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啊。恨啊!日日夜夜絞著心地恨!恨到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在吸後的幻想裏盡情折磨黎英睿。他想著,如果他要死,那也得拉黎英睿墊背。不,甚至要比他慘才行。沒錯,黎英睿必須得比他還要悲慘!此刻看著黎英睿被他打得皮開肉綻,在腳下來回翻滾,他心裏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他開始癲狂地大笑、鬼叫、搖頭晃腦。甚至忘記了繼續施虐,扔掉鞭子手舞足蹈起來。黎英睿撐著地麵坐起來。拿掌根擦抹著嘴角,半翻著白眼笑。朱紹輝見他還笑得出,再度冷下了臉。耷拉著眼皮陰鷙地看他:“挨打挨爽了?”“淪落...至此...”黎英睿舔著掌根的血,笑得魚尾紋都出來了。緩緩翻回眼珠,戲謔地看著他。鮮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咯出了最誅心的那兩個字:“你該。”朱紹輝直勾勾地瞪了他半晌,倆手在身上胡亂抓撓起來,來回抽動著脖頸。“別開門!”他抽抽著喊了一聲。但根本沒有人開門。此刻就連他帶來的那幾個流氓混子,也是抱著胳膊看他熱鬧,臉上掛著冷漠的嘲笑。“別開門!!!”他又喊了一嗓子。剛喊完,他過電似的哆嗦了下,又突然恢複了正常。好像失去了剛才的那段記憶,麵上沒有半分尷尬。“黎總,死到臨頭,就別嘴硬了。”他蹲到黎英睿的跟前,手往身後比劃了下,“我這圈兒兄弟,沒哪個不帶病,挨個往你皮鼓裏桶一圈兒,我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黎英睿聞言猛得發起狠,抄起手邊的凳子掄到朱紹輝身上,爬起來就往門口跑。沒跑兩步就被人從後摟住,甩了回來。一群人擊鼓傳花似的把他放中間推搡,推倒後又圍著他踢球。爬出去再被拖回來,爬出去再被拖回來,兩隻手被踩得鮮血淋漓,在地攤上留下一道道深色血痕。朱紹輝騎在他後腰上,薅著他頭發道:“笑啊!怎麽不笑了呀?你不是會耍嗎?耍呀!”他猛地砸下黎英睿的頭,拔高聲調吼叫起來,“耍啊!接著耍!!”黎英睿的臉深深陷在地毯裏,滿嘴淌血,氣若遊絲。哀哀欲絕地半睜著眼,盯著碎表上的走針。現在是10點28分。-----鄒紹洋把著欄杆看了會兒,扭頭問身後的保安主任:“他怎麽上的船?”保安主任兩股戰戰地搖頭:“還不,不清楚。”“滾去查清楚!darius,去把他押起來。”老黑聽命下樓,鄒紹洋又回身踢地上的保安員:“別裝死!起來把這兒收拾收拾!”說罷拍了拍夾克,準備走人。娛樂部經理猶豫了會兒,還是上來請示:“老板,您看要不還是調監控看看?這要出大亂子也麻煩。”鄒紹洋想了想,不情不願地道:“那就調出來看看吧。”說罷指著閆衛東,“你,過來認人。”閆衛東從震驚中回過神,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聲淚俱下地磕起頭:“鄒總,那是我們公司的保鏢。您大人有大量,饒他一命吧!”“我叫你過來認人!”鄒紹洋拔高聲調,“再廢話你也滾下去陪著!”閆衛東踉踉蹌蹌地摔過來,畏縮到他腳邊。幾人盯著監控屏看了兩分鍾,也沒找到黎英睿。“老板,公共區域的就這些了。”船長說道,“私人廳要看嗎。”“私人廳的就算了。那幫老東西麻煩得緊。”鄒紹洋擺手道,“如果真出了事,就說私人廳不歸我們管,把責任推...”話音未落,就見所有人瞳孔放大地看他身後,麵露驚懼。還不待他回頭,一股濃烈的腥氣襲來,緊接一個尖東西比上他的喉嚨。低頭一看,赫然是塊三角形的碎玻璃。肖磊用僅剩的右手勒著鄒紹洋一路後退,直到後腰抵上甲板欄杆。他鼻青臉腫,卻又麵色慘白。胸部塌陷變形,胸廓隨呼吸奇異地浮動著。“調...監控。”所有人都懵了,鄒邵洋更是嚇得瞳孔放大。他強裝鎮靜地虛張聲勢:“你,你知道我是誰嗎?!”“知道你是...大人物。”肖磊嗝嘍一聲,從口鼻噴出一大股粘稠的血。沉重地喘息著,一字一句道:“我給你...抵命。”這話一出,鄒紹洋的臉徹底白了。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肖磊這是準備以命換命了。可肖磊什麽身價,他鄒少爺什麽身價!別說以命換命,就他媽換個小刀口都不值!“你先冷靜..冷靜...不就是監控,調,給你調...”鄒紹洋衝著船長喊道,“快調監控!調私人廳監控!!”操作員哆嗦著手指擺弄台上的按鈕,畫麵一個接一個飛速地切。直到切到六樓空廳。所有畫麵一片漆黑,隻有右下角閃爍的紅色時間。【作者有話說】第六刀《誤食惡果》砍完。開始第七刀《覆水難收》。第七刀也不算虐,隻是小狗要大開殺戒。這周全部砍完,下周開始就甜了,都堅持住。另外公主沒有被強哈,他隻是被圍毆了(???)◇ 第111章 朱紹輝看黎英睿隻剩出氣沒有進氣,終於停止了施虐,從他背上站起身:“給你們了,隨便玩兒。”流氓們銀笑著吹起口哨,有倆人還蹲在黎英睿臉前大力拍起手,像一群咯咯怪叫的鬣狗。黎英睿被這陣魔音驚醒,驀地抓住朱紹輝的褲腳,咬著一嘴鮮血仰起臉:“朱..紹輝...”“哦?黎總這是要求饒了?”“你...不得...好死。”“我去你媽的!”朱紹輝照著黎英睿的肋骨狠踢一腳,緊接著上來倆人摁他胳膊。一個瘦嘎嘎的花臂跨到他背上,急切地往下扒庫子。黎英睿拚命往上拱著掙紮,從喉嚨裏發出嚕嚕的怒吼,像是被捕住的猛獸。牙齒咬得吱吱作響,目眥欲裂地盯著手腕上的碎表。現在是10點29分50秒。耳畔是腰帶金屬扣的叮當聲響,變態尖銳的哄笑。內庫像條黏糊糊的蛇,順著他的雙腿往下爬。空氣裏彌漫著腐肉的惡臭,一雙粗糙的手撫上他的皮肉。在這深深的恐懼中,黎英睿抬起泥濘的臉,透過一大顆眼淚看向門口。紅漆的木門,浮雕著蝠鼠吊金錢。那蝙蝠好似從門上飛了出來,露著利齒,猙獰地向著他撲來。他向著那木門伸出手。絕望地伸出手。仿佛要去抓一份救贖、一點希望、一個無比美麗卻又遙不可及的夢。猝然之間,他從肺腑裏爆發出一聲肝腸寸斷的哀嚎:“小磊!!!”嗚!!!伴隨一長聲淒惻的汽笛,門被嘭地踹開。肖磊像隻獅子似的撲進來,淩空猛踹花臂的腦袋。緊接著拽過手邊的椅子,掄起來甩到另一人臉上。這時一個黃毛攮過匕首,他轉身鞭腿,直接給踹飛兩米多遠。那黃毛哀嚎還沒喊出,就摔上賭桌。桌板被砸成了兩截,木屑四濺。剩下的小卡拉一看他有功夫,連忙鬆了手,連滾帶爬地拉開距離。比比劃劃地圍著他倆,但誰也不敢再當出頭鳥。肖磊扯下窗簾蓋到黎英睿身上,踹翻堵桌擋在他跟前。黎英睿抓住他垂墜的左手臂,虛弱地囑咐:“他們...有艾滋...你...”話說一半,他噤了聲。視線一寸寸下滑,兩個瞳孔劇烈地震顫。肖磊沉默地掰開他的手,往裏塞了塊包著布的玻璃碴。隔著厚實的窗簾布,安撫般在他頭上摁了一把。而後轉身擋在賭桌前,逼視著身前一夥流氓。眼珠黑得像兩個槍口,腮幫子緩慢而可怕地往下沉,最後把視線大力地紮在人群後的朱紹輝身上。朱紹輝和他對視了幾秒,表情由震驚轉為不屑,抻起脖子鬼叫了一嗓:“他殘廢了!十個打一個怕什麽!上!一起上!”這話點醒了剩下那夥人。紛紛從震懾中回過神,上下打量起肖磊。鼻青臉腫,胸廓塌陷。左手臂彎折錯位,氣都喘不勻。這回他們又都不怕了。抄著砍刀鐵棍,氣勢洶洶地圍上來。十個打一個,持械對空手。無論肖磊身手如何了得,此刻也是應付不暇。更何況他高強度地活動了一天一夜,又斷了一隻手,折了兩根肋骨。斷骨的鋸齒邊摩擦著血管和髒器,造成了嚴重的內出血。他沒多久就落了下風,硬生生挨了好幾下。反應越來越慢,腳步越來越踉蹌。黎英睿透過紅色的窗簾布,看著他模糊的背影。橫在自己身前左攔右擋,像個捉襟見肘的守門員。耳邊是賭桌移動的吱吱聲,木頭斷裂的卡吧聲,還有鈍器擊肉的噗噗聲。明明如此吵鬧,聽在他耳裏卻猶如萬籟俱寂。因為沒有肖磊的聲音。喊叫。痛呼。悶哼。甚至於沉重的喘息。都沒有。一聲都沒有。黎英睿知道,肖磊是怕自己害怕、擔憂。越是知道,便越是萬箭攢心。紅色的窗簾布好似一捧肖磊的心頭血,潑了他滿身。他驀地就哭了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落。生平第一次,黎英睿為自己的驕傲感到可恥原來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加持,驕傲是多麽的一文不值。他傲慢犯下的錯,不該由肖磊來承擔!萬不該由肖磊為他承擔!他咬著牙爬起來,費力地提上褲子。這時耳邊一聲沉悶的響,一根甩棍滾到了桌邊。他也顧不上危險,在一個光頭撿到前全力撲去,搶過來使勁往身後一送:“小磊!!”那光頭被搶了武器,霎時目露凶光,抬腿照著黎英睿的腦袋就要踹。肖磊應聲回頭,一把接過黎英睿遞來的甩棍,順勢擂上光頭的腦袋。光頭挨了這一下,腦殼都癟下去半拉。倒在地上來回翻滾,高舉著手腳抽搐。頭部發出塑料紙花般的動靜,嘩啦啦地回蕩在賭廳裏,讓人汗毛倒豎。沒兩秒他就仰麵朝天地死去了。倆眼睛像白煮蛋一樣暴突,散大著瞳孔。這是第一個死在廳裏的人,所有人都被嚇懵了。紛紛往後退著,和肖磊拉開了距離。這些個社會底層的流氓混子,平時隻能欺負點老弱病殘。但真讓他們動真格的玩命,那是萬萬玩不起的。人一旦輸給自己,就不可能再戰勝對手。他們的氣勢越來越散,終於由裝模作樣的打,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逃。局麵驟然發生180°反轉。肖磊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回手落了鎖。回頭看著這群孬種,陰森森地笑了下。在鬥毆中,持械和空手,可謂天差地別。哪怕隻有這一根無刃的短棍,砍刀匕首也近不了肖磊的身。60厘米長的甩棍,掂在手裏有半個西瓜沉。往身上砸是一棍碎骨,往頭上掄就是一棍銷戶。攔擋,撩手,劈腕,滑打,一擊就能打掉武器。掃脖,砸頸,懟胸,甩頭,再一擊直送地獄。肖磊殺紅了眼,甩棍舞地虎虎生風。別說是衝他揮刀反抗的,哪怕是跪地求饒的也不放過。悲痛和憤怒已經燃盡了他所有慈悲,滿心都是殺人沒有人可以傷害黎英睿的肉體。沒有人可以踐踏黎英睿的尊嚴。更沒有人可以騎在黎英睿身上!如果有,那就去變成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