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源笑了起來,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太晚了,小澤早點回家吧,我送你回去。”  “……好。”夏澤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接收到了夏澤的視線,自打完電話就一直避著兩人談話的白曉齊湊了過來。都是一個圈子,除了池以衡墨正這種長期待在國外的人大家不熟以外,其他的人基本都互相認識。白曉齊客氣的同夏源打了一聲招呼,知道夏源這個弟控一出現,晚上唱歌夏澤估計就沒戲了。果然,夏源表示要送夏澤回家。白曉齊笑的一臉可愛,“是太晚了,我也要回家了,還得回去做作業呢。”  夏澤:“……”  夏源的車就停在了附近,夏澤跟著夏源上車的時候,一輛黑色的suv從他們的一側駛過。車上,墨正飛快的掃了夏源的方向一眼,擠兌著池以衡,說:“被截胡了吧?讓你去找夏澤,我去開車,非要磨磨蹭蹭。”  池以衡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夏源剛剛看著夏澤時的眼神,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似乎有些怪異。  墨正還在嘲笑他,“看到夏源沒?那才是好哥哥的樣子,哪像你又是綁架又是嚇唬,夏澤看到你能不跑嗎?”  池以衡冷哼,淡淡道:“夏澤就是因為身邊的人都縱著他,沒人管才養成現在的脾氣。”  墨正一樂,“小心伯父聽到這句話找你麻煩。”  池以衡勾勾嘴角,沒有說話。要說起來驕縱夏澤,池父也是妥妥一個幫凶。他才壓著夏澤做了兩天題,池父就開始心疼夏澤太辛苦,話裏話外讓他對夏澤態度好一點,根本不記得當初找他給夏澤補課時說的那番話。  池以衡看著窗外,不知怎麽又想起上次夏澤在他懷裏哭的事。時隔多日,他似乎還能記起肩膀上的那抹熱度。有那麽一瞬間,他的心仿佛是被熱化了一樣,軟軟的,澀澀的。這個念頭一起,夏澤的身影一下子在他的腦海立體起來。第一次見麵時無聲抱著他哭泣的樣子,趁著他開車自己偷跑的樣子,放學躲著他被保鏢抓到時別扭的樣子,晚上翻牆逃跑時掉在他懷裏的樣子,還有隻穿著內褲呆呆的站在房間看著他的樣子。池以衡的嘴角無聲的揚起,想了想低頭發了一條短信。  “晚上到家做一套數學卷子,周末我要檢查。”  手機提示有短信的時候,夏澤正對著車窗外發呆。聽到了叮咚的提示音,他還以為是馬天磊。當表哥兩個字出現在視野時,夏澤一下子愣住了,心髒瞬間狂跳起來。  “晚上到家做一套數學卷子,周末我要檢查。”  夏澤在心裏一遍遍的默念著這條短信,視線在回複上麵轉了幾個圈,還是忍住了沒有回複。他故作平靜的將手機塞回到了書包,可心裏卻再難平靜下來。因為這條短信,他又想起來了上一世的事。他和池以衡剛在一起的時候,脾氣雖然收斂了很多,但還是時不時要在外麵惹點小麻煩。每次他惹了麻煩,池以衡既舍不得打他又舍不得罵他,氣的狠了就在晚上壓著他做高數習題。經過高考前暗無天日的兩個月突擊,夏澤對數學可謂是厭惡到了極點。好不容易上了大學,他還倒黴催的學了金融,高數簡直是他的噩夢。池以衡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的專業,平時對他也多有縱容。但隻要他做錯了事,懲罰的手段永遠是被池以衡壓著做高數題。他耍賴,撒潑,色誘都不管用,除非認錯。  夏澤想到這裏,無意識的對著車窗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容。  這個笑容落在了一直分神注意著他動靜的夏源眼中,夏源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心中閃過了一絲嫉妒。夏澤想到了什麽?還是夏澤想到了誰?之前在翠微樓時的那種感覺再次浮現,夏源有種他正在失去夏澤的錯覺。念頭閃過,夏源壓下了心中的不安,決定今晚就去找夏誌成提及他想要帶著夏澤一起出國的事。  車子駛入了夏家的院子,夏澤深吸了一口氣,讓紛亂的思緒平靜了下來。夏源關切的看著他,以為夏澤是擔心回家太晚被夏誌成責罵,安撫的拍了拍他道:“沒事,有我在,三叔不會說什麽的。”  夏澤含糊的嗯了一聲,沒有解釋什麽。  兩人進屋的時候,夏誌成已經聽到了院內的動靜下了樓。他一開始以為送夏澤回來的會是池以衡,沒想到居然看到了夏源。“小源。”夏源的到來顯然讓夏誌成十分高興,連帶著夏澤也沾了光,少有的幾次晚到家沒被罵而是受到了笑臉歡迎。  “三叔。”夏源客氣的打了一聲招呼,隨即衝著夏澤擠擠眼,示意夏澤趕緊回屋。  夏澤一下子笑了起來,拎著包越過了父親,飛快的跑上了樓。對於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夏誌成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一直到夏澤的身影看不到,夏源才收回視線,疏離的對著夏誌成道:“三叔,我有件事想要跟您提。”  夏源的疏離讓夏誌成心中失望,但他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示意夏源跟著他去書房。“什麽事?”夏誌成溫和的看著夏源。  夏源:“我今年就該畢業了,計劃畢業後去國外進修幾年。正好小澤也該上大學了,國外的環境怎麽也比國內好,我想帶著小澤一起出國,您看怎麽樣?”  “什麽?”夏誌成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小源你想帶著夏澤一起出國?”  夏源點點頭。  “不行!”夏誌成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了夏源的提議。也許是覺得自己拒絕的太過生硬,夏誌成又緩和了語氣解釋道:“我們夏家還沒有這樣無能的子弟,連大學都考不上,需要花錢自己上。”  夏源靜靜的看著他,什麽都沒說,但夏誌成卻是從夏源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嘲弄。  他想要再說些什麽,夏源已經平靜的開口道:“您已經毀掉了一次小澤的生活,您還打算毀掉第二次嗎?”  夏源說的什麽意思,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夏誌成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腳,他幾乎是勃然大怒,“夏源,這就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  夏源沉默的挺直了腰,沒有一絲一毫退縮的意味。  書房門口,周含清端著宵夜,左手保持著敲門的姿勢停在了半空。    第15章 晚安    夏源和夏誌成不歡而散,他婉拒了周含清讓他留在夏家過夜的提議,執意要離開夏家。臨走前,夏源猶豫片刻沒找夏澤告別,他擔心讓夏誌成看到夏澤,又把這件事遷怒到夏澤的身上。  二樓窗口,夏誌成沉默的看著夏源客氣而疏離的同周含清告別,神色複雜。一直到夏源離開,夏誌成都保持著望著窗外的姿勢沒有變化。周含清端著宵夜進來時,看到的就是夏誌成孤零零的站在窗前無比寂寥的身影。  “誌成,吃點宵夜。”她體貼的將手中的宵夜擺放在了小圓桌上,一邊招呼夏誌成,一邊狀似無意道:“小源怎麽了?看起來滿懷心事的樣子。我都吩咐阿姨給他收拾好房間了,可他還是執意要走。”  夏誌成坐了過來,聽到周含清的話,臉色明顯不太好看。  周含清窺著夏誌成的表情,柔聲勸道:“誌成,小源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在我眼裏,他和小澤小凱也沒有什麽區別。小源要是有什麽難事找上你,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你就幫孩子一把。”  她的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夏誌成的臉色好轉,拍了拍她的手,說:“我知道,沒什麽事。就是小源一時轉不過彎來,我找個時間和他談談就好。”  周含清一臉溫婉,適時的打住了這個話題。她看的出來,夏源對夏誌成的影響十分大。她想起了剛剛聽到的那句話,夏誌成已經毀掉了夏澤的一次生活,夏源指的是什麽?周含清心中好奇,若有所思的打量著低頭吃著宵夜的夏誌成。嫁入夏家十幾年了,她偶爾還是會有一種她在夏家其實是個外人的感覺。這種感覺很難形容,不是她敏感,而是她有時會覺得夏家藏著什麽秘密,可她卻一無所知的茫然。  周含清記得她剛嫁給夏誌成的時候,夏誌成很喜歡接夏源來家裏,卻不怎麽喜歡看到夏澤。但相反的是,夏源從她記憶起就對夏誌成十分冷淡,反而是很喜歡和比他小六歲的夏澤待在一起。她當時以為是夏誌成的嚴肅嚇到了夏源,對夏源和夏澤的親近也不當回事。現在想一想,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說起來,周含清一直覺得夏誌成對夏澤和池家的態度很奇怪。周家人甚至是外人都以為是她嫁給夏誌成,哄的夏澤不認池家,哄得夏誌成疏遠了和池家的關係,事實根本不是,她不過是迎合了夏誌成的態度而已。  周含清剛嫁給夏誌成的時候什麽都不是,她甚至連站在夏家的底氣都沒有,更不用說她有膽子對池欣雲留下的孩子動什麽手腳。那可是池家和夏家共同的孩子,聯係兩家的紐帶。她那會是真心想要好好把夏澤帶大,跟池家結一個善緣。但很快她就意識到,夏誌成似乎不怎麽喜歡夏澤,並且隱隱排斥著和池家的來往。  周含清試探著哄著夏澤減少了去池家的次數,果然,夏誌成表現的十分滿意。一個是和池家虛無縹緲的善緣,一個是她在夏家站穩的支柱,選擇誰根本不需要有什麽疑問。她很快養熟了夏澤,養的夏澤隻認她不認池家。哄一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孩子對她而言真是太簡單不過的事。  周含清溫柔的看著夏誌成,心中將這一切都聯係在一起,那種她是夏家外人的感覺再一次湧出。不過沒關係,她有耐心搞清楚這其中隱藏的秘密。  夏澤洗完澡出來時,夏源已經離開了。雖然他對於夏源沒有跟他說一聲就走感到十分奇怪,但夏澤也隻是想了想,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周末做剩下的數學卷子上麵。幾乎是在不知不覺中,夏澤就做完了一整套卷子。當他看著自己奮戰一晚的勞動成果時,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給池以衡回了一條短信,“我做完了。”  “我做完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池以衡看著手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直沒等到夏澤的回複,他以為夏澤會假裝沒看到短信,沒想到夏澤居然真的聽話的做完了一套卷子。池以衡莫名的覺得心情愉悅,直接撥通了夏澤的電話。  “夏澤?”  “嗯。”  夏澤握著手機低低的答應了一聲。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他絕對是本能快過理智,想都沒想就接通了電話。  “我以為你沒看到短信?”  夏澤沒有說話,池以衡笑了起來,毫不吝嗇的表揚道:“做的不錯。”  夏澤還是低低的“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有什麽變化。隔著手機,池以衡莫名的想到了墨正家裏養的那隻純種波斯貓,又漂亮又別扭。你表揚它的時候,它明明很開心,卻偏偏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池以衡玩心大起,壞心眼的故意道:“時間還早,再做一套吧。”  夏澤:“……”  想象著墨正家那隻貓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樣子,池以衡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夏澤:“……”  池以衡帶著笑意,溫和道:“開玩笑的,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嗯。”夏澤答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表哥,晚安。”  夏澤叫到表哥的時候,聲音軟軟的,那句晚安更像是和情人的低語,仿佛蘊含著無數的情意。池以衡隔著手機頓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道:“晚安。”  掛斷了電話,夏澤一夜好眠。這份好心情甚至一直延續到了第二日。許是夏源昨晚說了什麽,夏澤意外的感受到了父親對他態度的變化。  “這幾天你就住在家裏,馬上就是你奶奶的壽宴了,到時我們全家一起去。”夏誌成用少有的溫和態度對著夏澤說道。夏澤愣了一下,很快點點頭。  他的反應落在夏誌成的眼中,夏誌成臉上閃過了一絲複雜。為了緩和夏澤和他之間的關係,夏誌成主動道:“我聽你舅舅說這段時間你跟著以衡很用功,這樣就好。你已經是18歲了,男孩子也該有輛自己的車了。你看你喜歡什麽車,高考完自己去挑一輛如何?”  這下子夏澤是真的愣住了。夏誌成一向反對他開車,更不用說主動給他買車了。夏澤遲疑半晌,說道:“……好,謝謝父親。”  吃完飯一直到來了學校,夏澤都在想早晨發生的事。夏誌成的態度太過古怪,讓夏澤心中詫異不已。不僅是他,連夏凱在聽到夏誌成說讓他自己去挑一輛車時都驚詫的睜大了眼。夏澤趁著沒上課給夏源打了一個電話,想問問他昨晚到底對父親說了什麽,父親怎麽態度變化這麽大。  接到了夏澤的電話,夏源十分高興,但在聽完了夏澤的問題後,他什麽都沒說,隻說就是普通的聊了聊。聽出了夏澤語氣中的不相信,夏源笑著轉移了話題,問要不要他先送一輛車給夏澤?  夏澤沒有從夏源嘴裏得到答案,滿心疑惑的掛斷了電話,但很快這件事就被他拋在了腦後。因著白曉齊的出現,對方昨晚那個荒謬的猜測重新湧出了他的腦海。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該死的詞叫做初戀!  初戀……  夏澤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詞,並嚐試著將這些猜測全部串在一起。首先是韓玲死了,夏源以為是他殺的。理由是他的母親可能死於謀殺,而他懷疑韓玲是凶手。順理成章的他殺韓玲的動機有了,而現場凶器上的指紋則是徹底的替他定了罪。“他”為什麽要殺韓玲,因為韓玲是父親的初戀,有一定謀害他母親的殺人動機。  其次,假設陷害他的人是周含清,那麽真正殺了韓玲的人也可能是周含清。周含清為什麽要殺韓玲,因為韓玲是父親的初戀,她的存在對周含清的地位造成了一定的威脅。所以周含清殺了韓玲,並陷害有“殺人動機”的他。  夏澤拗口的將這些猜測捋了一遍,有種腦子要打結的感覺。說來說去重點還是韓玲,隻有知道韓玲是誰,他才能確定他的假設到底對不對。  夏澤翻了翻日曆算計著老a從中京回來的時間,或許他可以先自己打探一下父親到底有沒有一個初戀?    第16章 夏家    一連幾天,夏澤都在想父親到底有沒有個初戀。他想辦法在周圍旁敲側擊了一圈,可不知是否隔得太久,他並沒有打探出什麽有用的信息。慶幸的是,夏奶奶的壽宴馬上就要到了。依著慣例,不管夏家人平時待在哪裏,這一天都要齊聚夏家祖宅為夏奶奶賀壽。  和池家的人丁稀少不同,夏奶奶一共生了三子兩女,再算上孫子輩,夏家可謂是枝繁葉茂。夏澤的父親夏誌成在夏家的排行是老四,上麵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麵還有一個妹妹夏思慧。夏家的這些長輩裏,夏澤和小姑姑夏思慧的關係最好。他想著即將回國的小姑姑,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父親當年的事?  這段時間,夏家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著夏奶奶的壽宴在辦,連帶著夏澤去池家補課的事也暫停了下來。不過有了夏澤上次的良好表現,池以衡開始要求夏澤每天晚上都要做一套卷子。臨睡前,他會給夏澤打電話,檢查夏澤的完成情況。不知不覺中,池以衡習慣了每晚都聽到夏澤的這句“表哥,晚安”,似乎少了它就像是這一天不夠完整一樣。  在池以衡又一次打電話檢查完夏澤的作業情況後,夏澤十分自覺地開口道:“表哥,晚安。”  池以衡笑了起來,沒有掛電話,而是問了一句,“夏澤你明天要回老宅了吧?”  池以衡口中的老宅就是夏家的祖宅,是一套位於海城城北的四進老院子。據夏家族譜記載,這套宅子是夏澤的爺爺的太爺爺所建,到了現在已經有了二百多年的曆史。解放前,夏家幾代都生活在這裏。解放後,這套宅子一開始被政府充公,後來才歸還了夏家。不過那時夏家諸人已經各自有了家,也就沒有住回老宅。到了現在,偌大的一套宅子隻有夏奶奶一個人住著養老,夏家的後輩們也隻有逢年過節才會聚回去。  聽到池以衡提到老宅,夏澤嗯了一聲,池以衡頓了頓,道:“這幾天給你放個假,輕鬆輕鬆,等你從老宅回來再開始做題。”  夏澤:“……謝謝表哥。”  掛斷了電話,夏澤揚了揚嘴角,池以衡雖然沒有明說,可顯然是知道夏奶奶的性子,猜到了夏澤這幾天在老宅未必有什麽心情學習。算上上一世,夏澤在二十年的人生中若說有什麽討厭的事,回老宅絕對是其中之一。小時候夏澤不喜歡回去,是因為他總覺得老宅陰森森的。大哥那會最喜歡嚇唬他,經常抓著他給他講鬼故事,講完後還要趁他一個人時嚇他,夏澤好幾次都被嚇哭了,撒潑打滾的鬧著要回家。等他長大後不再相信什麽鬼神了,不願意回去則完全是因為夏奶奶的緣故了。  夏奶奶名叫沈秋月,解放前出生於海城六大世家之一的沈家。和夏家一樣,沈家也是傳承了數百年的書香門第。當年海城一個夏家一個沈家,兩家的藏書量加起來就頂的上一座中等規模的圖書館的藏書量。可惜,先是幾十年的戰亂,再是解放後一場場政治動亂,夏家的藏書在夏家人的努力下勉強保下了七七八八,沈家卻是連人帶書什麽都沒了。如今隻剩下了夏奶奶和他弟弟的一支後代,卻也已經是海城的普通人家了。  夏奶奶出生時,沈家的勢頭還在,她從小是擺著世家小姐的排場長大的。等到夏奶奶成年之際,海城解放了。沈家當時雖然聲譽還在,但排場已經是撐不起來了。這種情形下,夏奶奶的生活水準直線下降,可她世家小姐的架子卻是一點沒變,並且夏奶奶成功的把她世家小姐的架子撐到了現在。  借用夏凱的一句話來講,奶奶就是家裏的老佛爺,全家都要聽她的。  夏澤表麵不說,私心卻是覺得夏凱總結的太對了。夏奶奶撐著架子不僅表現在對一些所謂世家規矩的嚴苛遵循上,更多的是對夏家的掌控欲上。夏澤不喜歡回老宅就是覺得太壓抑,就像頭上時刻都壓著一座大山一樣,不管做什麽稍有點不合奶奶的心意,就要被訓斥一番。簡直不像是在現代社會,更像是回到封建社會大家族一樣。  夏澤印象最深的就是夏奶奶沉著臉坐在上首,一家人靜穆無聲的坐在下麵,規規矩矩的聽著奶奶的訓話。夏澤他們從小習慣了這些還好,周含清剛嫁過來時簡直就是一個悲劇。回想起這些,夏澤覺得周含清是真有本事,能從奶奶的手裏磋磨出來。也難怪小姑姑一開始不怎麽喜歡周含清,後來也逐漸認可了她。  許是因為臨睡前想了太多老宅的事,這天晚上夏澤迷迷糊糊的夢到自己回了老宅。  一路穿過一道又一道刷著黑漆的小門,夏澤驚訝的發現他居然走到了祠堂門口。記憶裏,夏家祠堂所在的小院平時並不開,也隻有過年祭祖的時候才會打開。夏澤不知道他怎麽會來了這裏,就在他要轉身離開之際,爺爺突然從祠堂裏麵走了出來叫住了他。夏澤的爺爺去世太早,和夏澤的母親是同一年去世的。夏澤除了見過爺爺的照片外,對爺爺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麽印象了。但奇怪的,他一點都不覺得爺爺陌生,反而覺得十分親切。  夏爺爺笑眯眯的朝著夏澤招了招手,“小澤,來爺爺這裏。”  夏澤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夏爺爺慈愛的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夏澤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居然變成了三歲時的樣子,小小的,拉著夏爺爺的手。  夏爺爺拽著他一路走進了祠堂,站在祖宗的牌位前低聲道:“我這一輩子就做了這麽一件昧良心的事,死了以後實在是沒臉去見祖宗。夏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就都留給小澤吧,還有池家的那些東西,池家不要,我們夏家更不能要,都留給小澤。我死了以後,誰也不許跟小澤爭,聽到沒?”  東西?什麽東西?爺爺在和誰說話?夏澤茫然的朝著身後看去,煙霧繚繞中,好像有人又好像沒人。夏澤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卻一下子醒了過來。  天色還未大亮,夏澤摸著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早晨五點,可他怎麽也睡不著了。夏澤覺得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小時候跟著爺爺去了祠堂,後麵又夢到些什麽就記不清了。好像是爺爺留給了他什麽東西,不許其他人和他爭?  夏澤想到這裏笑了起來。就算是爺爺真的留下了什麽,也該是留給大伯父親他們,怎麽可能越過上一輩留給他?不過說起來,夏家一代代收藏的那些字畫古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奶奶所在的沈家據說是什麽都沒了,夏澤覺得夏家也很難留下什麽。畢竟那場席卷全國的大亂鬥,可是最喜歡燒毀砸毀這些字畫古籍文化傳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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