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源抬頭,一臉無懼,“你想怎麽樣?在這裏和我打一場?” 兩人的對話都壓著聲音,但隻看神色也猜得出來他們的交談並不愉快。 池以衡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厭惡,冷笑起來,“你是覺得我不敢打你,還是覺得我不敢把你的那堆爛事宣揚出來。夏誌成的私生子,精神病的母親,對小澤齷齪的心思,你覺得小澤會想聽哪個?” “你敢!”夏源又驚又怒,“你就不怕小澤知道你對他的心思?” 池以衡冷眼看著他,“你盡可以去找小澤說。你以為我是你,連坦白承認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你也不要在我麵前做出一副對小澤情深意重的樣子,你根本不愛小澤,你也不配愛小澤。曹曉梅曹醫生你有印象吧?海城最好的心理醫生,你在她那裏做了五年的治療,你還記得你對她說過什麽?” 池以衡的話讓夏源神色驟變,“你知道什麽?” 池以衡頂著夏源驚疑的視線冷笑起來,“你做過什麽你自己知道。這些年你圍在小澤身邊,你以為是什麽?守護?贖罪?你口口聲聲守護著小澤長大,你是在守護嗎?你不過是為他營造了一個虛假的環境,編織了一堆謊言讓他活在虛幻中,一直看不清現實。韓玲對他的敵意你沒有感覺嗎?你做了什麽?你什麽都沒做。韓玲瘋狂到陷害小澤感染艾滋,你以為是誰縱容的?夏誌成?根本就是你。你還敢說你愛小澤,你有什麽資格愛他。你不過是自私的把小澤當做一個工具,一個能讓你心安理得,自以為得到救贖的工具。 “你胡說!”夏源憤怒道。 “我胡說?”池以衡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輕蔑,“夏源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愛小澤。你愛的隻是將韓玲對你的變態控製欲轉移到小澤身上的滿足感。你愛的隻是守在小澤身邊自以為得到的可笑贖罪感。你對小澤說愛簡直是玷汙了愛這個字。”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小澤身邊。相信我,後果不是你想看到的。”池以衡說完轉頭就走,留下夏源一個人站在那裏失魂落魄,半晌才像一個牽線木偶一樣手腳僵硬的推開人群離開了這裏。 池以衡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錘子一樣重重的將夏源砸在了地上。他不想承認池以衡的這些話,但腦子裏總是有一個聲音不停在問,是真的嗎?他的愛對夏澤是玷汙嗎? 夏源不知道他是如何開車回到了韓玲那裏。他茫然的將車停在了樓下,抬頭看著韓玲所在的房間。據他上次去找夏誌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夏誌成雖然一再表示要送韓玲去檢查,可每次韓玲都鬧騰的厲害,檢查的事也就一直拖了下來。他天天聽著韓玲在屋裏咒罵夏澤,咒罵池欣雲,咒罵奶奶。他不願意聽,卻阻止不了韓玲。他想著他看著韓玲,不讓韓玲去找夏澤的麻煩就是對夏澤的保護,原來這也是一種縱容嗎? 夏源閉上眼,夏澤的樣子出現在了腦海。他思及池以衡提起夏澤時的口吻,心中湧出的是深深的嫉妒還有一種難言的悲哀。痛苦化為了鞭子,緊緊的纏繞在了他的心上,勒的他心口一陣陣的疼。他想,他恐怕是真的失去夏澤了。 夏源木然的搓了搓臉,神不守舍的鎖了車,進了樓摁下了樓層的電梯。他不知道能去哪裏,似乎隻能回到韓玲這裏。電梯的數字一層層的跳著,很快停了下來。然而,沒等他邁出電梯,他就聽到了韓玲尖利的吵架聲,混雜著養母柳佳的聲音。 隔著一道門,韓玲憤怒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夏源是我兒子,他的事不用你管。” 相比韓玲的瘋狂,柳佳顯然冷靜的多。 “當年的事誰是誰非我不跟你爭,不管你再怎麽鬧,戶口本上夏源是我兒子,這是永遠改變不了的事實。作為夏源的母親,我有資格了解夏源出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是三弟要送你出國休養,而你執意要夏源陪著的話,那麽很抱歉,我不會讓我兒子出國的。” “誰說我要出國休養?”韓玲尖銳的反駁道。 柳佳皺皺眉,“你不出國更好,我不希望夏源離我太遠。這些年我一直沒攔著你親近夏源,不是我覺得愧疚,而是作為母親我理解你,也同情你。我對夏源如何,你自己看得到。當年要不是我,夏源恐怕一出生就要餓死了。我辛辛苦苦養夏源這大,不想夏源毀在你手裏。” “夏源是我兒子,我怎麽舍得害他。” 柳佳對韓玲的話不置可否,淡淡道:“我和誌飛雖然不像三弟一樣仕途高升,但也算工作體麵,清清白白。夏源是做我們的兒子好,還是頂著三弟私生子的名頭,再有一個精神不正常的媽好,你自己知道。你要是真為了夏源好,就放開他,他在你這裏住的夠久了,也該回家了。” “對了。”柳佳趕在韓玲發瘋前換了一個話題,“周含清恐怕是知道你的存在了。這段時間石南路的工程進展十分不順,總是有人來搗亂,我懷疑是周含清找的人。這個項目我們預計是要虧了,提前和你說一聲。” 隻要不涉及夏源,韓玲的情緒還算正常。“什麽叫預計是要虧了?” “具體項目的事你可以問三弟,我說了你也未必信。”柳佳輕描淡寫道。 “那是三千萬,你一句虧了就虧了?”韓玲怨憤的看向了柳佳。 柳佳還是那句話,“我說了你也不信,你最好還是問問三弟。這個項目做完後,我準備解散了公司。我這些年給夏源攢的錢也夠了,今後無論他想幹什麽,起碼都可以衣食無憂。” 柳佳說完沒有再看韓玲的表情,轉身走到門口拉開了門。 門外,夏源低著頭站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65章 過渡 “小源你有沒有什麽要對我解釋的?” 小區樓下,夏源送柳佳離開。柳佳沒有立刻走,而是拉著夏源問出了這個問題。她說的正是夏源要出國的事。整件事柳佳和夏誌飛都被瞞在了鼓裏,要不是最近夏源的手續全部辦了下來,夏源的導師給他們打電話說起,柳佳還不知道夏源一直在暗中籌備著出國的事。 夏源導師的語氣十分的可惜,夏源跟著他已經兩年了,他正準備推薦夏源參加國家的一個項目,這個時候夏源突然要出國,之前的辛苦就全部白費了。再則依著夏源的背景他在國內完全可以發展的很好,根本不需要出國,導師覺得夏源的選擇是走了彎路。柳佳電話中什麽也沒說,掛斷了電話卻是立刻就來找韓玲。夏源之前從沒有過出國的念頭,她第一反應是韓玲又在背後攛掇了。 對於韓玲,柳佳感情複雜。夏源出生的時候,她和夏誌飛的獨女夏雪剛剛得病去世。她又在生夏雪的時候損了身體,以後再也不能生了。夏奶奶提出讓他們收養夏源,柳佳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下來。當時韓玲整個人瘋瘋癲癲的,差一點把夏源餓死,柳佳隻以為她真的瘋了,除了托人關照著她之外,也就再沒有管過韓玲的事,直到韓玲幾年後在海城找到了夏源。 韓玲第一次去找夏源的時候,柳佳和夏誌飛並不知情。雖然夏源遲遲沒有回家,但夏誌成跟他們打過了招呼,他們也就放下了心。可就是那一次,池欣雲出事了。柳佳事後也曾想過池欣雲的出事和韓玲有沒有關係,可夏源什麽都不說,夏家又太平靜,這個念頭也就是在柳佳心裏轉了一圈沒有再深想下去。 韓玲第二次找上他們的時候,身上已經一點看不出之前瘋癲的影子,無論是接人待物還是談吐舉止都和正常人無異。出於某種同情或者更複雜的心理,最主要當時夏源已經知道了韓玲的存在和夏誌成的暗示,柳佳默認了韓玲接近夏源,並且和韓玲聯手辦起了公司。 幾年的合作下來,韓玲隻要不涉及到夏家的事還算正常,但隻要牽扯到夏源或者夏家,整個人就會變得不可理喻。柳佳對韓玲已經從最初的同情轉為了厭惡,可她和韓玲牽扯太深,也不是一時能分割開的,尤其中間還有一個夏源。 麵對柳佳的問題,夏源沉默不語。他沒有解釋,也不知道如何解釋。手續辦下來的事他已經知道了,可他之前有多麽雀躍國外的生活,現在就有多麽的諷刺。他見不到夏澤,即使見到了夏澤也不會跟他出國,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夏源頹廢的樣子落在了柳佳的眼中,柳佳輕輕地歎息一聲,沒有再逼他,放緩了語氣妥協道:“小源你預計什麽時候走?” 夏源心中一酸,驀地抬起頭看向了柳佳。 柳佳笑笑,伸手替夏源理了理衣服,輕聲道:“雖然我和你爸都覺得你出國沒什麽必要,但你要是想出去看看也好。我和你爸身體都還不錯,也不需要你擔心家裏。這些年我們也給你攢了一些錢,哪怕你日後什麽都不做也足夠你生活了。” “母親,我……” “好了,你出來的時間夠久了,快點回去吧。”柳佳打斷了夏源的話,沒有聽他的解釋,開車離開了小區。 柳佳表現的越是通情達理,夏源越是愧疚、尤其是當他回去看到韓玲瘋狂的樣子時。濃重的疲倦如潮水般從骨頭裏湧出,夏源一句話也不想和韓玲說,越過韓玲徑直進了房間。韓玲被他的反應激怒,開始在外麵瘋狂的敲門。夏源隨手拉了一件t恤蓋在了臉上,不僅隔去了光源,仿佛也將韓玲隔離在了他的生活之外。 夏澤高考考了兩天,整個海城市風雲變幻。 盡管背後有著孫德元作為靠山,但證據確鑿之下,陳輝還是被正式立案批捕。就在夏澤考完最後一門外語的時候,陳輝被警察從家裏帶走了,一同帶走的還有當時正和陳輝在一起的郭華霆。 因著陳輝的被捕並不算秘密,這則新聞幾乎是立刻引爆了整個娛樂圈。一時微博和論壇上關於郭華霆的各種傳聞喧囂至上,但無論眾人說什麽,陳輝是郭華霆金主的事實已是確鑿無疑。 夏澤一出考場就接到了白曉齊的電話,對方急於和他分享這則八卦。等掛了電話,夏澤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瀏覽相關的報道。陳輝被抓的事在他的意料中,可郭華霆被牽扯進來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不過是兩天沒上網,他就有一種落伍於時代的感覺。 “要走了,別看了。” 池以衡轉著方向盤拐出了停車的地方,隨手從夏澤的手裏抽走了手機,開車的時候他從不讓夏澤看手機和玩遊戲。 夏澤的興頭被打斷,趁著池以衡沒注意,鼓著臉偷偷的瞪了他一眼。池以衡就像是側臉長了眼睛一樣,正好扭頭,直接抓了夏澤一個正著。 夏澤一愣之下立刻機智的挑了一個話題,“郭華霆怎麽會被牽扯進來?” 池以衡似笑非笑的瞥了夏澤一眼,解釋道:“是墨禦動的手腳。” 夏澤不解。 池以衡道:“上次郭華霆準備找記者抹黑洛維,出稿之前被墨禦截了下來。他想拿墨正作伐子,墨禦怎麽能容得下他。這件事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過幾天郭華霆查清了和陳輝沒事估計就被放出來了,不過他是沒機會繼續留在了娛樂圈了。” 池以衡這樣一說,夏澤想想他好像是有段時間沒有看到郭華霆的新聞了。估計之前墨禦隻是小範圍的封殺他,也不知道他又做了什麽,徹底的激怒了墨禦。 既然提到了郭華霆,夏澤幹脆的把話題轉到了陳輝的身上。“陳輝這次是徹底完了吧?” 池以衡點點頭。夏誌成這次出手還算狠準,有了墨禦提供的那些證據,陳輝這輩子怕是要在牢裏度過了。不過夏誌成想要咬出孫德元,估計還欠點功夫,就要看陳輝肯不肯開這個口了。 “那我是不是出門不需要帶保鏢了?”夏澤關心道。 池以衡對此不置可否,挑眉道:“出門?你打算去哪?” 夏澤高考前被白曉齊忽悠的答應了和他還有馬天磊考完一起出去玩幾天,他正要回答,突然反應過來,飛快的表態道:“哪裏也不去,就在家裏陪舅舅還有表哥。” 池以衡明顯被這個答案取悅了,表揚的揉了揉夏澤的頭發,笑道:“想出去也可以,不過還得帶著常飛。陳輝雖然被抓了,局勢恐怕還要混亂一段時間。” 孫德元肯定不會坐視陳輝就這樣進去,誰知道陳輝會不會把他咬出來。再則陳輝還有一幫小弟在外麵,肯定也要想辦法把陳輝撈出來。雖然這些事和夏澤八竿子打不著,但保險起見,池以衡還是決定要慎重一些一直讓常飛跟在夏澤的身邊。 他收到消息,陳輝的手下遷怒周家,這幾天沒少找周家的麻煩。就連周子昌昨天出門考試,都差點被人堵在路上誤了高考。池以衡雖然厭惡陳輝,但對於陳輝找周家的麻煩還是樂見其成的。尤其是過幾天第二次招標的結果就要出來了,陳輝手下的舉動意外的幫了他和李明軒的忙。 夏澤聽了還要帶著常飛,掃興的搖搖頭,“那算了,還是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他其實出不出去都無所謂,正好他還有專業課考試要考,等全部考完再陪著白曉齊出去好了。 夏澤一路都心情不錯,本來沈曦和老k約了夏澤今晚一起吃個飯,順便給他慶祝一番,被夏澤推到明天了。高考兩天,舅舅一直跟著他提著心,如今考完了,他隻想陪著舅舅和表哥一家人簡單的吃個飯就好。 隻是夏澤和池以衡誰也沒有想到會在家裏看到夏思慧,夏澤的小姑。 自從夏澤上次把夏奶奶氣到住院開始,夏澤就再沒見過夏思慧的麵。他冷靜下來其實也想過,小姑雖然對他隱瞞了一些事,但本心還是希望他能過的開心。夏思慧的隱瞞和夏源不同,沒有那麽讓他難受。他事後有想過聯絡夏思慧,但手邊的事情一多也就耽擱了下來。 相比夏澤的意外,夏思慧就忐忑的多。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反省她對夏澤的態度,好像不管夏澤長到了多大,潛意識裏她一直把夏澤當做池欣雲去世那年,那個年幼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孩子。她從未正視夏澤的成長,也從沒有把夏澤當做一個和她地位平等的人來看待。 夏思慧在反省之餘,心中更多的是自責。她想要和夏澤說抱歉,可母親的事,樂團的事紛紛趕在一起,讓她一直騰不出時間來找夏澤。總算這次借著工作之便再次回了國,夏思慧在去醫院看了母親之後,連行李都沒顧得上放,直接趕到了池家。 第66章 誘導 “小澤你還在生小姑的氣嗎?” 池家後院,夏思慧和夏澤並排而行。夏澤不知道怎麽突然想起上次在老宅,他和小姑也是這樣一起走著。他問小姑韓玲是誰,而小姑敷衍了他的事。乍一聽到夏思慧的問題,夏澤愣了一下才搖搖頭。 夏思慧一直關注著夏澤的反應,夏澤搖頭的刹那,她隻覺得心下鬆了一口氣。她看著夏澤的側臉,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夏澤臉上的線條褪去了之前的柔軟,開始變得淩厲起來,隱隱透著一種她不熟悉的陌生。夏思慧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如之前一樣捏一把夏澤的臉,抬起了手頓了頓又放了下來。 夏澤是真的長大了,不僅僅是外表的變化,更多的是一種由內而外的蛻變。夏思慧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滋味,她已打算獨身終老,自然也就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在她的心裏,她一直是把夏澤當做她的孩子看待。她以前反感母親操控她的人生才會叛逆的躲到國外一直不肯回來。如今想想,她做的和母親又有什麽區別。隻是一個強勢直接表露,一個披著溫情的外衣自以為是而已。 夏思慧想到這裏,微微苦笑起來。她這次回來一來是公事,一來也是考慮把之前瞞著夏澤的一些事告訴夏澤。她不知道夏澤零零散散從別人口中知道了多少,但有些事她覺得還是她親口說出來比較好。 “小澤,小姑要和你說抱歉,有些事一直瞞著你。這次回來小姑就是想把這些都告訴你。你已經長大了,對事情也都有了自己的看法和判斷。這些事你也該知道了。” “嗯。”就算夏思慧不說,夏澤也會問的。 韓玲的事,爺爺遺囑的事,還有母親的死,夏澤想知道夏思慧到底知道多少。之前池以衡曾和他分析過,關於母親死亡的真相,知道的人並不多,恐怕隻有特定的幾個人。小姑一直以來對他的好,也並非像夏源一樣帶著贖罪的性質,而更多的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懷。也多虧了池以衡的這些話,夏澤才能在回憶幼時的生活時不至於太過絕望。 在夏澤的沉默中,夏思慧開始了講述。她知道的其實和老k查到的差不多,隻是多了一些細節而已。夏思慧第一次見到田曉靜是在田曉靜挺著大肚子上門找夏誌成之後,當時夏誌成已經要和池欣雲結婚了。對於田曉靜的出現,他也曾和夏奶奶有過抗爭,可最終還是在夏奶奶的說服下放棄了田曉靜,默認了夏奶奶把她送走的決定。 夏思慧苦澀道:“我以為三哥是經過考慮打算和池姐姐認真過日子,也就沒有和池姐姐說這件事。” 知道田曉靜懷孕並找上門的隻有當時在家的三個人,她、夏奶奶還有夏誌成。她當時才十幾歲,還不明白感情是怎麽一回事。夏奶奶說瞞著池欣雲是為了池欣雲好,她被母親說服,也覺得隻要送走了田曉靜就再也不會影響到池姐姐的生活。夏思慧搖搖頭,她現在已年過四十,社會上摸爬打滾了一圈,已不複當初的天真,自然知道她的隱瞞是多麽錯誤的一件事。無數次午夜夢回,她都忍不住想,池欣雲若是知道了真相會不會怪她?她那麽驕傲,若是知道了田曉靜的存在一定是不肯結婚的。如果不是她…… 夏思慧歎息一聲停了下來。夏澤想象著母親當年被瞞在鼓裏嫁給父親的樣子,垂下了眼,“後麵呢?” “後麵?什麽後麵?”夏思慧不解。 夏澤平靜的看著她,“後麵田曉靜改名為韓玲,回到海城重新找上父親的事。” “不……”夏思慧下意識的就要說不可能,可夏澤的表情卻完全不像是開玩笑。她驀地想起之前她在母親麵前提到韓玲時母親的異常,動了動唇,什麽也說不出來。 夏思慧的反應證明了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夏澤頓了頓,接著道:“爺爺遺囑的事呢?” “父親的遺囑……” 夏思慧下意識的順著夏澤的話說著,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緊張的看向了夏澤。 “你知道田曉靜,不韓玲是什麽時候回來找上的三哥嗎?” “母親去世那年,或者說是同一天。” “不,小澤,我……” 夏思慧開始變得無語倫次,心髒砰砰砰的激烈跳了起來。她隱隱猜到了什麽,卻是不敢去深想,仿佛那個念頭是一個猙獰的怪獸,隻要她去想,怪獸就會突破禁錮衝了出來,一口吞沒了夏家,吞沒了她曾以為的平靜過往。 夏澤定定的看著夏思慧,目光幽深,淡淡道:“小姑你也意識到爺爺的遺囑很不對勁了是吧?” “小澤。”夏思慧近乎倉皇的打斷了他的話。 夏澤沒有理她,徑直道:“爺爺去世之前,一共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算上我還有三個孫子。可爺爺偏偏隔了這麽多人,把夏家珍藏的字畫全部留給了我,小姑你就一點懷疑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