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慧不好說她就是擔心這個,抱著夏奶奶的胳膊將臉貼了過去。夏奶奶感受著她的親近,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下來。畢竟夏思慧是她老來得女,從小也是疼到大的,罵歸罵,心裏還是舍不得。 “說吧,這次又是什麽事?” 夏思慧笑了笑,起身認真道:“是關於當年那件事,小澤不知道從哪裏聽到了風聲。母親,除了我們幾個外,那件事應該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吧?您不是說已經安頓好了那個姑娘,她應該不會找回來吧?我記得那個姑娘叫田曉靜,也不知道誰在小澤麵前胡說八道,提到什麽韓玲?您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嗎?” 夏思慧的一連串問題問出,夏奶奶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緒。直到夏思慧提到了韓玲,夏奶奶才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繼而又再度平靜了下來。 等到夏思慧說完,夏奶奶瞥了她一眼,不以為意道:“不過一些閑言風語,夏澤能知道什麽?就算知道了,夏澤又能怎麽樣?要計較也是池欣雲計較,夏澤有什麽資格管他父親的事?” “母親!”夏思慧不讚同道:“是您說當年的事隻是意外,不應該影響池姐姐和三哥的生活,我才答應您一直瞞著池姐姐的。既然已經瞞了這麽多年,就一直瞞下去好了。小澤是沒資格管,可他知道了肯定不會高興。我希望小澤開開心心的長大,這也是池姐姐的心願。” “池姐姐”“小澤”夏奶奶聽著這兩個名字就不耐煩,可她難得見夏思慧一次,實在不願意因為這些小事爭執。當下哼了一聲,順著夏思慧的話說著:“知道了,聽你的。還有其他事嗎?” 夏奶奶本意是想轉移話題,不想夏思慧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小澤已經年滿十八歲了,母親您看父親留給小澤的那些書畫是不是可以交到小澤手裏了?” 夏奶奶板著臉,道:“你倒是替夏澤操心多。” 夏思慧訕笑,放緩了語氣,柔聲道:“母親您也知道,父親留下的東西裏麵一半是池家的,本來就該傳給夏澤,您……” “夏思慧!” 夏奶奶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了起來,不滿的看著她道:“夏澤還小,他懂什麽。剛剛嘉石還跟我說,一本民國版的《南山集》被夏澤從書房帶出去,隨便在花園亂丟。手頭的東西他都不愛護,我怎麽敢把你父親留下的東西給他。那都是老祖宗辛辛苦苦傳下來的,連當年那麽艱苦的環境你父親豁出命去都要把這些東西保下來,那些東西不是給夏澤糟蹋的。等他懂事了,該給他的難道我還會昧下不成?” 夏奶奶越說越大聲,越說越生氣,夏思慧趕緊去拍夏奶奶的胸口,連聲說著:“母親,我知道,我知道。” 夏奶奶緩過了一口氣,恨恨的瞪了夏思慧一眼。“這件事先不要和夏澤說,到了該給他的時候我一件都少不了他的。” 夏思慧心中雖然覺得不妥,可看著夏奶奶的樣子還是點了點頭,她不敢再刺激夏奶奶了。 房門外,沈嘉石聽到這裏轉身靜悄悄的離開了。回到房間,沈嘉石想了想,拿出了手機飛快的摁下了一組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人掛斷了,不一會有短信進來。“什麽事?我不是說了這幾天不方便聯係嗎?” 沈嘉石握著手機勾了勾嘴角,回了一條短信。“你讓我上次帶出去的那副畫呢?剛剛小姑跟奶奶提到了要把那些字畫交到夏澤手裏。” 這次對方的反應更快,短信很快回複過來。“我知道了,過幾天就把那幅畫還回來。” 沈嘉石看著這條短信,臉上的表情晦澀難辨。他靜靜的坐在那裏,想起了夏澤下午拿著的那本《南山集》。民國版本的《南山集》不值錢,可真正的《南山集》真跡卻值海城市中心一套上百平米的房子。七十年前,《南山集》真跡還是他們沈家的收藏,一轉眼,《南山集》就變成了池家留給夏澤的東西。沈嘉石冷冷的想著,臉上閃過了一絲嘲弄。 這天晚上,除了遠在國外沒消息的張亦文,夏家全家終於都聚齊了回來。老宅大廳內,夏奶奶坐在最中間,沈嘉石陪在她的身邊,夏家十幾口人圍在了夏奶奶周圍,熱熱鬧鬧的慶祝著夏奶奶的七十八大壽。今天隻是夏家的家宴,夏家對外的壽宴是在明天。盡管夏家已經刻意低調,但夏家在海城這麽多年,姻親故舊不少。早在一個月前,夏家就已經給一些親近的人家送出了請柬,其中排在首位的正是池家。 池家和夏家的關係,細說起來可謂是姻親故舊四個字全沾。解放前,同為海城世家大族的兩家就一直保持著來往。彼時,夏家是海城出名的書香世家,而池家則是盤踞海城一帶的大軍閥。兩家看似八竿子打不著,但其實雙方的私交並不差。解放後,夏家和池家因為某些政治原因不得不疏遠,直到在那場席卷全國的大動亂中,夏澤的外公池茂輝救了夏澤的爺爺夏衛國一命,兩家的關係才又恢複到了從前。 後來池欣雲嫁給了夏誌成,兩家的關係更進一步。雖然隨著池欣雲的意外去世,隨著夏爺爺和池外公相繼離世,兩家的關係早已不複以往的親近。但真要論起遠近,還是沒有哪一家可以比得過池家和夏家的關係。 餐桌上,夏誌傑也正和夏誌成提到池家。夏誌傑是夏澤的二伯,今年五十三歲。因為保養不錯,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四十出頭。夏誌成一共有兩個哥哥,大哥夏誌飛今年五十八歲,是一個看起來有點微胖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副眼鏡,性格老實而平庸。目前在海城環保部門任職,馬上就要退休。二哥夏誌傑正好和夏誌飛性格相反,精明而狡詐,十分有膽子。他沒有如其他兄弟一般走仕途,而是做起了生意。頂著夏家的名頭,夏誌傑的生意做得十分不錯。此時,他跟夏誌成提到的就是海城城西那塊正要開發的地。 “老三,你跟哥哥說句實話,那塊地是不是已經是池家的了?” 夏誌成搖搖頭,“那塊地是要經過正規投標走流程的,是不是池家還不好說。隻是從目前看,池家的實力是最雄厚的,而且給出的條件最好,十分有誠意。” 夏誌傑心說“屁!什麽叫不好說,這和已經是池家的有什麽區別。”隻是想是這樣想,夏誌傑對那塊地還是心癢難耐。他也知道論實力他拚不過池家,就想通過夏誌成想想辦法。 “老三,有沒有可能……” 夏誌成做官這麽多年,怎麽可能看不出二哥的想法。隻是夏誌成向來小心謹慎,在小事上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但這種事上他從來不會落人把柄。再說,池家拿到地和夏家拿到地對他而言都沒什麽區別,犯不著冒險。夏誌成為難道:“二哥,這個項目雖然是我負責,但該怎麽辦自有一套程序,這可不是我說了算。就連周家前幾天為了這件事找我,也被我撅了回去。” 夏誌成委婉拒絕,順手拎了周家做了一個示範。夏誌傑聽到周家卻是心中一動,閃過了一個念頭。 第19章 隱秘 夏奶奶的壽宴是海城上層圈子裏近期少有的大事。凡是收到請柬的人家都十分重視,晚上不到七點,賓客陸陸續續從海城各處趕到了夏家老宅。夏家用來待客的地方是位於老宅前院的慎思堂,最初的設計就是待客之用。夏家在解放後重新將這裏裝修了一番,布置的更為現代,依然用作了待客的地方。 周振一家三口是最早到的一批賓客。為了表示對這件事的重視,周振的妻子特意從國外趕了回來。遠遠的看到自家大哥,周含清笑盈盈的迎了上去,親自帶著周振一家來到了夏奶奶的麵前。 對於周含清這個兒媳婦,夏奶奶從來就沒有滿意過。小門小戶出來的一個丫頭,也不知道夏誌成到底看上了她哪裏。 說來,夏誌成的兩段婚姻,夏奶奶其實都十分不滿意。第一段和池欣雲,單論人品夏奶奶挑不出什麽毛病,但誰讓池欣雲是池家的女兒呢?夏奶奶想到池家就不痛快,要不是夏爺爺和夏誌成堅持,她怎麽可能同意池欣雲嫁進來。再加上池欣雲看著溫婉柔順好欺負,其實性子烈的很,一點虧都不肯吃。夏奶奶和她做了近十年婆媳,愣是沒占過一次上風。 到了池欣雲去世,夏奶奶想總算是能挑一個她喜歡的兒媳婦了,誰知道夏誌成居然先斬後奏,娶了沒有任何背景的周含清。夏奶奶氣個半死,一連幾個月沒搭理夏誌成。一直到現在,夏奶奶對周含清還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時不時要挑剔一番。 總算今天過生日,夏奶奶心情還不錯,對著周振一家三口淡淡的扯了扯嘴角,擠出了一個小弧度的笑容。周振識趣的說了幾句吉祥話就跟著周含清離開了,順手打發周子昌去找夏澤。 周子昌沒敢說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和夏澤聯係了,苦著臉答應了一聲,轉頭在大廳四處找著夏澤的身影。打發走了周子昌,周振提到了正事。“怎麽樣?妹夫還是說那塊地不行?” 周含清心煩的點點頭,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也知道誌成的性子。小事他抬抬手就過去了,大事從不含糊。這塊地池家拿到和我們拿到對他都沒什麽區別,你妹妹我是沒那麽大的本事影響到他。要說能影響到他的女人也不是沒有,喏,老太太上頭坐著呢。” 周振笑了起來,他還以為周含清要說池欣雲呢,沒想到是夏老太太。要是別人好辦,無非是投其所好四個字,可夏老太太一向看不上周家,他就是想要遞個話都遞不上。 周振想著說什麽,那頭池家來人了。周含清匆匆交代了一聲,就趕著門口迎了過去。周振半是羨慕半是嫉妒的看著在他來時找不到人影,在池家出現就迎到了門口的夏誌成,心裏發狠周家遲早有超過池家的一天。 他這邊神情微變,夏誌傑遠遠的看到了,笑著端著酒走了過來。 “周老弟,好久不見,越來越年輕了啊!” 周振哈哈笑著,“哪裏哪裏。” 兩人都是浸淫商場多年的老狐狸,你來我往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大廳入口。池守正笑容滿麵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還低頭和身側的夏澤說著什麽。池以衡走在另一側,同樣是滿臉笑意,偶會也會側身在對話中插一句。三人看起來感情頗好,並不似外麵謠傳的夏澤和池家關係疏遠的樣子。 廳內眾人看在眼中,心中紛紛猜測,看樣子,夏澤是親自出去迎的池守正。有和池家關係好的,不免會想夏澤是真的長大了。有那些心思八卦的人很快把視線轉移到了夏誌成身後的周含清身上,想看看周含清此時是什麽反應。可惜周含清從始至終都端著笑,看不出有任何的不高興。 夏澤頂著眾人探究的視線,笑容不變。上一世這個時候表哥還沒有回過,奶奶壽宴是舅舅一個人過來的。他不懂事,不僅沒有去迎舅舅,全場也隻是在最開始和舅舅說了幾句話。事後他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他的行為狠狠給了舅舅一個沒臉。舅舅雖然沒有對他生氣,心裏卻不是不難過的。這一次夏澤早早等在了門口,當看到舅舅因為他的出現而滿臉驚喜時,夏澤心中酸澀,揚著笑臉迎了過去。 池守正的心情很好,從來沒有這樣好過。之後的時間,他一直把夏澤帶在了身邊。不管是和誰打招呼,都要笑嗬嗬的介紹一遍夏澤。夏澤禮儀完美,表現聽話。頂著一張精致異常的臉扮起乖巧來,簡直像個天使。一時眾人紛紛誇讚夏澤懂事,就連他以前打架鬧事都被一句年少輕狂給帶了過去。 繞了一圈下來,池守正心滿意足,笑著同夏澤揮揮手,“接下來舅舅要去找幾個老夥計敘敘舊,小澤你也自己去玩吧。找找你朋友什麽的,看看有沒有漂亮的小姑娘聊一聊。” 夏澤:“……” 池守正哈哈大笑,朝著夏澤擠擠眼,丟下夏澤和池以衡,去找墨家的老頭去了。 夏澤窘然的看著池以衡,池以衡忍不住也笑了起來。有侍者端著酒水走過,夏澤隨手就想拿一杯,不料池以衡搶在他前麵端了一杯果汁塞到了他的手裏,“小孩子不要喝酒。” 夏澤一下子想到了上次酒吧池以衡生氣的事,憋了半晌,“……我已經十八歲了。” 池以衡挑眉笑笑正要說話,突然頓了一下,夏澤對池以衡的反應一向敏感,當下順著池以衡的視線看去,就看到大廳的一角,父親正扶著一名陌生的中年女子說著什麽。女子看起來十分抱歉,連連拿著紙巾給父親擦拭著衣擺,就像是不小心把什麽滴上去一樣。 夏澤一開始並不以為意,無非是女子不小心撞上了父親,不算什麽大事。他正要收回視線,卻是一掃眼看到了麵帶緊張的夏源。夏源的視線緊緊的盯在女子的身上,若非場合不對,夏澤都有一種夏源要衝過去拉開女子的錯覺。 夏澤心中一動,視線重新回到了父子和陌生的中年女子身上。父親似乎是對周圍人說了什麽,指指外套的下擺,一臉歉意的走出了大廳。而同時,那名陌生的中年女子狀似若無其事的在附近繞了一圈,也快步貼著角落走出了大廳。 兩人一前一後的行為讓夏澤下意識的就要跟上去,他本能的覺得事情不像他看到的這樣簡單。抬腿的瞬間,夏澤突然意識到池以衡還在。他故作自然的看向了池以衡,說著:“廳裏太熱了。表哥我去外麵透透氣。” 池以衡了然的看了夏澤一眼,點了點頭。 夏澤來不及想池以衡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匆匆的走出了大廳。他左右四顧沒有看到父親的身影,猶豫了一下,試探的沿著走廊朝著慎思堂一側的雜物間走去。 雜物間緊貼著夏家用來待客的慎思堂,是一座長條形的房子,平日用來堆放一些慎思堂不用的家俱和裝飾,很少有人會到那裏。夏澤心想,父親要是有什麽想要瞞著眾人的話,那裏確實是一個隱蔽的好地方。他一路輕手輕腳,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沿途沒有任何人經過,也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他正想著自己是不是猜錯了,就聽到走廊盡頭雜物間裏父親突然拔高的聲音,夾雜著隱藏不住的怒意。 “田曉靜,你是不是要毀了他才甘心。” 夏澤停住了腳步,忍不住心想田曉靜又是誰? 有女聲響起,聲音尖利,“他是我兒子,我怎麽舍得毀了他。” 他又是誰?這是夏澤的第一念頭。而後他反應過來,什麽兒子?父親緊張的態度代表了什麽意思?夏澤一下子聯想到了什麽,心口砰砰跳了起來,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幾步,側耳凝神聽著裏麵的動靜。 許是屋裏人意識到了他們情緒的波動,夏澤聽到了腳步聲朝著雜物間深處走去。連帶著他們對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夏澤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要伸手推開雜物間的門,一隻手突兀的從背後伸出抓住了他。 夏澤嚇了一跳,猛地抬頭,正對上了池以衡不讚同的眼神。 “表……哥……”夏澤無聲的叫了一聲。 池以衡緊緊的抓著夏澤,搖了搖頭。早在大廳的時候,他就察覺到了夏澤的心神不定,當時他並不當回事。不過是姑父和陌生女人撞了一下,夏澤心思敏感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麽。看著夏澤跟著姑父走出了大廳,池以衡原本想著等夏澤發現不是那麽一回事,他就該回來了。可想了想,他還是不放心夏澤,萬一夏澤衝動下跟姑父起了衝突就不好了。他一路尋著夏澤的身影過來,沒想到遠遠的就聽到了姑父和那個女人的對話。現在池以衡也開始覺得事情不對了,可猜到是一回事,不代表池以衡覺得夏澤該冒險偷聽。萬一被姑父發現彼此尷尬,不如私下偷偷調查。 池以衡正要拉著夏澤離開,兩人的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隱隱還有夏濱說話的聲音。這下子無法離開了。雜物間就在走廊的盡頭,前麵是堵牆無路可走。若他們原路返回撞到夏濱,隻要夏濱開口打聲招呼,房間內的夏誌成就會知道夏澤在外麵。聽著夏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池以衡當機立斷拉著夏澤推開了雜物間的門。 門內的聲音頓時消失了,整個屋內黑漆漆的一片安靜。池以衡站在門口,借著門縫的光線勉強辨認出了屋內堆滿了家俱,一路延伸到最裏麵,隻在中間留下了一條兩人寬的過道。 這下子池以衡徹底放下了心。他之所以敢帶著夏澤躲進來,也是猜到了這裏麵應該堆滿東西,夏誌成未必能看清進來的是誰。他本來想著帶著夏澤在門口躲一躲就好,沒想到外麵的腳步聲也是直奔雜物間而來。池以衡無奈的拉著夏澤摸黑走了幾步,拐進了幾個大櫃子中間,堪堪遮擋住了兩人的身影。 誰也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櫃子中間的縫隙小的可憐,夏澤隻能緊緊的貼在池以衡的胸口。他茫然的想著,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原本是帶著寧枉勿縱的心思想要跟著父親看看到底怎麽一回事?沒想到會聽到那番對話,他還沒回神,池以衡突然出現,最後就變成了他和池以衡兩人偷偷摸摸的躲在了這裏。 怎麽就躲起來了呢?夏澤還在想,就聽到雜物間的門被推開,又有人走了進來。明亮的光線一閃而過,夏澤此時才注意到擋在他們麵前的櫃子似乎是一座老式的鏤雕木櫃,透過鏤空的圖案,正好能看到外麵。 不意外的,來人正是夏濱和沈嘉石。 夏濱一進來就笑道:“這個地方不錯,誰也找不到。寶貝,說實話你也忍不住了吧?” 沈嘉石冷淡道:“做就做,怎麽這麽多廢話。” 兩人的話一出口,夏澤就意識到了什麽,頓時覺得尷尬起來。下一刻,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音響起,間或夾雜著兩人接吻的水聲。夏澤窘然的站在那裏,想著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一隻溫暖的大手突然蓋在了他的臉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夏澤:“……” 池以衡的反應近乎是下意識的,當夏濱和沈嘉石出現在雜物間時,池以衡還沒意識都什麽。可當夏濱一開口,池以衡頓時也覺得尷尬起來。他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夏澤還在這裏,怎麽能讓夏澤看到這些? 池以衡第一反應是遮住了夏澤的眼睛,可當他做完後才意識到屋子裏這麽暗,就算他不遮,夏澤估計也看不到什麽,真正該捂住的是夏澤的耳朵。 池以衡心裏想著,就覺得掌心下夏澤的眼睛眨啊眨,長長的睫毛像一把羽毛小扇子撓的他掌心癢癢的,似乎連心也癢了起來。 門口兩人的動靜還在繼續,池以衡聽到了沈嘉石壓抑的呻吟。許是因著視線受阻的緣故,聽力反而異常的敏銳起來。沈嘉石的聲音仿佛就響起在兩人的耳側,彌漫著放縱的情欲味道。池以衡放開了遮著夏澤眼睛的手,無奈的改為了捂住他的耳朵。 夏澤:“……” 第20章 偵探 黑暗的環境,壓抑的呻吟,激烈的撞擊,還有男人粗喘的呼吸。這些無一不刺激著夏澤的感官,為了不發出動靜,夏澤不得不將臉埋在池以衡的胸口,克製著自己的興奮。 溫熱的呼吸吹拂,池以衡的心中升出一絲異樣。和夏澤壓抑的興奮不同,夏濱沈嘉石的情事對池以衡的影響並不大。他雖然從未交過女朋友,但也隻是因為學業和工作太忙的緣故,他並沒有懷疑過自己的性向。因此,門口的情事雖然讓他有衝動,但他僅僅認為這是出於男人的本能。可夏澤溫熱的呼吸,和他嚴實無縫契合的身體,卻讓他在本能之外多了一絲悸動。 池以衡皺皺眉,來不及細想這份悸動是什麽,門口的夏濱和沈嘉石已經停下了動作。兩人悉悉索索的穿上了衣服,很快離開了雜物間,房間內再一次安靜下來。 池以衡和夏澤沒有說話,裏麵的夏誌成也沒有說話。池以衡輕輕放下了捂著夏澤耳朵的手,附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們走,出去就跑,聽到了嗎?” 夏澤點點頭,跟著池以衡在夏誌成反應過來之前飛快的離開了這裏。兩人出門就狂奔,幾下繞過了走廊,靠著樹影的遮擋掩去身形。 雜物間的門在他們身後打開,夏誌成陰著臉走了出來。對方反應太快,他什麽都沒有看到。“看清楚了嗎?”之前和夏誌成在宴會大廳起過衝突的中年女子跟了出來,一臉緊張的問道。 夏誌成冷著臉搖搖頭。女子擔心不已,“那怎麽辦?他們一定是聽到了什麽,不然為什麽不敢見人?” 女子的這個問題也正是夏誌成擔心的,他仔細的回想著剛剛有沒有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女子想到了什麽,緊緊的抓著夏誌成,“你說過外人不會找到這裏,能找來的隻有夏家的人,會不會剛剛是夏澤?” 夏誌成不耐煩的掙脫她,“夏澤不在大廳待著來這裏做什麽?和男人鬼混嗎?” 他話語中明顯的包庇讓女子柳眉倒豎就要發脾氣,卻在看到夏誌成陰沉的臉色時忍了下來。“好,你說不是夏澤就不是夏澤。”女人賭氣道:“我先回大廳了。” 夏誌成無可無不可的應了一聲,在女人要走之際警告了一句,“不要去找小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