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靠過去,摟住那人的消瘦的肩部,慢慢撫上那緊致而潤澤的背脊,輕輕吻上那人濕潤帶著迷茫的雙眼。  他想讓那人為自己哭。  隻是那人是誰呢?他竟是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臉。  他用力的吻著那人的唇,仿佛耗盡了自己的每一分力氣。  緊緊地扒著那人不放,將那人禁錮在自己身邊,不讓那人離開。  他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求索著,直到耗盡全身力氣。  這一次,他看到了那人的麵孔。  帶笑的眉眼,溫文俊秀的五官,睿智而帶著少許深沉的雙眼。  那是——林修。  他嚇得大半夜頓時驚醒過來。  熱汗潤濕他單薄的白色棉質背心,他起身給自己灌了一大口涼水,然後坐在床邊,靜靜地,想了很久很久。  他有些不知所措,麵色從吃驚到糾結不已,最後慢慢歸於平淡。  然後躺了下去,背靠著牆。  夜深人靜,他閉著眼,心砰砰跳的聲音的是那麽的明顯,他微微抿著嘴唇,幹巴巴的,仿佛嚐出了苦澀的味道,他想今夜他應該是睡不著了。  第二天上完課後,他便窩在圖書館心理學部分看了很久很久的書。  直到翻到那一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精神病”三個大字讓他不知所措,甚至對此產生迷茫。  當天晚上,他在外麵遊蕩了很久。  夜很沉很黑,天空中僅僅掛著幾顆星子。  沿著校內的道路,他慢慢走到了學校裏的那個還算有些名氣的湖附近。  隔著幽靜的綠樹,望著湖邊深邃而不見底的湖麵。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落寞,甚至嘴角帶著絲絲嘲諷。  英俊的五官在樹葉打下的陰影之中,尤為出眾。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些什麽,隻知道那天晚上之後陸沉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積極,更加發奮,不浪費任何時間,似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  而這一切,何安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他正在忙著寫他的論文,準備聯係原身的學校老師。  他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他要和原身繁忙的父母們商量,溝通。  時間很急,已經四月底了,離著暑假越近,他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準備畢業,辦理簽證,尋找厲害的老師找人推薦,申請學校,聯係導師,種種事情都差不多堆到了一起。  他的計劃是提前一個月就過去,對了,他還得找好住的地方。  ……  沒有人知道,命運本應該不是這麽走的。  那個秋天,原主因為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拒絕接受外人,甚至麵對父母他也是寡言陰沉。  實在沒有任何辦法的原主母親,破罐子破摔找上了女主曾曉珠的母親。  很快,原主和曾曉珠在父母的撮合之下,準備結婚。  這樣的命運裏,原主的母親並沒有托朋友找人來照看原主。  陸沉並沒有機會得到一份比較不錯的工作,為了適應學校,適應學習,以及寄錢回家,他省吃儉用,甚至還生了一場小病。  那個年裏,糧食的收成不好,又碰上了少見的雨天,不少糧食打了水漂,陸沉的家人甚至活的很是辛苦。  陸沉寄回去的錢也隻是杯水車薪,而他的家人怕耽擱了他這個家裏唯一的大學生上學,並沒有講明家裏遇到的困難,而是默默地承受著,全家人為了獲得糧食,上山挖野菜,種蘑菇,砍柴火,無所不做。  隻是最令人不幸的是,陸沉的小妹因為也參與家裏的農活,和姐姐上山摘野菜的時候,被一條毒蛇咬了。  這個年幼的小姑娘,還正年輕,十一二歲的年紀,由於毒蛇毒性太強,又耽擱了不少時間,導致了這個年輕的生命就這樣硬生生的沒了。  這件事情對陸沉影響很大很大,甚至致使他在後來的幾年裏無時不刻的想要變成有錢人,並為此去奮鬥著,拚搏著。  這是一條傷疤,埋在這家人身上所有人的傷疤,甚至年歲久遠了,也時不時讓這夥人因此痛傷著。  陸沉覺得自己讓家裏人受委屈了,而他的大姐姐則是埋怨他,認為那個時候他沒有承擔到足夠的責任,導致了小妹的死亡。  直到很多年後,這件事還是致使他和家人之間離得越來越遠的導火線。  而現在,則是不同了。  陸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得到足夠多的錢通通都寄回了家,這不是個小數目,一大家子靠著這筆錢熬過了那幾個月。  他的小妹不用跑到山上遍地地尋著野菜,也就不會發生被毒蛇咬到的慘劇。  這個原本應當產生巨大的裂縫的家庭卻是變得更加的緊致了,他的父母對他感到足夠的欣慰,他的兄弟姐妹們則更加的崇拜他。  而他自己也不那麽執著,過分追求所謂的金錢,導致原本的命運線上後來他在商業上走的越遠,他離著他的血肉骨親就越遠。  到最後,他站的高高的,遠遠地,仿若神明。  對於欽佩他的人來說,他是一個傳奇。  對於討厭他的人來說,他是狡猾厲害的對手,值得尊重。  對於最親的家人來說,他卻是一個冷血至極,沒有骨肉親情的男人。  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那麽的孤獨。  ……  那個周末,陸沉照樣去了何安家裏。  隻是這一次,他確實仿若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得,臉上的笑容大方爽朗,又帶著幾分親和。  何安倒是這幾日忙的事情太多,壓根就沒在意之前發生的事情。  因此陸沉一過來,他就有幾分開懷的笑著說道。  “來了呀,我跟你說,上次我和你討論的那個問題,我這些天已經解決了。”  他那瘦削,輪廓又頗為精致的臉上呈現的笑容是那麽的奪目,微微眯起的眼角,嘴角間悄悄翹起的弧度,無不顯示著這人是真的很高興。  他那麽高興,陸沉也同樣很高興。  他盡量讓自己笑出來,按壓住自己心中逐漸升起的淡淡苦澀。  抿著嘴,望著對著他說話的他,出聲道,“真的嗎?那可真是個好消息。”第11章 第一個世界11  “我現在已經起稿了一篇論文,打算明天去我學校的一個教授那裏,讓他幫我看看。你要不要也一起去,反正隔得挺近的。”何安移了移自己的輪椅,有幾分笑意。  “你應該去過我的學校吧,畢竟隔得那麽近。”  q大b大確實離得很近,這兩所知名院校被安置在同一個區域,不過陸沉倒是去的很少。  “去的不多,就之前被同學帶過去隨便逛了一下。”陸沉溫和說道。  “那正好,你可以和我一塊去,有個食堂的飯菜味道還不錯,價格也挺便宜的。”何安依據自己曾經得到的信息,補充道。  “我看你,應該要好好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學校,帶我好好逛逛。”陸沉笑了笑。  “我看明天應該是不成的,可能會在教授那裏待挺久的。”  “前幾天我在電話裏和教授交流了一下,他很欣賞我這篇論文。估計明天過去了,應該會聊挺久的。”何安微微眯了眯眼,眼睛裏帶著淡淡的光。  “那就祝你好運了。”陸沉看到後,低了低頭,出聲恭賀道。  他的嗓音醇厚,又帶著些少許的磁性,光聽聲音顯得十分成熟穩重。  但此刻他臉上的笑容樂嗬嗬的,笑的有點像個傻子,何安看了後忍不住心頭翻了好幾個白眼。  晚上的時候,何安躺在床上,背靠著不軟不硬,合適舒服的靠墊,借著明亮的燈光,不同於以往隻是看書,這一次他是在念,而且是念著一本英文書。  他的嗓音溫和清朗,發音標準,是比較正式的rp,即英文標準口音。甚至他的聲音也隨著書的內容,情緒語調慢慢的波動著,柔和細膩,帶著些個人特色,很有味道。  坐在床邊幫忙他按摩大腿的陸沉聽的有些入神,待他停了一會,不由得問道,“你是不是專門練過呀,特別的標準。”  “你聽過桌角那裏一本朗讀詩歌的磁帶嗎?”何安想了想回複道,“前幾天我放了一些時候,我是學那裏麵的。”  “對了,你有沒有興趣,這個月和我一起去考托福。”何安問道。  “恐怕我是不太行的,畢竟學的時間太短了。”陸沉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頭,回答道。  “沒事,你就和我一起去考吧,我包考試費,就當做你送我去的報酬。”何安翻過手中的書,頭也不抬接著說道。  “我去那是浪費錢。”陸沉一邊細致的按摩著手下這雙修長白皙,但瘦弱無力的腿,一邊回答道。  “我覺得你的英文水平現在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應該可以的。”  “是嗎?我沒多大感覺,尤其有你這個人在的時候。”陸沉開玩笑說道。  “多學多練,總能提高不少的。”何安撥了撥額角間有些遮住視線的碎發。  “你可以問問你的同學,你的英文學的怎麽樣。我個人認為,大致是能夠通過的。”  何安思考了幾秒後,還是稍微補充道。  陸沉卻沒有仔細聽,他看著拿著書,一臉認真的人,手下是這人瘦弱的,沒有知覺的雙腿,他輕輕按壓著,心中則是是深深的憐惜。  幫身下這人按摩是前段時間他就要求過的,這人在生活上,除了愛幹淨這一點外,其他的都比較懶惰。  他聽說雙腿失去知覺的人最好要多多按摩,可是這人平日不是專注看書,就是做一些筆記,哪有花半分心思在自己這雙腿上。  因此,他還特意去打聽了一下,哪裏的店按摩技術比較好,專門去學習了,當然他也請教了學校內一些學醫的同學。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是不是得到了太多,以至於命運才會讓麵前這人遭受這樣沉痛的打擊。  隻是,恐怕除了物質上的享受,這人也並沒有得到過多的其他東西。  比如說,他的父母,常年分居兩地,而且工作十分繁忙,以至於他到了這樣一個地步,過來看他的機會都很少。  “當初,你怕不怕,剛醒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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