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伊瑟爾硬著頭皮,開始編謊話,“我就是不爽他可以睡床上,才找他的事情。啊。等一下。郝譽。郝譽。雄主。輕點。”郝譽拽著伊瑟爾的手,將人完全拖出床底。他抵住伊瑟爾的後脖頸,飛快抓住要跑的修克,將兩個雌蟲的臉按在膝蓋上,貼著抵著看著。越看越像。之前沒有放在一起,郝譽都沒想過這兩人的五官會這麽相似。接下來隻需要確認一件事情。“叔叔。”修克幾乎要哭出來,他許久沒和自己的親生雌父進行如此親密的觸碰。之前才挨了打的臉頰在摩擦中生疼,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伊瑟爾懊惱自己剛剛下手太重,抬眼端倪郝譽不善的臉色,咬咬牙,開口打算徹底編一個謊言斷絕自己與孩子的關係,“雄主,是我的錯,我嫉妒唔唔唔~”郝譽的手指塞入伊瑟爾的口中,最外的兩指打開腔體,中指與食指在滑膩中逮住伊瑟爾的舌頭,狠狠將其拽出。修克驚恐看著這一幕,他努力搖頭,郝譽一改之前的態度,冷漠用手指撬開這孩子的口腔,和對待他的雌父一樣,拽住他的舌頭。兩個雌蟲臉貼著臉,下巴被迫抵在郝譽的膝蓋上,仰著頭注視著郝譽。涎水沿著他們的脖頸和郝譽的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兩根大小色澤略微不同的舌頭上,因空氣與拉拽發出不同程度的抽搐,卻長著一模一樣的蟲紋。郝譽氣笑了。“你們父子兩。”“把我哥和我當傻子耍呢?”第二十四章 蟲紋,雌蟲出生便擁有的獨特證明。他與蟲種、血緣、能力息息相關,依據蟲紋的顏色、圖案、大小、生長地方,雌蟲可以粗略判斷一個孩子是否為自己的親生子。畢竟,在這社會中雄蟲同時孵化數個蟲蛋的情況不少見,中途惡意調換蟲蛋的事情也不少見。雄蟲可以用精神力確認蟲蛋是否自己親生,但雌蟲不行。蟲紋是雌蟲與雌蟲之間最粗暴、最古早的認親方式。【蟲紋不一致,不一定不是親生孩子。】【但,蟲紋大小、顏色、圖案、長得地方完全一樣,肯定是三代內的直係親屬!】郝譽不清楚伊瑟爾的具體年齡,便按照白宣良和哥哥的年齡稍微估算下:修克這個年齡絕不可能是伊瑟爾的孫子,同雄同雌的弟弟概率也不算大。再聯想到哥哥留下的助學名額中莫名其妙的限製條件:“助學名額必須要給一個蠍族雌蟲。”郝譽目光落在修克那根急促拍打地麵的蠍尾上,心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他從小到大在軍部長大,雖沒有過上普通雄蟲成年即結婚的生活,內心也完全認識到“在這社會想要二人長相廝守何其困難”。他哥哥郝懌才不是地方雄蟲協會宣傳的“天下第一大聖子”。郝譽認識中,自己的哥哥郝懌也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雄蟲,他會為告白熬夜寫下長且苦悶的日記,會煩躁作業如何完成,會幫雄父整理書架時耐心聽各類長輩推銷雌侍,再一一拒絕。“哥哥喜歡伊瑟爾。”年幼的郝譽其實並不理解哥哥為什麽對一個雌蟲如此執著。他趴在哥哥床上吃零食,仗著假期無所顧忌打遊戲,“哥哥可以用積分和他約會,幹嘛要管雌蟲怎麽想。”郝懌心事重重。他對郝譽道:“他不喜歡我。我不能勉強他。”這很奇怪。至少在郝譽未成年時,在他還是個沒有經曆過情愛的孩子時,他並不理解為什麽不能勉強。作為被哥哥養大的崽,郝譽隻有一個想法:“我不想哥哥不開心。”郝懌對郝譽笑笑,下樓給自己的弟弟拿了一大份水果和零食。作為軍雄,郝譽回家也不能亂跑,甚至不能隨便離開暗中軍雌的注視。在這次假期結束前,他第一次見到讓哥哥魂不守舍的雌蟲。伊瑟爾.南。他並不安靜,走到哪裏都達到一種吵鬧的程度,4歲的郝譽端著水果杯找哥哥,低下頭,看見好幾個雌蟲站在一樓大廳與哥哥說這話。他們中也有白宣良,隻是那雌蟲完全淹沒在伊瑟爾.南的光芒下,灰撲撲像礙事的煤炭,一番踢來踢去後,停靠在角落。伊瑟爾.南則是用手撩撥他那一頭閃爍的銀灰色長發,露出柔美的耳廓。他沒有回望樓上,郝譽卻很清楚看見那樹葉一樣細長富有造物之美的唇瓣,開合開合直到離開都沒有停下。他的哥哥郝懌一直陪到伊瑟爾.南離開。郝譽伸出手要哥哥抱抱,等哥哥把那些得到的上門禮物給自己拆開玩。他喝著果汁,“伊瑟爾真好看。”“他是我們那一屆最好的雌蟲。”郝懌補充道:“聯誼時很多雄蟲都找他聊天。”“哥哥可以用我的積分和他約會。”郝譽掰開手指算了下,抬起臉要誇誇,“我是軍雄。現在已經開始攢積分了哦。等我再長大一點,上戰場,就可以給哥哥賺軍功了。”郝懌苦笑下。他蹲下身,和記憶裏無數次所做一樣,撫摸郝譽的臉與頭發。“譽譽。你喜歡他,可以攢著積分,以後找他約會。”郝譽不會和哥哥搶雌蟲,況且他才4歲,對雌蟲毫無概念。他所說的“好看”,可以用在點心、玩具、武器、戰鬥上,也能用在雌蟲身上。“哥哥要結婚了。”郝懌對郝譽道:“哥哥會慢慢忘記伊瑟爾,不會再和他糾纏。除非日後,伊瑟爾來找哥哥。哥哥會和雌君商量後再做出決定。”他招招手。一直躲在走廊暗處的白宣良小跑過來,臉上是驚喜與尚未消失的悵然。郝懌牽住他的手,二人並肩蹲在地上,與嚼吧嚼吧吃果汁配料的幼崽郝譽對視。“譽譽。”郝懌介紹道:“這是哥哥未來的雌君,白宣良。”“他以後就是哥哥和譽譽的家人了。”*伊瑟爾.南已經是過去式。是他自己先拒絕哥哥,是他自己親手把哥哥推向白宣良。同時,也是他在哥哥去世後,張著嘴巴,伸出舌頭,和另外一個蠍族未成年雌蟲展示給郝譽看,哥哥郝懌疑似婚內私生的證據。修克19歲。白歲安,他哥哥與白宣良的孩子,18歲。“明天去做親子鑒定。”郝譽手指用力,捏得兩個雌蟲涎水四溢。伊瑟爾試圖強行閉上牙關,郝譽兩根手指便由此用力,點住兩處關節銜接處,發力下按,疼得伊瑟爾哼哼出聲,淚眼婆娑。修克則是被“親子鑒定”嚇得六神無主,發出小狗一樣的嗚咽,“不唔。唔不要嗚嗚嗚不要做。”他不要做親子鑒定。他不要做親子鑒定!一旦做了,他好不容易辦下來的異地公民身份證明又要和伊瑟爾捆綁在一起。到那時候,修克唯恐自己連大學城報名都過不去。早在看到軍雌們提醒自己不能接受軍部讚助時,修克便意識到自己能蒙混過關的就是些簡單關卡。如果他運氣足夠好,哪怕考不上最心儀的幾個專業,失去郝譽作保,也能找個不入流的區域大學讀個普通專業,擁有一份能看過眼的文憑。他好不容易從蠍族聚居地跑出來,仗著地方與地方消息不互通,重新辦了一份異地身份證明。再做親子鑒定,可不就是在大學城等一眾學校麵前,把自己和犯了罪的生父再次鏈接再一起嗎?“不。啊。不嗚嗚。”修克努力掙紮,舌頭為了說話胡亂打轉起來,詞句含糊。他微眯著眼,看向居高臨下的郝譽,絕望看見軍雄冷漠的神情。一時間,修克恨極了自己的親生雌父。幾分鍾前才暢想過的專業、未來蕩然無存,失去上位者的照拂。修克自己還是一個因身世汙點屢屢受挫的孩子。他張大嘴,也不管郝譽到底怎麽想,痛哭起來,“不要去做。我不要去做。”百般抗拒,百般抵賴,在郝譽眼中隻能做實二人親生父子的關係。他鬆開虎口,緩慢拔出手指,分別將手指上的黏膩擦拭在兩個雌蟲嘴角與臉頰上。“為什麽不要。”郝譽一字一句,看上去已經沒有什麽不悅。臉上甚至呈現出孩子一樣粲然的微笑,“修克。如果你是我哥的孩子,那份助學名額,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嗎?不然怎麽解釋那份昂貴的助學名額,偏偏加了一遝備注,又是蠍族雌蟲,又是什麽東西。郝譽用力將最後一點水漬剮蹭到修克的鼻梁上,嬉笑道:“你難道不想和芋芋一樣,成為我真正的侄子嗎?”他在笑,笑容卻讓修克恐慌起來,從半跪著向後仰去,一屁股摔在地上,嘴長大,發不出半點聲音。郝譽轉身看向伊瑟爾,這個在他認知中最大的幕後真凶,“伊瑟爾,你怎麽想?”他走過來,腳步極輕,空氣中剩下蠍尾揮舞留下的破空聲。伊瑟爾在連續的幹嘔中感受到涼意,強烈的氣流衝到鼻尖,再次抬頭,他看見那根曾經折磨自己的蠍尾,呈現出一根冷意且細的毒針,聚焦,放大在瞳仁前。“啊。啊啊啊。”伊瑟爾崩潰大叫起來,“不要。他不是我的孩子。”郝譽快速甩開自己尾部的毒針,上麵流竄出的粘稠汁液,與地板發出“嗤嗤”的化學反應,一股白煙與灼燒的惡臭味道刺得雄蟲自己都哆嗦起來,用力拍拍臉頰。“你說不是就不是?”有點過激了。郝譽無奈地反省自己。難道真的要繼續打基因庫那種加藥針嗎?可是不打,萬一情緒在崩潰怎麽辦?家裏現在不是他一個人,還有白哥,還有芋芋。想到那一大一小,郝譽的神色終於柔和起來。他拍拍自己的肩膀與腰,掃去灰,果斷做出決策,“明天做親子鑒定。你們今天回去想想,有沒有什麽事情要和我坦白。”“對了。”臨出門前,郝譽還是給了點忠告,“我最近自控能力不太好。你們最好說實話。”門合上。修克與伊瑟爾最後一點希望徹底消失。二人癱坐在地上,許久沒有說話,房間內除了白宣良放置的除味香薰安靜工作,就剩下彼此粗重的劫後餘生的喘息。他們的牙齒沒有發出寒顫,是被郝譽打開到合不攏的程度;他們的舌頭至今還半露在外麵,也是因上麵還殘留著郝譽殘暴的指印。修克小心翼翼吞咽口水,用手接住從嘴角流淌下的水漬,抽噎一聲。“都怪你。”伊瑟爾能好到哪裏去呢?郝譽對他永遠是最凶最不留後路的一人,如果說修克還因未成年身份,稍微吃到點好果子。伊瑟爾是一丁點好果子都沒遲到,他的兩頰從內完全被掐出淤紫,全程沒有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來。他艱難抬起手,扶住自己的下巴,一點湊出聲音。“你。過來。”不能讓郝譽真的帶他們去做親子鑒定。他們必須在今天晚上想出個辦法來。*郝譽不關心屋內新出爐的父子兩要做什麽。因為他知道,自己關心也阻止不了他們使用各種手段阻礙明天的親子鑒定,至於明天這對父子狗嘴裏能說出什麽謊話,郝譽一點都不期待。他想起自己上樓是為了找軍校資料,懶得折返回屋子繼續敗壞心情,下樓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發呆,許久,最後眯眼睡去。頭疼。今天和基因庫研究員抗議藥物的副作用,他們便上了一款新藥物,服用方式也從注射改為口服。郝譽最開始還以為這是自己症狀轉好的跡象,現在迷迷糊糊中,反而揣測基因庫是不是要自己吃點苦頭,再回去品味注射服用的好?副作用大就大吧,這點副作用對軍雄來說就是開胃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