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剝麻,夜晚刮麻,第二天一大早還得把刮出來的麻抱出去掛上,倒是把林秋緣累得不行,這才真正地理解了晝出耕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的辛苦,打麻的事情,她小時候從外婆口中聽說過,倒是沒有見過。


    趙大匠帶人花了差不多一旬的時間,才把木材構件處理得差不多。


    轉眼就到了穀雨,村裏準備開始插秧,趙大匠交代得讓木材還得再風幹一些,等大家插秧完就回來開始組裝構件,到時候就可以立柱橫了。


    柳幺舅把刨下來的刨花背了些放進雞舍裏,充當雞窩和鴨窩,下麵還提前墊上一層草木灰,等雞屎鴨屎和刨花以及草木灰混合得差不多,又是一堆肥了。


    當然其它大部分的刨花,也是被送進了堆肥坑裏漚肥。


    林秋緣望著那麽多刨花,倒是想到了前世她小時候養的小倉鼠豆豆,豆豆應該會特別喜歡刨花做窩吧。


    時間緊迫,做完木工活,村裏人也不敢幹歇息,各自回家準備插秧。


    陳舅公和柳外公去檢查秧苗的生長情況,幾個舅舅則去檢查水田的蓄水情況,確認沒什麽問題之後,一家子就要準備栽水稻了。


    柳幺舅和陳二舅還連夜趕製了幾個秧馬,林秋緣望著類似於滑板上長個凳子的玩意兒好奇不已,她以前從未見過秧馬,隻是在各種科普裏麵見過來著。


    穀雨一過,除了林守義帶著幾個孩子在家取蠶繭給,其他人集體出動栽秧。


    幾個小孩也想看栽秧,一大早就爬起來抓蟲拔草,早早地就把雞鴨給喂飽了,就開始取繭,人多力量大,倒是沒用多久就把蠶繭全部從幹油菜杆上取了下來,全都放進了簸箕裏放好,就牽著山羊去田埂旁吃草,順帶圍觀大人們栽秧。


    男人女人們脫掉鞋子,挽起褲腿,在田間地頭忙碌著。


    女人們在秧苗田裏扯苗,用穀草一把把捆上,用鴛篼挑去田邊,一把把往田裏拋過去。


    男人們則坐在秧馬上,一路滑行,一路插秧,看得幾個小的心癢癢。


    柳幺舅邊牽在田裏牽著麻繩,剛好走到田耕旁,又開始作怪,衝幾個孩子喊道,“快下來,我教你們插秧!可好玩啦!”


    陳家和倒是一點都不打怵,脫了鞋襪,挽了褲腿就跳進田裏,陳思思和林夏至有樣學樣,也跨進田裏。


    林秋緣和陳念也躍躍欲試,被柳外公給嗬住了。


    “你倆看著山羊,別下來!夏至,你們幾個過來,讓舅婆教你們插秧。三兒,把那倆小的帶上去,不然等下看老子完怎麽收拾你!”


    柳外公一手抓著秧苗,一手指著山羊的方向,對著柳幺舅橫眉毛鼓眼睛地威懾道。


    林秋緣看著柳幺舅打了個寒顫,在這悄悄偷笑,看來她幺舅今兒又想讓她外公給他鬆鬆皮了。


    何氏看了看日頭,從田裏爬起來,在田邊簡單地洗了洗手和腳,套上草鞋在田埂上掐了一把嫩豌豆尖,便回家做飯去了,順帶把林秋緣和陳念倆小的也帶回去幫她打下手。


    吃了午飯,幾人簡單歇息了一會兒,就繼續插秧去。


    一天下來,十一個大人,三個小孩,插了八畝地的秧苗。


    大人們做慣了這個活,倒是沒覺得多累,三個孩子累得不行。


    隻有陳家和先前有春耕忙不過來,幫過家裏插秧的經驗,一下田上手很快,但耐不住人小,體力不支。


    陳思思和林夏至學習領悟花了些時間,但也是很快就上手,三個孩子一天下來,倒是頂了一個大人的工作量。


    大人們是對幾個孩子誇了又誇,幾個孩子的自豪感達到了頂峰,直說明兒也要幫忙。


    何氏幾人笑了笑並沒有吭聲,像是料到了什麽似的。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三個孩子沒能起床,昨兒的高強度插秧,讓幾人勞累了。


    何氏等人出門插秧時,並沒有喊他們,等幾人睡飽了起身時,幾個大人都插秧插了兩畝地了,林秋緣也帶著陳念都拔了草回來把雞鴨喂飽了。


    看著三人風風火火地衝下坡,直奔小灣那邊,林秋緣倒是被他們生龍活虎的樣子給驚到了。


    腦袋裏自動蹦出以前看的漂亮國的一部叫《why women kill》劇裏的一句台詞——oh!youth!


    年輕真好!體力恢複的真快!


    想當初她每次參加體測的時候,第二天都會渾身腰酸背痛,起不來床,這一對比,簡直太慘烈了些。


    三個大孩子加入栽秧大隊,林秋緣和陳念在家和她爹一起擇繭,把不好的蠶繭給剃出來,順帶選出優質繭,方便留種。


    ……


    門前的十幾畝地很快就插滿了秧苗,後麵幾天插秧的速度慢了下來,因為路程要遠一些,育的秧苗全家家門口的田裏,挑過去來回很是花了些時間。


    一大家子趕在立夏前,七十幾畝田終於全部完工。


    陳舅公還去檢查了先前栽的秧苗的長勢,基本上沒有燒根的情況,這才放下心來去旱地裏除草。


    在他們插秧這段時間裏,旱地裏的野草像吃了生長藥水似的,一陣瘋長,尤其是幾塊豆類的旱地裏,野草快把豆苗都掩住了。


    一家子又早出晚歸去除草,拔的柳幺舅直嘟囔。


    “娘,要不咱們去買點鵝回來養吧,每天引到地裏來,還能除草,也能肥地!”


    柳幺舅賤兮兮地挪到他娘身邊,小聲商量道,生怕被他爹聽見。


    陳氏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叮囑他快點拔。


    沒過幾天,抽空的時候,陳氏就讓柳幺舅去把靠近竹林的一塊荒地開出來,並砍了竹子圍了一個院子。


    柳幺舅在他娘的壓迫下,含淚一個人做完了所有,撓破腦袋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惹到他娘了,被罰一個人做這些。


    林守義的腿也逐漸恢複,可以完全不用拐也能走得很平穩了。


    柳芸娘不放心,陳氏也覺得還得找大夫看看,所以他們又進了一次城,回來時還帶回了一個竹簍。


    “三兒,這就交給你了。”


    陳氏把竹簍子遞給柳幺舅,幾個小孩也很好奇連忙圍成一圈。


    “哇,鴨子!比上回買的還大呢!”林夏至看著黃絨絨的“鴨子”,感歎道。


    “什麽鴨子!這是鵝!”


    柳幺舅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看著柳幺舅這一臉“媽媽再愛我一次”的表情,林秋緣滿臉黑線。


    六對小鵝,被柳幺舅安置在了他打的院子了,柳幺舅又幹勁十足地做了食槽和水槽,又把打的鵝棚又加固了些。


    而後又柳幺舅又砍了一根細細長長的竹子,在頂端綁上帶葉子的枝條,每天早上就把鵝攆去小灣的幾畝旱地裏吃草。


    這很是讓幾個小豆丁羨慕!紛紛求著柳幺舅要幫他放鵝。


    柳幺舅可寶貝他的鵝了,每天都親力親為,不假手於他人。


    那臭屁樣讓柳外公看得牙直癢癢,恨不得一腳踹在幺兒的屁股上。


    張三家的黃泥瓦房終於完工,通知了大家去吃暖房酒,陳氏和何氏帶著兒子媳婦們前去幫忙,幾個孩子也去混了一頓席。


    柳幺舅放鵝的時候發現靠近水邊的各種豆類的葉子上長了小蚜蟲,青菜上長了菜青蟲,連忙回來報告他爹。


    幾個小孩子聽完眼睛都亮了!平常他們每天的娛樂活動之一就是去竹林旁的菜園子裏逮蟲喂雞,幾個小豆丁捏著竹筒,跳著鬧著說要去逮蟲,惹得林秋緣一陣惡寒。


    菜青蟲很容易被發現,也很好捉,也是雞鴨的最愛,幾個孩子每天一大早就和柳幺舅一起去小灣逮蟲。


    各種豆葉茄葉蚜蟲和甲蟲倒是不太好逮,雞鴨也不是很愛。


    做慣農活的老農民們自有辦法。


    何氏把燒柴堆積的草木灰提出來,帶著兒子兒媳們把灰撒在茄和豆的葉上。


    河邊七分地裏的豇豆苗、四季豆苗、黃瓜苗也受到這些蚜蟲和甲蟲的侵害,陳氏帶著兒女提著草木灰就去了河邊菜地。


    陳舅公和柳外公則是聽了趙大匠的建議,把薑蒜錘爛泡水,還泡上了花椒葉子和青椒葉,是的,青椒!這裏居然有青椒!


    他們家也種了幾根,是肖大腳給他們送來的苗。林秋也在田間地頭撒了辣椒苗,陳氏發現了,也一一移植去了菜地了,現在已經開花了。


    林秋緣很好奇,這時候沒有噴灑器,她舅公和外公要怎麽噴灑呢?


    古人確實是有大智慧的,陳舅公和柳外公用竹刷把,像上次撒雄黃酒似的,一邊走一邊撒。


    陳氏幾人在河邊撒草木灰的時候,對麵麥田的村民也在撒,他們家今年來村裏晚了,倒是沒有趕上種冬小麥的時間,隻能等打完穀子之後來種一茬。


    也有人在地裏忙著割菜籽,他們來得晚,隻能等今年秋後種一茬了。


    幾人隔著小溪,邊幹活邊話家常,才知道麥田裏長了紅蜘蛛,這玩意兒很是討厭,而菜籽也得趕緊割了打出來,免得後麵碰上雨季,菜籽淋了雨要麽會發黴,要麽會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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