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我特意為你準備的,你以陰鬼煞氣為生,我便找了專門克製這些的術數對付你。】江酌洲的聲音出現在腦海,輕飄飄的,周培柯聽了幾乎扭曲到無法維持人形。不過他也沒有再維持,衝天煞氣將鬼域衝得搖搖欲墜,似有裂開的趨勢,貼了符後還沒逃出多遠的鍾創何虞兩人被這一變故衝撞飛出老遠,“砰”地兩聲重新落入湖中,昏迷過去。轟隆。滾滾雷聲響起,震動天地,如有妖邪降生。陰煞氣不斷肆虐,靳榮升趁著周培柯無暇顧及他時已經藏匿到一邊,但他此刻樣貌極其恐怖,發白發脹的臉痛苦到扭曲,雙眼陰毒,忽黑忽白,那是他沒有阻止那兩人而受到的懲罰。他盯著兩人落水的位置,半晌後,無聲無息到了近前。“江酌洲,我說過,乖乖走過給你選的路,否則事情隻會更難收場。”周培柯陰惻惻的聲音響徹在整個鬼域,江酌洲望著上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說之前周培柯隻是想讓他們安靜去死,那現在就是不管不顧,一旦這些煞氣衝破鬼域而出,整個金雙園的人都會受到波及。正常狀態的江酌洲會顧及,但此刻的江酌洲是瘋的,他不在乎外麵的人,不在乎自己,他的目的隻有一個,重傷周培柯,然後把他送給宴聆青處理。希望吳昭昭能意識到吧,他要做的不再是破解,而是加固。一團堪稱恐怖的龐大煞氣以毀天滅地的架勢湧向了江酌洲,頃刻間就將人吞沒了個幹淨。在水底深處看時機的宴聆青陡然一驚,他感覺不到江酌洲了,不再管是不是要等的時機,頓時衝了上去。見一團煞氣將江酌包裹在其中撕扯,瞬間化作濃黑鬼氣加了進去,這鬼氣比周培柯的陰煞氣更純粹渾厚,混戰在一起的時候,雷鳴閃電愈加猛烈。轟隆。這一聲太近了,讓人有種劈在頭頂的錯覺。宴聆青就被這近在咫尺的雷聲怔住,就是這一刹那的功夫,周培柯衝他撕咬了過來。幾人纏鬥得太近,宴聆青反應不及,江酌洲擋在他麵前,口中念到一半的咒停了下來,竟是生生用血肉擋下了周培柯這一擊。宴聆青心神一震,一股怒氣突地湧了上來,當即便要重新殺過去。然而這時江酌洲卻被掀翻出去,宴聆青不得不停下來將人拉住。周培柯趁著機會遠遠退開來,煞氣化作人形眼神灼灼看向同樣化為人形的宴聆青。居然是他,那個讓他的計劃產生變數的人。當時為了不被江酌洲所注意,也怕插手越多,引起的變數越多,所以他始終沒有對宴聆青做什麽。他知道他特別,但不知道他特別到此種地步,不是厲鬼,鬼氣卻濃厚衝天,他所見過的鬼王也無法比擬,尤其那身鬼氣還純粹至極。如果早知道這裏藏著這樣一隻鬼,他何必費那麽多心思去籌碼。周培柯擦掉嘴邊的血跡,臉上盡量恢複成往日儒雅溫和的模樣,“宴小朋友,原來是你啊。”宴聆青把江酌洲帶到了湖岸上,此時正拉著他上下看。江酌洲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透了,臉上慘白如紙,偏偏表情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聽到周培柯的話,他正要看過去,卻見江酌洲擋在了麵前,“怎麽就衝出來了?不是說了要等時機要藏好的嗎?”江酌洲的聲音低沉悅耳,此刻語氣還異常溫柔,宴聆青聽得卻莫名有些緊張,“你不見了,我以為時機到了,而且我不怕他。”江酌洲:“但是你怕雷。”宴聆青:“……”宴聆青捏著手心低下了頭。江酌洲抬手觸上少年發頂,輕輕柔柔地碰了下,隨後下滑挑起他的下巴,拇指指腹擦過他側臉上一道細細血痕,問道:“消不掉?”“消得掉,”宴聆青愣愣答道,“忘記了。”說著,那道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江酌洲眼裏翻湧的風暴並沒有任何停歇的趨勢,甚至此刻他頭痛得好似要裂開一般,但他語氣依舊溫柔而平靜,“不是怪你,是怕你受傷,你加入以後我就不敢動手了。”他學的東西全是針對陰煞鬼氣的,“你突然進來也不怕被我傷了?”宴聆青怔怔的,坦誠地給出似乎有點蠢的回答:“我沒有想到。”江酌洲:“下次打架還是我先上,我動不了了你再來可以嗎?”宴聆青有點猶豫,“動不了了再上嗎?”“嗯,”江酌洲說得煞有介事,“或者我給你讓位的時候。”周培柯站在湖心幾乎要維持不住表情,什麽時候他有過這種待遇?無視他不說,還敢在一邊親親昵昵說體己話。不過他也沒有出聲打斷,隻是眼神一直落在宴聆青身上,直到看出一些門道才說道:“宴聆青,我對你一直很有好感,也覺得我們很投緣,還記得嗎?上次在這裏碰巧遇到,我們還聊了很久。”宴聆青想答話,江酌洲又阻止了他,周培柯繼續道:“你是鬼,我是煞,你靠情緒所化能量塑魂,我靠陰煞之氣續命,我被天道所斥,而你……”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下,視線越過江酌洲直直看向宴聆青,“而你同樣被天道所厭,被天雷劈下的感覺怎麽樣?”宴聆青驀地一顫,抬眼看著周培柯,久久沒有說話。“宴聆青,你該過來和我站在一起,我們才是同類,而你身邊的人,他是氣運之子,這樣的人天生是我們的敵人,”周培柯說著語氣更加溫和帶著蠱惑,“所以,過來,宴聆青。”這話說完,江酌洲眼裏殺意沸騰。天生的敵人,這句話直刺江酌洲心口。第57章 他垂下眼,遮住那些濃沸的殺意,然後將宴聆青推遠了。再之後,抬手,食指中指並起,在虛空中一筆不間斷地畫著什麽,陰氣隨著他的動作而流動。又是一道斬邪殺鬼的符咒。周培柯殺不了,但他會不斷消磨他的煞氣。隻要他不死,隻要他始終留有一分理智,他就可以不斷重複。江酌洲很清楚,周培柯的話是對的,他天賦再好也是半路修行,很多東西在周培柯麵前都沒有優勢。唯一令周培柯出乎意料,也令他自己驚訝的就是,他的能力在金雙湖得到了強化。如果在外麵他隻是一個普通厲害的、有玄術天賦的人,在這裏他的能力便超出正常,要不是這樣,周培柯化作煞氣將他吞噬的時候,他便會死在他手下。還有江應遠那一次,他被厲鬼撞入湖底,沉在其中許久卻始終沒有溺水而亡。還有他被控製跳湖尋死時,那些瘋狂地催化他理智的情緒到了水中反而被壓下幾分。宴聆青在他身邊,他心緒會更平和更清醒。起先以為是宴聆青本身的緣故,現在看來一切都指向金雙湖。金雙湖和他有萬千聯係。既然如此,他為什麽不將自己利用到極致?江酌洲再次危險地勾唇看向周培柯,他們隔著半個湖的距離和灰黑霧氣,實際並看不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江酌洲依舊死死盯著那個人影。周培柯在等宴聆青的反應,然而無論他如何挑撥,無論猜測是否正確,宴聆青都太過聽從江酌洲的話,他似乎本能信任他。這不是周培柯想看見的,他現在可以不要鍾創的命,不要何虞的命,但一定要除掉江酌洲。氣運最盛的一個,被他盯上不會是好事。此消彼長,他們這樣的人就是天生的敵人。見他再次抬手虛空畫出符咒,周培柯也抬起了手,但見他一筆停下,指腹卻沾上胸口的血往咒成的中心一點時,周培柯直接化作煞氣衝了過去。引心頭血作咒,以性命相抵。周培柯絲毫不懷疑這道符咒的威力,但他就這麽確信這次過後他能在他手中活下來?兩道力量相撞的一刻,驚雷劈下,鬼域再次震顫。宴聆青聽了江酌洲的話,站在遠處乖乖看著。兩人動用的能量越多,鬼域動蕩得越厲害,雷聲響起的頻率也越高。轟隆。劈啪。宴聆青腳下跟著一晃,抬眼一看,半空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痕。那是鬼域開始破碎了,如蛛網一般越爬越多。還有那些雷,他總會有種一不小心就會被劈到的錯覺。宴聆青怕雷,也覺得自己被劈過,但被天道所厭……應該沒有吧,如果天道討厭他,怎麽還給他透露天機?最多……最多就是不喜歡他,宴聆青想。轟。更響更近了,宴聆青抿著唇故作鎮定站在那裏繼續看,但是聽說站在樹底下更容易遭雷劈,要不然還是換個位置吧。這麽想著,他正要移動,仿佛聽到“哢嚓”一聲,鬼域缺了一道口子,然後他聽到吳大師的聲音:“臥槽!這要是塌了,整個小區的人都要陪葬!怎麽搞怎麽搞?頂不住啊!”宴聆青頓住,全小區的人要陪葬,那不是功德,是罪孽。這罪孽不僅要算到周培柯身上,也要算到江酌洲身上,或許還有他自己……恐怖滲人的鬼氣再次外泄,宴聆青臉上的表情倏地消失。這一刻,他不再是像人類的少年,而是實力恐怖的鬼王,鬼氣由下至上,由裏到外,將那由陰煞氣結合陣法創造的鬼域包裹,形成新的區域。這樣就算鬼域力量外泄也是在他的領域之內,他可以壓製。唯一不好的是,天雷更近了,似乎真的劈在身上一般。短短片刻,煞氣已經幾次暴動,下一秒,江酌洲被猛地甩出倒在地上,嘴角溢出血跡,鮮紅一片。周培柯此刻有了和江應遠同樣的感覺。江酌洲是真的難殺,每次你以為他必死無疑,他偏還能留著一口氣反過來咬你一口。看著此刻對方半死不活的模樣,再看撐住鬼域的宴聆青。他轉了方向,對上後者。他要撐住鬼域就無法全力對付他,這是他帶走人的最好機會。視線對上的刹那,周培柯眼裏是誌在必得的淺笑,宴聆青那對如黑色玻璃珠般鑲嵌在臉上的眼睛沒有絲毫人類的情緒。“控製好了宴聆青,畢竟我也不想波及到外界。”這句話是真的,沒有誰願意無故增加自己的罪孽。不過也有一句話,債多了不愁。宴聆青本預全傾而出的力量霎時收住,周培柯以極快的速度襲了過來,量到底身影包裹在黑色霧氣中,分不清究竟誰是誰。江酌洲撐著劍站了起來,身形已經搖搖欲墜。他看得出來,無論宴聆青的鬼力有多渾厚滂沱,他無法兩頭顧及,尤其在雷聲不斷的情況下。他在退,頃刻間已經退到了湖中心,而周培柯卻還在不斷調動煞氣,包括形成鬼域的那部分。他要用那部分煞氣傷到宴聆青,宴聆青要護住這片領域必然不會躲。握劍的手驟然攥緊,不顧疼痛,不顧自危險,以自己性命和周培柯相鬥也隻有興奮的人此刻卻感到了極大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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