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言!”


    掌刑百戶在外麵喊。


    汪文言一聽,心裏一緊,又要開始那種痛苦的‘鍛煉’了嗎?


    他慢慢吞吞地走出牢房,對著掌刑百戶苦著臉求饒:


    “大人,下次能不能換個人?您看我這傷還沒好,再這麽搞下去,我真的受不了了。”


    “喲,還學會提要求了?行,老熟人了,下次換個新花樣給你‘鍛煉’,保證滿意!”


    掌刑百戶開玩笑地說。


    汪文言驚訝地看著他,心想這家夥折磨人還沒完沒了,變著花樣來,還有沒有點人性?


    掌刑百戶才不管汪文言怎麽想,催促道:


    “還愣著幹啥,要我請你嗎?”


    說完,自己先走了,汪文言隻好苦著臉跟上,從沒見過被折磨還要自己主動過去的。


    他不敢想不跟上去會怎樣,這裏是什麽地方,自己是什麽身份,汪文言心裏門清,稍有差池,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走著走著,汪文言發現路線不對,這不是去刑房的路……


    掌刑百戶好像能看透汪文言心裏的小九九,頭也不扭,隨口甩出一句。


    “咋樣,沒去受刑的地方渾身不自在了吧?”


    “真想啊,別急,早晚有你的份兒。”


    汪文言一聽,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那掌刑百戶又開口:“有人想見你,規矩你懂的,該說的說,不該提的一個字也別往外蹦,不然等你回來,我可得讓你見識見識我‘獨門絕技’。”


    話說完,他站住了腳,畢恭畢敬地鞠了個躬。


    “大人,汪文言帶到了。”


    汪文言飛快地掃視周圍,心裏有數了,這群人不是錦衣衛的料。


    “人交給我,你可以撤了。”守衛發話了。


    “是。”


    掌刑官低著腦袋,簡單行了個禮,倒退著出去了,留下汪文言一個人孤單單地站在那兒。


    “廠公,汪文言帶到。”守門的報告說。


    汪文言心裏更是一驚,在大明朝裏能叫廠公的,也就那麽倆,確切說,是兩個太監。


    他搞不清這位到底是東廠的還是西廠的廠公,更不知道東廠的廠公這會兒還在南方沒回來呢。


    “讓他進來。”


    汪文言進了屋,驚訝更上一層樓,西廠的廠公雨化田居然在那兒等著他呢,裏麵還有一人,身穿龍袍!


    “微臣汪文言拜見陛下。”


    汪文言趕忙跪下磕頭,今天這可能是轉機,自己說不定還有點用處,不然陛下何必親自見一個隨時可能掉腦袋的罪臣。


    “汪文言,你認罪嗎?”朱由校問。


    “微臣知罪。”


    汪文言乖乖回答。


    “你的罪,按法律該殺頭,千刀萬剮都不過分,不過今天給你個機會,要是幹得好,雖然不能讓你恢複自由,但安安穩穩過完下半輩子也不是不可能。”朱由校慢悠悠地說。


    “請陛下吩咐,微臣一定盡全力。”


    汪文言趕緊抓住這個突然出現的轉機。


    “朕要你辦份報紙,當個傳聲筒,也算是一種宣傳,但目標是老百姓。”


    汪文言多機靈啊,馬上明白過來,陛下這是要掌握輿論工具,跟那些士大夫爭誰說話算數。


    朱由校盯著汪文言,“你應該懂了,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找其他同僚,你們的工作是讓更多人明白遷藩的意義,它的問題和好處。”


    沒等汪文言回話,朱由校已經下令:


    “下去準備吧。”


    ……


    “賣報啦,賣報啦,最新一期的大明快報!”


    報童背著包,手裏拿著報紙,沿街不停地吆喝。


    “嘿,小子,給大爺來一份。”


    酒樓的窗戶探出個腦袋,喊了一聲。


    “好嘞!”


    報童應聲進去,噔噔噔上了樓,把報紙遞了過去。


    大漢扔了幾枚銅錢給報童,“給大爺說說,今天又有啥新鮮事兒?說得好再賞你點。”


    “謝謝大爺,今天的報紙上說,那個假金國的八旗兵正和蒙古大汗林丹汗打起來了,在哪兒來著……”


    報童接過銅錢,隨口應付了兩句。


    “還以為你挺機靈,原來也是個迷糊蛋。小子,也給大爺來一份,等大爺看完了給你們好好上一課。”


    另一個人咋咋呼呼地叫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能讀報紙。


    小報童收了錢,見沒人再買,就又噔噔噔下樓,回到街上接著喊。


    報紙一發行,酒樓茶館裏外,報童們忙得不亦樂乎。


    他們天天跑著賣報,收集消息,要是提供了什麽重要情報,還能額外賺點獎金。


    賣報小子一溜煙跑開後,那位買了報紙的壯漢便開了腔:


    “大家夥兒別急,容我先瞅瞅這報紙上的新鮮事兒,回頭再跟大夥兒說道說道。”


    說罷,他舉起報紙,裝模作樣地埋頭讀起來。


    “哧溜”一聲,一陣笑聲鑽進耳朵。


    壯漢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衣裳破舊、模樣像個讀書人的窮酸秀才,正就著一小碟花生米,小酌著酒,嘴角掛著一抹不屑的笑。


    “喂,你這窮酸書生,笑什麽呢?瞧不起大爺我啊?”壯漢質問起來。


    “哪兒能呢,我隻是突然想到了個樂子,沒憋住笑罷了。”


    “還說不是在笑話我?來,給大爺講講,要是講不出來,你可得小心我的拳頭伺候了!”


    壯漢晃了晃拳頭,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書生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壯漢的火氣噌噌往上冒:


    “還嘴硬!說不清楚,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


    書生狡猾地反問:“說就說,不過你得答應我,聽完不準動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行,大爺我就聽聽,看你這窮酸書生能說出什麽花來。”


    “你的報紙拿倒了。”


    書生淡淡地說了一句。


    壯漢愣了一瞬,隨即回過神來:


    “大爺我就喜歡這樣看,礙著你這窮書生什麽事了?窮酸命,一輩子也吃不上幾個菜。”


    書生卻悠悠地說:“有花生下酒,足夠了。”


    壯漢嗤之以鼻:“除了花生米,你還能配上啥好東西?”


    書生不慌不忙地答道:“酒配花生,也是頂好的享受。”


    酒館裏頓時爆發出一片哄笑,不知道是笑壯漢的粗魯,還是佩服書生的機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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