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的是一般,我比較嚴重,一時半會兒養不回來,”江酌洲語氣平靜說完又問,“什麽本質?”李卓飛隻給了一個字:“黑。”不是李卓飛瞎說,認識這麽久,他對江酌洲也算了解,不管這人外表看上去多像個矜貴有禮的世家子,其實內裏就是黑的。眼光毒辣,下手狠絕,但又有原則有底線,他能用三年時間在電子領域站穩腳跟,這跟他能對江酌洲交付信任脫不了幹係。從一個電子科技公司到現在的洲科集團,蛋糕做大了,兩人依舊相處如初,足以見得雙方都不是什麽貪財忘義的人。在別的方麵李卓飛或許不如人,但看人他自詡還是很準的。江酌洲:“……”江酌洲知道原因出在哪裏,隻是沒必要跟李卓飛細說,他轉了話題,“周培柯失蹤的消息暫時被壓了下來,但周氏內部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李卓飛應了聲,“外界風平浪靜,內部沒了頭狼壓著已經開始亂了,畢竟誰不想爭一爭?你之前不是……”江酌洲點了頭,“是跟他們那個副總吃過幾次飯,我打算吃下周氏一部分產業,再挑個人支持一下。”李卓飛想了想說:“有難度,但同產業或者相關產業倒是可以試一下。”周氏產業龐大,涉及各行各業,有和他們現在的產業相交的,也有毫不相幹的。“看看有沒有運作的可能,我也不是非得吞下那些產業,”江酌洲說,“周氏存立百年,但對普通民眾而言,他們熟悉的不是周氏,而是周氏旗下的亨運地產、奇安藥業等品牌,而我要的隻是這些以後和‘周’都沒有幹係。”李卓飛:“懂了,大眾所知的品牌不變,背後是不是改了姓,影響倒沒那麽大。”江酌洲:“到時候開會再商議,如果還不夠的話,我會想辦法和鍾氏以及何氏聯手。”“鍾氏底蘊深厚,何氏現在怕是不行。”“不急,慢慢來,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做完的事。”“你心裏有主意就行,具體事宜我們再商量,不過你確定那個‘周’不會再回歸?”江酌洲垂下眼,嘴角勾起的弧度顯得有點冷,“確定,他就算能,我也不會允許。”李卓飛:“!”李卓飛很快明白過來,“是他?”江酌洲:“是他。”說實話,李卓飛內心還是震驚的,無他,周培柯這麽多年都太會裝了。李卓飛喝了杯酒壓壓驚,打算說點輕鬆的,“老江,你身邊那家夥怎麽樣了,是打算進娛樂圈?”“你說宴聆青?”江酌洲捕捉到關鍵詞,目光沉沉看過去,“娛樂圈?”李卓飛聳聳肩,“別這麽看我,我不知道啊,昨天參加了一個飯局聽人說的,跟何家的那位一起,不是拍戲那就是去玩的唄。”說完又打趣道:“這麽緊張?老江,少見啊,你該不會對人家有什麽心思吧?而且就算他想進娛樂圈玩玩,有我們護著也沒什麽大事。”江酌洲直接忽略了前麵那一串問題,沒有看李卓飛,語氣不緊不慢道:“聽說了什麽?他跟何虞……做了什麽?”空氣靜默下來,半晌沒有聽到李卓飛的聲音,江酌洲抬眼望去,見那人正靠在椅子上,噙著笑好整以暇看著他,見他望過來才說道:“老江,至於嗎你?吃醋就吃醋,至於露出這幅表情來嚇人?我倒沒什麽,就怕你把人給嚇跑了,現在你就是什麽都不說我也知道你什麽心思。”江酌洲沒說話,的確,他的情緒本來就受到影響難以自控,當聽到宴聆青又和何虞一起時,胸腔擠壓的情緒又開始攪動、翻湧。沉默半晌,他才說道:“有沒有心思,現在都不是時候。”這句話語氣很輕,像是在對李卓飛說,也像是在告訴自己。“也是,還小呢,十八十九歲……”說著說著又拐了個彎,“也成熟了啊,沒問題吧。”“至於聽說了什麽,也沒說什麽,就說何虞帶了個人到劇組轉悠,氣質特別,長得也好,放心,我提點過你們的關係了,沒人敢打主意,我記著還有幾張照片來著,不過正麵都拍的不是很清楚。”他說著拿出手機操作了一番,很快,江酌洲的手機就有了反應。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越點動作越慢,越看眼神越沉。但非要說照片上的兩人做了什麽,其實也沒有,不過是兩人站在一起,有時候相對而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有時候是並肩站在一起,你看著我,我看著別處。除了都格外好看以外,這樣的照片是兩個人都能拍出來。沒什麽特別的,甚至連姿勢都是因為拍攝角度才顯得格外親密,但在江酌洲眼裏,比起表麵他看到的是照片背後,宴聆青對何虞的信任和依賴。他在找何虞幫忙。一次一次跑去何家,在何家吃飯的次數比在自己家裏還多,現在又跑去了什麽劇組,別說找他幫忙了,他連知道都是通過別人的口。以前不管什麽他都是找他的。獨屬於他的東西總是慢慢變得不再獨有。一瞬間江酌洲又想到了更多,比如宴聆青一開始隻撈了他,隻認識他,隻是他一個人的光亮和救命恩人,但後麵多了個何虞。他有的那些何虞都有。現在又是何虞。江酌洲深知現在的自己是鑽入了牛角尖,明明一切正常的東西在眼裏通通變了個樣,但有些東西一旦冒了頭,就再也難以製止。“叩”地一聲,江酌洲將屏幕反扣在了桌麵,若無其事說道:“吃吧,吃完之後各回各家。”……和李卓飛告別後,江酌洲坐進了自己車後座,司機緩緩啟動車輛,車子無聲匯入繁華街道的車流之中。江酌洲閉眼靠在椅背上,脖頸揚起,光影從車窗打在他身上,顯得性感而優美。片刻之後,他一手伸進了口袋,那裏放著的是那隻和宴聆青長得一模一樣的小木偶。指腹一點點摩挲著口袋裏的小人,喉結上下滾了滾,然後江酌洲睜開了眼睛。眼裏神色晦暗不明,周身肆虐的氣息卻已經平靜不少。回到房間,江酌洲一麵單手解著扣子,一麵將小木偶拿出來放在床上,沒有停留,他大步走進浴室,犀利的水聲響起,再出來時,他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男人發絲上還帶著水汽,穿著浴袍,隻是隨意擦了擦後,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不知過去多久,手機震動的聲音將他吵醒,伸手拿過來後,看到是鍾創連續發來的好幾條信息。他麵色無波地點開,下一瞬,之前的一切都成了暴風雨來前的平靜。第一條是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宴聆青,以及圍坐在他身邊的許多男男女女。絢爛魅惑的燈光打下來,幾乎看不清人的五官,但其中湧動的熱意和曖昧氣氛哪怕隔著照片也能感受到。第二條是照片,這一張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微低著頭聽人說話的宴聆青,另一個是湊過去在他耳邊說話的年輕男人。挨得很近,在光效和拍攝的角度下,兩個人看上去像在親吻。第三條還是照片,接著上麵那張另一邊的女人也湊了過來,三個人腦袋幾乎挨在一起。第四條依舊是照片,一張遠照,宴聆青是中心,所有人目光盯著他,像群狼盯著小白兔。第五條是一個地址。第六條:【人在機場,去不了,趕緊將人接回來!!!】消息還在繼續,【收到沒有收到沒有?沒有我換人過去接!】【知道了。】江酌洲冷靜地回了三個字過去,眼裏的烏雲卻還在不斷聚集翻湧。鍾創:【也不用太擔心,裏麵有我認識的,不會出事。】江酌洲沒有再回,他閉了閉眼,然後從床上坐起來,換衣服,拿起手機和車鑰匙,出門。……宴聆青在晚上十二點走進了這家號稱a市最頂級最奢華的夜店,從門外踏入門內,一瞬間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絢爛的燈光,強勁音樂帶起的熱浪仿佛要把人掀翻。舞池裏是扭動的男男女女,卡座上有人在喝酒玩遊戲,有人在說笑親吻。是的,親吻,在這裏看上去並不是什麽特別的事,甚至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宴聆青看了一會兒便繼續往裏走,目光慢慢掃過那些看似不同又好像沒什麽不同的人群。這裏大部分人不是平靜的,他們瘋狂而熱烈,情緒外放,在這裏應該可以感知到很多情緒。但感知的前提是要和他們建立聯係,要選定一些人特意去認識嗎?宴聆青想著想著不動了,目光還在人群中搜尋。宴聆青平常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讓自己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這是他第一次醒來走在街上便吸取的教訓。不這樣做的話會一直有人盯著他。可能是因為那時的他雙腳不聽使喚,走路姿勢怪異。但後來他能走得好了,也還是保留了這種習慣。作為鬼,在人間行走保持低調是有必要的,宴聆青想。但此刻他站著不動,除非旁邊的人是瞎子才會忽略這麽個人。麵容精致絕色,身量高挑,身形帶著少年特有的單薄和朝氣,氣質幹淨平和,從頭到腳,從眼神到動作都顯得他和這裏格格不入。旁邊卡座中心坐著的人一直饒有興致地盯著他,隨後有人起身上前,走到宴聆青旁邊,“帥哥,看什麽呢,要不要一起過去坐坐?”宴聆青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一桌人都笑著看他,宴聆青搖了搖頭,太平靜了,不是他要找的對象。見他搖頭,身旁那人又說了一句:“你在找人?找誰啊?經常來這裏的人我們都認識,走走走,過去坐著,隻要你說的出來,保管給你把人找來。”於是宴聆青心動了,被人引著坐到了中間。左手邊是個很潮流帶著一顆鑽石耳釘的帥氣男生,右邊是剛剛去叫他的女生,男生沒有說話,一直似笑非笑望著他,宴聆青乖乖打招呼,“你好,我叫宴聆青。”場子內音樂很大,說話的時候也不得不大聲。宴聆青剛喊完旁邊幾人就“撲哧”笑出聲來,笑得前仰後合。宴聆青:“……”“你可真有意思,第一次來玩兒?”左邊的男生湊過來在耳邊說道,“你好,我叫姚單。”然後是旁邊的女生也湊過來介紹。宴聆青都聽了,但他其實想更快進入正題,這時姚單忽然伸腿踢了下桌沿,“喂,蔣小四,有毛病啊,拍什麽呢?”蔣小四坐在他們斜對麵,聞言對著宴聆青揚了揚下巴,“發給鍾少看看,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你和鍾少在醫院的時候我去給他送過車鑰匙的。”後一句話是對宴聆青說的,宴聆青記得有這麽回事,但不記得送鑰匙的人長什麽樣了。姚單把手伸過去,蔣小四把手機遞到他手上,翻了幾張後才把手機丟了回去,“發給鍾創?怎麽滴,還怕我把他吃了?”“不是,你們這麽多年沒見了,現在剛回國,角度鍾少過來給你接個風不是正好?”“別了,我可受不起,他不是和那綠茶男玩挺好,”姚單臭著臉滿是不爽,“就為了那麽個貨色跟我打架,真夠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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