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對我的徹夜不歸表示出極大的憤慨。從我一進門起她就開始拚命追問我昨晚到底去了哪裏。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我隻好以無招勝有招,閉著眼睛任由她數落,多次詢問未果後她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了王樂平的頭上,看那樣子恨不得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才算解恨。


    還是老爸心疼我,好說歹說地勸走了她。他們要去清姨家,聽說清姨因為兒子的事情弄得茶不思飯不香,我老媽在這節骨眼上當然樂得做一個行善好施的“大慈善家”,順便也可以去看看人家的笑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人的話每一句都是那麽的有道理。


    我覺得很累,他們出門後我倒頭就睡。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很長,我坐在胡月海的車上,那車越過高山和田野,帶著我們一直一直開到海洋的深處,海水幽藍幽藍地溫暖地淹沒了我們的車子,包圍了我的全身,他握著我的手,我像是輕輕地飛了起來,卻沒有一丁點兒的恐懼……


    然後我醒了,我很快發現自己在生病,渾身無力,額頭滾燙,喊了數聲媽也沒人理我,看樣子他們還在清姨家沒有回來。


    我強撐著起來打電話到清姨家,居然沒人接。


    情急之下我隻好撥通了阿朵的電話。


    阿朵和sam火速趕來把我送進了醫院。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急性肺炎。醫生說,至少要掛三天點滴。


    真是病來如山倒,越老越不中用。碰巧來掛水的護士是個新手,針管老半天戳不進去還怨我的血管太細,疼得我差點沒坐起來抽她。好不容易才弄停當,阿朵吩咐sam:“我在這裏看著她,你去買點吃的用的。順便把住院手續辦了。”


    sam二話沒說,得令而去。


    我覺得滑稽,有氣無力地問阿朵:“什麽時候你變成他領導了?”


    “當他愛上我的時候啊。”阿朵得意地笑。附到我耳邊問道:“喂,你這沒出息的,不會是被他嚇病的吧?”


    “誰?”


    “別裝迷糊!”阿朵說,“昨晚那個。”


    “說什麽呢?”我說,“人家可是正人君子來著。”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會那麽放心地把你交給他麽?”阿朵神秘地說,“sam說了,胡月海是絕對的正人君子,不過也是絕對的愛情高手哦。你要小心啦。”


    這個話題我實在是不喜歡,於是我把眼睛閉起來。


    阿朵挑釁不成,用手機碰碰我的臉:“打給誰?你自己說。”


    “誰也不打。”我說,“我就要你陪我。”


    “寶貝,我晚上得上班。”


    “那我一個人。”我賭氣。不過賭完了我還是說:“先打給我媽,免得她去電視台播尋人啟事,再打給王樂平,告訴他我在醫院裏,他如果不馬上趕到就永遠不要再來見我。”


    “就這麽多?”阿朵問。


    “你要錢多去市中心立個廣告牌也行:美女童嘉璿生病,有意者請速前去探望。”


    “都病成這樣了還耍嘴皮子!”阿朵說,“我是說你不用打電話到公司請個假麽?”


    “今天是周末。”我提醒她。


    她一拍床邊說:“瞧我,幹這行都沒什麽周末不周末的概念了。”阿朵說完跑到外麵去打電話,沒過一會兒和sam一起拎著一大包東西進來,我一看,那個叫sam的還挺細心的,吃的用得應有盡有。隻可惜我連說謝謝的力氣都沒有了。


    阿朵說:“你媽和王樂平我都找到了,他們馬上就來,你好好休息,等他們來我們就走,酒吧裏還有一大堆事情呢。”


    “走吧。”我說。


    sam說,“阿朵你留下來陪嘉璿,我先忙去。”


    等他一走我就對阿朵說:“你這回好像沒看走眼呢。”


    “開玩笑!”阿朵說,“我千年等一回就為了等他。”


    我歎服。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可以像阿朵這樣對愛情遊刃有餘。


    這時已經是深秋了,從病房的窗口看出去,黃昏的天空被一顆葉子很少的樹割得支離破碎。阿朵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額頭,低聲說:“真要嫁了,卻又不知道好不好?”


    我應不動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爸和我媽衝進來,一幅心急如焚的樣子。阿朵安慰他們說:“沒事,醫生說住兩天院就會好了。”


    “玩通宵玩通宵!”老媽氣鼓鼓地說,“現在知道厲害了吧。”


    阿朵在她的身後瞪大了眼,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亂想了。


    “嘉璿在生病你就少說兩句。”還是老爸出來替我擋駕,“讓她睡會兒。”


    是個好主意,我閉上眼,一會兒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來後第一眼看見的是王樂平。他就坐在病床邊,握著我的手,眼睛死死地看著我。我想把手抽出來,可是他握得很緊,我怎麽也抽不動。


    “對不起。”見我睜開眼,他趕緊道歉說,“嘉璿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我不願意開口說話。


    “隻要你消氣,要我做什麽都行。”他說,“我接到阿朵的電話就趕來了,真是把我給嚇壞了。”


    “我死了不正好!”


    “咋瞎說呢。”


    “你管我?”


    “好好好,你想說啥就說啥,我都聽著還不行嗎?”


    免費相聲,旁邊一位也在掛水的中年婦女笑得鹽水瓶都抖了起來。“我剛才遇到你媽了。”王樂平說,“她先回家一趟,不過她替你熬了稀粥,我來喂你吃好不好?”


    “怎麽你不用工作嗎?”


    “你最重要。”王樂平摸摸我的臉頰說:“在你康複前天塌下來我也不去管它。”


    “你走吧,我要休息。”


    王樂平像是沒聽見,打開飯盒對我說:“這粥現在不冷不熱,正好。要吃點東西抵抗力才會增強麽。來,我喂你吃。”


    我抬起手來,把他手裏的飯盒一把打到了地上。王樂平始料未及,粥糊得他一褲子都是,隻好狼狽地站起來到處找餐巾紙擦拭。


    胡月海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病房門口的。門開著,不過他還是禮貌地敲了敲門,在他的手裏拿著一大束玫瑰。


    我的腦袋一陣轟轟亂響。


    不用說,肯定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阿朵幹的好事。


    王樂平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和緊張。


    倒是胡月海挺自然,把花往我床頭一放,然後笑著說:“怎麽呢,生病了還有力氣跟男朋友發脾氣?”


    “女魔頭啊。”王樂平一麵用力地擦著褲子一麵訕訕地笑。


    “女孩子要哄的麽。”胡月海說,“這個不喜歡吃你可以問問她想吃什麽。”


    傻傻的王樂平就問:“對啊,嘉璿你想吃什麽?”


    “想你消失。”我毫不客氣地說。


    王樂平給我弄得一點麵子也沒有,呆呆地站在那裏,還是胡月海來打圓場:“要是有隱形衣多好,她需要你的時候你脫掉,不需要你的時候你穿上。省得來回奔波之苦。”


    我們都不笑,還是旁邊掛水的那個中年婦女捧他的場,鹽水瓶又是好一陣亂抖。


    胡月海笑笑,對我說:“別那麽大脾氣啦,你好好養病,病好了再來上班。不要著急。”說完,衝我和王樂平點點頭,走掉了。


    等他走了,旁邊那個女人忽然問道:“剛才那個是環亞的總經理胡月海吧,我在報紙上和電視上都見過他!”


    我怔忡,原來他這麽有名。


    歪過頭去,鼻子嗅到的是玫瑰的幽香,這個人,仿佛走到哪裏都是玫瑰。


    王樂平把花拿起來說:“我去找個花瓶把它插起來。”我聽不出他的聲音裏到底有沒有醋意。


    不過他說到做到,我住三天院,他除了中途到單位去了幾趟,其它時間倒是一直都陪在我身邊,困了,就在椅子上隨便躺一會兒,胡子老長都沒時間刮。老媽好像是故意要折騰他,一會兒要他幹這,一會兒要他幹那,不過他都任勞任怨一聲不吭地做了。到第三天他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老媽開始破天荒地替他講話:“你這丫頭老板著一張臉幹啥?男人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我們分手了。”我說,“這不是你一直盼著的嗎?”


    “你少跟我胡鬧!”老媽說,“你早嫁我早輕鬆。這小子傻是傻點,但對你還不錯。”老媽說完把桌上的玫瑰像寶一樣抱到懷裏樂滋滋地說:“差點忘了把這個也帶回家,這種藍色的玫瑰很貴的,大公司就是大公司,派頭就是不一樣!”


    花是花店送來的,每天一束,花卡上的落款是環亞公司。


    走出醫院,王樂平把我們送到出租車上,對我說:“嘉璿,我就不送你回家了,單位還有事情。忙完了我去你家看你?”


    我沒表態。老媽抱著那一大束花在車角說:“你看看,這就是玩通宵的後果,到最後誰也吃不消,下次再也不許了!”


    王樂平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沒問啥,替我帶上了車門。


    晚上八點,我正在沙發上吃水果,王樂平來了。看來醫院裏的三天不是白苦的,最起碼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了,老爸對他相當客氣,又是泡茶又是遞煙。老媽也給他削了個蘋果,我知道他不喜歡吃,可是他不敢不接,接下來裝模作樣地咬著。


    “說一說你們的打算。”我媽開門見山,像審犯人。


    “我希望明年可以娶嘉璿。”王樂平把蘋果從左手調到右手又從右手調到左手說,“有個好消息不知道嘉璿告訴你們沒有,我升了我們公司營銷部的副經理。”


    “不錯不錯。”老爸誇他。老媽臉上也迅速地露出笑容。


    “我想馬上在西區供個房子,要是伯父伯母有時間,我還想請你們替我們參考一下房型,不知道可不可以?”


    “誰說要嫁你了?”我恨死他的自說自話,把手裏的香蕉皮一扔老遠。


    “你媽當年要嫁我的時候也這麽說。”老爸笑嗬嗬地說。老媽把我扔出去的香蕉皮拎過來往老爸麵前一扔說:“當著孩子瞎說啥。”


    “沒事,沒事。”王樂平傻笑著說。


    我起身走到我自己的房間裏去,肯定是得到我老爸老媽的暗示,王樂平很快就跟了進來,我很凶地問他:“敲門會不會呀?”


    他把門帶上,走近了,壓低聲音對我說:“病才好就這麽凶呀?”


    “誰敢對王經理凶!”


    “嗬嗬。”他笑,“這次好多人競爭這個崗位,我贏了有確也是很不容易的嗬。”


    “關我什麽事。”我說。


    “當然關你的事。”王樂平把我一抱說,“夫榮婦貴麽。”


    我順手拿起我書桌上的電話來敲他的頭,他也不躲,硬生生地給我敲了一下,疼得吡牙裂嘴。不過我還是沒有解氣,這一次我拿的是水果刀,我惡狠狠地對他說:“你再不出去我就捅你。”


    “給你捅。”王樂平說,“隻要你消氣。”


    我了解這頭悶驢,我要是真捅,他真的不會躲。


    趁我泄氣放下刀的時候,他又走近了抱住我說:“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是消氣,罰我做什麽都行。”


    “你沒錯。”我推開他說:“我們分手吧。”


    王樂平的臉色變得灰敗極了,他立在那裏,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你好好養病,等你氣消了我再來找你。”


    我沒再答理他,走過去,把房門拉開。


    站在門邊的老媽迅速閃到了一邊。


    王樂平很有禮貌地跟我爸媽再見,這才走出了我家。


    “怎麽回事?”老媽問我。


    我悶聲悶氣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們分手了。”


    “你就這樣折騰去吧!”老媽怒氣衝衝地帶上了我的門。


    心情壞透的我打開電腦,進了ro。因為生病好幾天不來,我發現自己還呆在冰冷的海底洞窟。我讓自己走到海底去浸涼水希望自己可以冷靜下來。小怪忽然跟我說話:“玫瑰,你總算上線了,你快去勸勸糊塗,他天天掛在網上打怪,飯都不肯吃,就為了給你打個皇冠呀。”


    我趕緊對糊塗說:“我來了,我在克魔島的海邊等你。”


    那裏是我們常常聊天的地方。


    糊塗很快就來了,他一坐下我就對他說:“對不起,這些天我病了,所以沒來。”


    “是嗎?”糊塗說,“我很擔心你,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


    “別這樣玩命了,”我勸他,“要知道皇冠根本就是打不到。”


    “不試怎麽知道?”


    “傻樣。”


    “你是不是不在乎?”糊塗說。


    “我心意領了不就行了?”我說。


    他耍小計謀:“沒有皇冠你也肯嫁麽?”


    “肯。”我說。


    “可是我不肯委曲你。”糊塗說,“我不會委屈我自己愛的女人。”


    王樂平好像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可是,他不打電話來了,也不再有短消息。也許是真的有新歡,也許是再也不願意在這份愛麵前委曲求全。


    再美的承諾,也不過是一場短暫的煙火。


    不過也有好消息,我在報上看到“舊”在招新的經理,阿朵應該是打算退居幕後安心做她的老板娘了。我打電話祝賀她,她興奮地告訴我她正在準備她的歐洲之行,聖誕節,是要在歐洲過了。


    失意又失戀的我可沒那麽大的福氣,隻好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整天和電視台的人泡在一起商量活動的大小細節。活動的前一星期我們召集玩家開會,電視台給仙境那台戲的挑的女主角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子,也有點咋咋呼呼,念起台詞來尖聲尖氣,和男孩子說話的時候,喜歡把手搭在人家肩上。


    我用數碼像機拍下了她穿著性感的女刺客服裝站在很多男孩子中間的樣子。


    她衝我做個挺酷的表情示意我再拍。


    我拍了,他走過來問我說:“你是負責人麽?”


    “算是吧。”我說。


    “我們何時可以拿到報酬?”她問,“出租車票報銷麽?”


    “不報。”我說,“很抱歉。”


    她哈哈地笑,問我:“聽說劇本是你寫的?”


    “是。”我說。


    “那我們可以隨意改麽?”她問。


    “悉聽尊便。”我說。


    “男主角不夠帥。”她要求真是多。


    “來不及讓他整容了。”我說,“你將就一點?”


    “這麽點錢將就!”她撇嘴。


    我建議電視台的人換角,導演一臉無奈地對我說:“換不了,是關係戶。”


    “環亞的錢不是出給關係戶的。”我冷冷地說。


    導演隻好哄我:“我做她的工作,保證她演好你的戲還不行麽?”


    也罷,過得去就行。


    我去安子家給她送我們聖誕動漫晚會的票,告訴她她如果願意可以扮成自己喜歡的卡通的形象,我來找人替她做衣服。安子趴在她的電腦前有氣無力地說:“沒心情。”


    “還在為媽媽的事鬧心?”


    她歎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麽辦法?”


    我笑得架不住:“丁點兒大哪來這麽多理論!”


    “雷姐姐教的。”她說。


    “誰是雷姐姐?”


    “你替我找的家教啊。你記性真是壞。”


    原來已經有了新的知心姐姐,我心稍安。告別安子出來又是夜晚,小區裏種滿了蠟梅,散發著濃鬱的芳香。我忽然看到安子媽媽,她剛從車上走下來,臉上是很嫵媚的笑容。有男人迅速地吻了她的麵頰一下,開車走了。


    我連忙閃到了一邊。


    因為我認得那個男人,他是sam.


    我的心猶如跌到穀底。


    打電話給阿朵,她興奮地告訴我她的行程安排,說是正在網上查那邊天氣怎麽樣,又問我到底想要什麽樣的禮物,整個一沒出過門的鄉巴佬模樣。


    我跟她亂扯了一氣,祝她一路順風,終究沒忍心說出我看到的一切。


    聖誕節的前兩天,我正在辦公室忙得焦頭爛額,胡月海來了,對我說:“聖誕節的晚會我不能去參加啦,安排羅副總去講話,我跟他說過了。”


    “哦。”我說。


    “對不起。”他說。


    我笑,哪有老總跟員工說對不起的。這個人,我好似永遠也弄不明白。不過我猜到他一準是又要“出差”,女明星並不好對付咧。


    “環亞之夜——激情動漫聖誕夜”如期舉行。有近千名動漫迷們穿著各式的服裝來參加了我們的活動。安子和胡可凡都來了,兩人一人戴一個印有環亞標誌的卡通麵罩,在麵罩下咯嘣咯嘣地吃零食。我走過去與他們打招呼。胡可凡的小眼鏡換成了金邊的,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他請我吃開心果,對我說:“安子一天誇十次童姐姐。”


    “不是換成雷姐姐了麽?”我說。


    “小心眼。”安子罵我,把手裏的牛肉幹遞給胡可凡說:“嚐嚐?”


    孩子就是孩子,昔日仇人轉瞬就是朋友。我看著他們笑,安子附到我耳邊說:“嘻嘻,我們現在是難友。”


    “你媽呢?”我問。


    “約會嘍。”安子說:“如膠似漆。”


    哦?


    sam和阿朵此時應該到了歐洲,也許我那晚不過是看花眼,我暗自慶幸沒在阿朵麵前胡說八道。


    快開場的時候終於出了意外,我們的壓軸戲《愛在仙境的日子》的女主角跟男主角不知為什麽事情吵起來,然後就開始耍大牌,死活也不肯再演。我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也沒用,眼看著演出就要開始,電視台的導演急得直跺腳,沒辦法了,求她姑奶奶不如求自己,我隻好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腳說:“我上!”


    還好台詞是我寫的,服裝是現成的,我也看過他們的彩排,應該問題不大。在後台匆匆練了一下就趕鴨子上架了。我的演出還算不賴,記不起台詞的地方我就瞎編,台上台下笑成一團,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場景,按劇本來,應該是男主角糊塗對著女主角玫瑰說:“你願意嫁給我嗎?”然後我說我願意,然後我們擁抱加kiss.


    “糊塗”問我說:“玫瑰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二字還沒有出來呢。忽然有人戴著麵具衝到台上來,搶過我手裏的話筒,麵對著我單膝下跪,喊出一句讓全場皆驚的話來:“嘉璿,嫁給我吧!”


    緊接著,他丟掉話筒,掏出一個紅色的盒子,當著眾人的麵遞到了我麵前。再次深情款款地對我說:“嘉璿,嫁給我吧。”


    我的媽呀,是王樂平。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千名觀眾齊聲替他高喊:“答應!答應!答應!”


    我簡直窘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答應,答應,答應!”全場還在高喊,安子已經竄到椅子上,電視台的攝像機就這樣直直的對著我們,我隻好一隻手接過盒子,王樂平起身抱住了我。男主角好可憐地站在一邊做了陪襯。


    晚會就這樣落幕了。


    王樂平的求婚無疑成了整場晚會的最高潮。電視台的導演興奮對我說:“絕對不剪,這個我要按原樣播出!”


    我氣乎乎地對王樂平說:“看,丟人現眼了吧!”


    “嘿嘿。”王樂平撓著後腦勺說:“我在電視上看到你們晚會的廣告,就知道你今晚一定在這裏。不過剛才衝上去也是鼓足了勇氣的,孤注一擲啦!沒辦法啊。”


    “神經。”


    “老婆不生氣啦。”他說,“你每次生氣我都元氣大傷!”


    安子和胡可凡一起跑了過來,安子說:“童姐姐,這個gg很帥呀,你到底答應還是沒答應啊,我從現在起就要攢錢,送你一份大禮才行!”


    “多謝小女俠!”王樂平向她拱手。


    安子笑得天花亂墜。王樂平悄悄地過來握我的手,當著孩子的麵,我沒有甩開他。


    從劇場出來的時候,我發現天下雪了,雪花奇異甜美地從空中緩緩飄落。王樂平把他的大衣脫下來,體貼地罩在我身上。然後他說:“今年春節陪我回家好麽?我爸爸媽媽想見見她的兒媳婦呢。”


    “你們那裏是不是雪很大?”


    “對,比這個雪大多了。”王樂平說,“也美多了。”


    回到家是淩晨二點,淩晨兩點的ro,熱鬧的聖誕村,我看到糊塗獨自坐在雪中哭泣。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沒有勇氣走近。


    睡前我聽孫燕姿的《永遠》。把分手前王樂平替我戴上的戒指在手指上轉來轉去,我又想起三年前師大的那片草地,王樂平送我的草戒指,在記憶裏還是那麽的鮮綠。可是腦海中浮上的卻是另一張熟悉的臉。


    我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我要的,究竟是什麽?


    隻欠了糊塗,我相信他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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