楊感慨地靠在身後的瑪莎拉蒂上,“別,大土豪,你今天把車送我,我這輩子都給你燒香。”    世安放聲大笑,“你就這麽喜歡這台車?車庫裏麵隨你挑去,鑰匙都歸你了。”    白楊跳起來:“哎,這個不夠好,房子鑰匙呢?”    世安不說話,隻撥弄手機,片刻便對著電話說,“保羅,把房子鑰匙拿來,旁邊紫金花苑的,枕霞別墅的,一樣拿一套來。”    保羅還真就拎著三串鑰匙下來了。    他電話裏說的是英語,白楊一時還沒聽懂,看到保羅一路小跑送鑰匙來,白楊簡直目瞪口呆。    保羅跑到兩人麵前,世安指指白楊:“都給他。”    保羅便用字正腔圓的漢語介紹三串鑰匙:“鍾山美地,紫金花苑,枕霞別墅。”    白楊下巴都要掉了:“不不不,就這一套就夠了……不不不,我開玩笑的你別這樣啊!保羅gogo,nono!”    保羅一片茫然地看他倆。    白楊語無倫次,“不是,你怎麽把鑰匙都給管家拿著啊?”    世安蹙眉道:“不給管家拿著,難道我貼身塞兜裏嗎?你當我是姨太太啊?”    白楊笑得滿地打轉,“我也不是你姨太太,我開玩笑的,你趕緊把鑰匙拿回去,腦有坑啊你。”    世安奇道:“給你車你嫌不夠好,給房子你又說開玩笑,到底是要怎麽樣?”    白楊糾結了一會兒,“你陪我喝酒吧,剛才在酒吧你幹嘛不準我喝酒?我要喝酒。”    世安道:“喝酒壞嗓子。”    “就喝一點兒,又不喝多!”    世安便向保羅道:“去下麵酒窖,拿兩瓶威士忌來。”白楊在旁邊敲著車頂:“要82的拉菲!”    保羅又茫然地看他倆。    世安笑道:“揀好的拿。”    兩個人冒雪對瓶吹,喝得十分盡興。白楊高興地抱著酒瓶,身上裹著金世安的大衣,“金世安,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聽上去像個傻乎乎的小姑娘。於是又追著修正:“你對我太好了。”    世安湊近他,閉了眼指點:“這個,不能叫做好——你幫我,我幫你,以後好多著呢。”    ——這話說得無心,然而是若有若無地讓人覺得悵然。    白楊一時尷尬地低下頭去。    是啊,他幫他,他也幫他,他們以後好還多得很。大概也就是這樣的關係。    是說厚不厚,說薄也不薄的一份情。遠也不遠,近也不近。    世安覺到他的尷尬,便也不說話,沉默了片刻,世安無話尋話地說:“人呢,活在世上,不能隻對自己好。”    “像吃飯睡覺,總要對一個人好,不然不知道是為什麽活著。”    “總得有個這樣的人。”    白楊好笑道,“所以正好是我?”    世安像是微微有了醉意,深深地看白楊,看了許久許久,嘴角劃過若有若無的笑,“誰知道呢……天知道。”    冬夜的細雪拂過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隨風飄落。    白楊在那細雪之中,怔忡地仰望世安,世安低下頭,也從餘光裏飄忽地看他,白楊突然覺得,這男人在綿綿粉雪中的側顏,看上去像某種溫柔的巨大野獸,在雪夜裏遠望著人,明知道是凶猛的,可卻讓人感到莫名的孤獨。    兩人相看良久,雪吹進世安的眼,世安微微地將眼眯上。那動作也像極了溫馴的野獸。    ……他的眼睛原來這麽像狐狸,又細又長。    白楊心裏想著,捏緊了酒瓶,忍不住整個人都縮進大衣裏去。    自己大概可能也許是喝醉了。他想。    心跳如擂,像整個世界的細雪敲在滾燙的心上,一聲又一聲,怦怦然清脆。        第12章 初啼        白楊在客房的大床上醒過來。    醒來的前五秒,他被宿醉的劇痛籠罩。    接著他從床上蹦起來,緊張地查看自己的褲子。    褲子完好無損,衣服隻脫了外套。    ……自己真是被金世安禍害怕了,大男人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是查看自己的褲子,白楊感到悲哀。    他在洗手間裏幹嘔了十分鍾,突然想起來李念到底哪裏不對了。    世安正在樓下吃午飯,白楊大呼小叫地從樓上滾下來:“金世安!金世安!我想起來了!”    保羅和仆人們都裝作四處看風景。    世安直等到白楊跑到眼前,才不慌不忙地放下刀叉:“醒啦?”    白楊才發現自己沒穿鞋。    世安招呼保羅:“把白先生那份端上來。”    白楊麵紅耳赤地坐下來。    世安問他:“睡得好嗎?”    “不好,”白楊耍賴:“你怎麽不讓人幫我衝個澡啊,頭疼死了。”    世安兩手一攤:“要是脫了你的衣服,你不得把我也踢進遊泳池?”    白楊雖然不說話然而滿意地笑了。    世安讓人給他倒上茶:“先喝點水,說了讓你別喝酒,醉成這樣,現在早午飯連著一起吃了。”    白楊被他弄得差點忘了要說什麽:“金世安,我跟你說,我想起來了,那個李總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世安詫異地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他長得和李今好像,雖然沒李今高,但是就是很像——我剛才又想了一下,兩個人名字都很像!”    “你的意思是李總是李今的臥底嗎?”世安要笑了。    白楊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智障。    “人有相似,名字也不能說明什麽,”世安終於笑出來,“就算他們真有什麽關係,兄弟父子還有分道揚鑣的,空口白舌不好亂說人家。”    白楊不大甘心:“萬一他真是李今的兄弟,那你才哭瞎了呢。”    世安頭也不抬:“他就是李今親兄弟又能怎麽樣,你分個手,還要誅人家九族啊?”    白楊又不說話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世安指了指白楊的午餐,“你吃你的飯,別管別人的事。”說著吸鼻子:“吃完趕緊去洗澡,臭死了。”    白楊的疑心並不能撼動李念分毫,而鍾越的到來,讓白楊離娛樂圈又近了一步。李念把他倆拉去棚裏拍了一組硬照,攝影師翹著蘭花指對兩個小夥子讚不絕口:“如夢似幻,好久沒拍過這麽漂亮的男孩子了。”    李念讓化妝師特特給鍾越畫了濃重的眼線,一頭的黑發鋪在地上,黑發上躺著笑容燦爛的白楊。鍾越像午夜的精靈,白楊卻像白日裏的一個夢。一個冷酷妖豔,一個陽光清純,放在一起確實非常吸引眼球。    按理說白楊在這麽漂亮的鍾越身邊,本應自慚形穢束手束腳,奈何鍾越是個開口跪,攝影師撩了他幾次根本撩不動,白楊於是全程逗鍾越說話,逗得整個攝影棚都跟著笑。    “之前覺得白楊爛泥扶不上牆,現在看他也是有優點的,”李念私下裏和世安說,“難得他一點嫉妒心都沒有,我也是真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跟鍾越玩上了。”    世安被他說得有點兒冒泡,便也禮尚往來地誇讚鍾越:“鍾越也確實好,照片跟本人一點都不像,精光四射的感覺。”    照片上的鍾越一點也看不出平時靦腆羞澀的影子,照片上的鍾越又酷又帥,氣場超高,十足霸道總裁。    雖然襯得白楊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不,是個甜甜的小王子。    李念得意地笑:“就說要相信我的眼光。”    兩個人拿著照片,互相吹捧,活像兩個家長在曬娃。    李念給他們倆的組合開了官微,每天固定更新兩個人的硬照和生活照,偶爾也放一些鍾越原創的曲子,當然都是和白楊一起錄的。    這個時代流行什麽,你懂我也懂,白楊和鍾越還沒有任何作品,已經被艸了一波熱度。畢竟是貨真價實的美少年。    白楊覺得很開心,同時也有點鬱悶。這種曬照片發歌的事過去他也沒少幹,怎麽加了個鍾越就分分鍾火了?再然後,他搜到了一些打著“鍾白”標簽的文字和圖,內容你懂,一言難盡。    白楊好幾天沒敢正眼看鍾越。    李念這個人完全不要臉,刻意引導這種不正之風——他也很善於把握其中的尺度。賣腐這種事,不能做得太過頭,其實所有照片也都沒有什麽特別出格的地方,隻是兩個人同框而已。    不需要更多,兩個漂亮的男孩子,柔和的光線,或明或暗的任何地方,都足以讓人遐想。    玩得最多的梗是鍾越的頭發。不得不說,長發是個好東西,可一般人也用不起來。鍾越的長發能硬朗酷炫,也能柔情似水,許多女孩記住了一張照片:鍾越在給吉他校弦,長發從耳邊垂落下來,落在一旁睡著的白楊臉上。    無數明光從他們身後奔湧而出,落在鍾越的臉上,和白楊朦朧的睡顏上。    鍾越望著鏡頭,露出幾分少有的拘謹表情。    這是李念抓拍的。不過很成功。    李念也時常指揮著白楊,在鏡頭前玩鍾越的頭發。鍾越倒是很老實,叫幹什麽就幹什麽。    白楊對他這種唯命是從的態度簡直沒眼看:“小鍾,你能不能不這麽乖啊?李總出那什麽餿主意你居然也能同意,我真的不想再玩你頭發了。”    鍾越十分認真地答他:“念、念哥很……聰明,他、他說的……說的肯定、都對。”    白楊不知道自己跟鍾越誰更像智障。    鍾越居然還教育他:“白、白楊,你、你……應該聽、念哥,的話,他……都是、為、為我們好。”    難為他結巴成這樣還在句子裏修辭排比,以下省略他結巴的各種標點符號:“我們要是沒念哥,會有今天嗎?念哥那麽厲害,也不嫌棄我,也不嫌棄你,他那麽辛苦,白天黑夜,都是為我們,我們要感謝念哥,我們要感恩。”    以上請加入無數省略號和頓號自行想象。    你有沒有被打敗我不知道,反正白楊被打敗了。白楊覺得太不公平了,他喊鍾越“小鍾”,鍾越喊他呢?“白楊”,鍾越喊李念呢?“念哥”。    這根本屁股就是歪的!    這一日世安和白楊在家裏吃水果,世安拿著手機,好奇地來問白楊:“鍾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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