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最後決定將電梯取消,樓閣少蓋一層。這個玩意實在不保險,萬一出了人命不是玩的。李作一臉失望,阿奴安慰他,也許可以去哪個深山大廟試試。方案一定下來,資金充足,工程進度飛快,大約端午之後可以竣工。


    阿羅和阿錯帶著阿蕾和普普過完了新年,跟著阿依族的馬幫也趕來了,有他們幫忙,忙的腳不點地阿奴鬆了口氣。聽說阿吉拉生了一個女兒,阿奴連忙準備了不少嬰兒的東西命人帶回去。


    這兩年達瑪又送來六套蛾絲軟甲,說是如今他們的荒地上都種滿了蛇眼蛾吃的鵝掌揪樹。阿奴留給阿錯和阿都各一件,剩餘的四件都送到了雅州的林家鋪子裏。軟甲和加上羅桑牧場上收購的馬換來的新茶大約有近五萬馱的茶包,以後還會更多。


    想來想去,阿奴修書一封給羅桑,同意與卓瑪合夥。他的管家老吉宗年紀大了,漸漸力不從心,他的兒子不是經商的料。卓瑪才有辦法消化掉大量的茶葉和棉布絹帛,這些利潤足夠養活一族的人。剩下的錢她準備在打箭爐蓋房子,是時候將族人都遷出來了。


    她雖好奇劉暢葫蘆裏買什麽藥,卻知道劉瑉和劉暢遲早會有一場爭鬥,托庇於劉暢是一回事,與他過從甚密卻是另外一回事,她不想遭池魚之殃,更不想引起流言蜚語,很樂意配合劉暢藏蹤匿行。不過最近一段他們來往頻繁了一些,難免落入一些有心人眼裏。王妃陸氏帶來的一個陸管事無意中看見阿奴鬼鬼祟祟地進出西園,她雖帶著麵紗,脖子上的赤金瑪瑙瓔珞卻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一眼認出,那是底下人新呈上來的樣子,總共就兩個,一個給了府裏的歌姬露青。


    他偷偷查了查阿奴的身份,見她居然在蓋一座巍峨的酒樓,不由得大吃一驚。再往下查,卻查不出是何方神聖。他以為是王爺新納的外室,連忙透露給漢嘉王妃陸氏。


    陸氏相貌中等,倒不像所索瑪說的那樣醜,就是臉龐稍微大了一些。劉暢娶她原是為了拉攏陸家,後來見沒什麽效果,對她很是客氣冷淡。下麵的兩個側妃和一幹大小歌舞伎對她都不甚恭敬。她雖是陸家旁支,家裏卻饒富,從沒有受過這種氣,鬱結在心,漸漸地就病了。聽聞此事,她怏怏然:“反正這王府不管香的臭的一大堆,外麵再多幾個又能怎樣?”


    那管事見四下無人,湊上前低低地說了幾句:“那露青每日裏看見娘娘都是鼻孔朝天,娘娘就不想給她點教訓?”


    關露青什麽事?陸氏疑惑。


    “我的姑娘喂。”那陸管事叫起來,“姑娘不想想,那個外室能夠進入西園,王府裏哪個女人能夠進去?就是兩個側妃也不行,隻有當年那個烏蠻女人。”他指的是索瑪。


    陸氏當年嫁過來,索瑪鬧得厲害,滿城皆知。她痛快鬧完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被人指指點點,麵子裏子都丟光了。劉暢成親之初尚可,日子一久,父親說不動族叔們支持他,他開始冷淡下來。索瑪以為自己被騙婚,陸氏何嚐不覺得自己被騙?


    不想猶可,越想越怒,她一口怨氣從肚子裏翻上來,咬牙道:“怎麽做?”


    陸管事低低道:“栽贓嫁禍。那個阿奴既然如此得王爺青眼,肯定在王爺心中分量不低。隻要有人在那露青麵前撩撥一下,讓她們對上就行。到時候觸怒了王爺,有她好受的。”他自從做了王妃陪嫁,日夜受這王府裏那起小人的排擠,早就想出口惡氣。


    沒幾日,一頂小轎停留在阿奴的酒樓不遠處,酒樓已經蓋到三層。見一個蒙麵女郎利索的翻下手腳架,與一個黑臉短發的俊秀少年一起走進旁邊的巷子。轎子裏的露青低低問道:“就是那個跟猴子一樣爬在架子上的?”看那利落身手,像是耍百戲的路岐人,王爺會看上這種女人?


    旁邊跟著的侍女回道:“問過了西園門上的人,這裏的女人隻有她們這一夥是蒙麵的,的確是這個。”阿依族女人美貌,阿奴不想她們被人覬覦惹來麻煩,命令人人帶麵紗。


    露青聞言切齒,自己隻去過西樓,還是王爺晏客叫她去表演助興,至於西園,連看都不讓看。


    阿奴絲毫不知自己被人惦記。天黑收工,等到夜深就往西園去了。劉仲他們攻下了洪澤湖,進占楚州,今天劉暢遣人來說有新消息。


    幾個隨從打著燈籠侯在小道上,一地的暈黃,劉暢正在池子中間的水榭上來回踱步,見到她劈頭就說:“黃河決堤了。”


    阿奴著忙,劉仲的水軍正在黃河水道上。


    她將近日來的疑問說出了口:“戰事不順,王爺應該高興才是,為何不喜反憂?”這裏麵不止是擔憂令狐文吧。


    “你是說阿仲打完張甾之後,就該輪到我了?是咯,我怕的很,可是你不知道,黃河決堤有多可怕。”劉暢歎道,“千裏不見炊煙起,唯有黃沙撲空城,無徑荒草狐兔跑,澤國蘆葦蛤蟆鳴。這是講黃河決堤之後千裏黃泛區空無人煙的慘狀。七十年前黃河決堤奪了淮河入海的水道,將洪澤湖一帶的零星湖泊連成一片,江淮一帶成為黃泛區,這一次又會怎樣?”


    “黃河年年決堤,災情有大有小,當年父皇帶著我們南巡,正好碰上,舉目四顧,洪水橫溢,天地皆黃,廬舍為墟,舟行陸地,人畜漂流,災民饑不得食,寒不得衣,號哭之聲聞數十裏,慘不忍睹。”二十多年過去了,劉暢眉目間猶有餘悸。


    “也許阿仲因禍得福也說不定。”心想火燒了長安城都沒見你這麽痛惜,但是阿奴嘴裏隻有如此安慰一下。這屬於天災人禍,他們也無能為力。


    兩人一時無語,夜裏的西園蟲聲唧唧,小徑通幽處暗香隱隱,阿奴恍覺已經是暮春了。她這裏來的熟了,悶悶地走進書房,拿著銀剔子在蠟燭上劃來劃去,心思百轉。劉仲現在怎樣了?


    她定了定神:“王爺為何要將線報告知?”


    “我還以為你會再忍幾天。”


    “我一向沒有耐心的。”阿奴自嘲。


    對於此事,劉暢一直有些猶豫不決。他清清嗓子,想著怎麽組合詞句,想得多了難免思路有些混亂:“我的意思是,你不如。。。。。。”想想這話不對,他本想說你投靠本王,又覺得阿奴憑什麽投靠他,連忙期期艾艾地改口:“就是說,你給我。。。。。。”


    阿奴誤會了,銀剔子往蠟燭上重重一插,雙眉一挑,正想發作,外麵一個隨從搶進來,喘息道:“起火,起火了。”


    什麽?兩人大驚。劉暢那句“你給我做徒弟”也咽了回去。


    不是西園,是外麵,看那方向正是阿奴的酒樓。等他們氣喘籲籲趕到時,工地上已經亂成一團。今年整個冬天沒有雨水,木材極為幹燥,饒是救火及時,一整棟樓也燒了一半,眼見大樓似傾將傾,成了危房,就是不倒也要重蓋,阿奴氣得一陣陣發暈。


    阿錯也趕來,見狀連忙扶住妹妹,問道:“怎麽會起火?”


    廂吏們也在盤查,見劉暢居然親自來了,越發賣力。所幸此時夜深,夜市早已散去,沒有造成騷亂。


    那看門的匠人說,他在樓外納涼,聽得後麵有野貓追逐的聲音,擔心它們進入樓內,就起身驅趕。等他轉回來,火已經燒起來了。但是他說,每日收工之後他都要檢查了一遍,斷斷沒有突然起火的可能,還起了三處,分明是有人故意縱火。


    阿奴想,難道是附近的酒樓怕自己搶生意?但是人人知道這是漢嘉王關照過的,誰有那天大的膽子敢擄胡須?


    一名婦人擠上來:“王爺,我看見旁晚的時候有一頂轎子停在那裏好久,天黑了才走。”她指了指位置,“那剛好是我家門口。”


    女人?她什麽時候跟女人結仇了?阿奴暗忖。


    那婦人隻說那轎子外的侍女相貌秀美,穿著一身白羅衫,外罩一層紗衫,質料精美,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婢。轎子是街上雇的那種。


    一聽白色的,阿奴想起劉暢的癖好,轉頭時,正好看見劉暢對手下使個眼色,她又想起劉暢剛才的話,這廝居然對自己安著齷齪心思,又見他這番做派,隻怕他心知肚明這場火是怎麽起來的,自己肯定是被他的哪個妻妾暗算了。頓時氣衝腦門:“王爺既然知道凶手是誰,還請不要徇私才好。”


    見阿奴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劉暢知道她誤會了,連忙打賞了那名婦人,然後對阿奴說道:“你放心,我定找出縱火元凶.。”


    他是指去找監視阿奴的“火狐”成員,想來他們會有線索,阿奴卻以為他會去清理門戶,冷笑道:“靜候佳音。”隨後揚長而去。


    之後幾天,阿奴不得不找人將剩下的一半酒樓拆了,因為危險,沒人願意拆樓,最後阿奴付了重金,方有一家專門搭棚子的接下這活,見自己謀劃許久的樓閣一點點消失,一番心血打了水漂, 阿奴恨不得將放火的人扒皮抽筋。


    然而等了幾天沒有消息。


    阿奴自從火災過後就警惕起來,宅子周圍日夜安排人巡哨。自己這裏老老少少,要是被小人惦記上了,那才叫麻煩。(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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