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以還想問問希年,可是最近沒見到他人。拚個希淮自己?好像有點難……雪以盯著希淮,認真打量了一會兒。要拚成這張臉,就已經很複雜了,還得拚希淮的手和腿、衣服頭發……希淮注意到雪以的目光,摸摸他的臉蛋:“怎麽了?”雪以搖頭:“沒……”希淮抱著他經過走廊,雪以無意間瞥見某扇窗戶上自己的倒影。他突然靈光一閃,微微睜大的金瞳泛著光。希淮的模樣難拚,但自己的就簡單多了!雪以想到的不是鏡子裏的自己,而是變回小龍後的自己。拚一隻小龍肯定很簡單,隻需要一個圓圓的腦袋和圓圓的身體,再拚一對翅膀和一對龍角。衣服就不用拚了,小龍冷的時候才需要穿衣服,積木不會感覺到冷。雪以越想越覺得可以,而且希淮一定會喜歡,這一點他都不需要擔心。哥哥不可能不喜歡小龍,不管是自己,還是積木和冰霜做成的小龍。這樣想著,雪以按捺不住激動,恨不得現在就回去拚積木。他的異樣沒有逃過希淮的眼睛,希淮路上停下腳步,捏住雪以的臉頰:“在想什麽?”雪以睜著一雙無辜的金瞳,白光一閃變回了小龍崽。小龍崽若無其事地舔舔爪子,仰頭:“嗷嗚嗷嗚!”希淮眯了眯眼,直覺雪以一定有事瞞著自己。但他暫時沒有深究,抱著小龍返回寢殿。吃完晚飯後,快到睡覺時間,雪以才變了回來。除了生日禮物,他也惦記著白天和艾爾的傳訊,從床頭的櫃子裏把星圖拿出來。雪以本來想過要不寫幾個字再睡,但這麽晚了……還是看看星圖就好!他抱著星圖坐在床邊,把刻有星圖的卷軸展開,隨意放在希淮腿上。希淮也在看書,背靠著床頭坐在外側。雪以穿著厚厚的睡衣外套,伸手摸了摸卷軸裏的星星。希淮的目光落在星圖上,忍不住問了一句:“能看出什麽?”雪以抬起頭,神色有些懵懂:“就是、就是一些……”他說不上來到底能看出什麽,也找不到合適的句子來解釋。雪以幹脆拉著希淮的手,讓他自己碰一碰星圖。隨後他望著希淮眼含期待,像在說“感覺到了嗎”?希淮沉默片刻,收回手揉了揉雪以的銀發:“別看太久,早點睡。”雪以要看星圖,睡前就沒再聽故事書,他看了大概半個小時,困得直打哈欠,靠在希淮身上迷迷糊糊睡著。希淮放下書,將雪以手下的星圖輕輕拿走收好,再脫下他身上的睡衣外套。雪以輕輕動了動,閉著眼抱緊希淮的手。希淮扶著雪以躺下,蓋好被子熄了燈。第二天,雪以比平時晚起了十分鍾,埋在被子裏磨磨蹭蹭不想出來。希淮耐心哄著,照顧他洗漱擦臉,再喂完早飯,已經快要遲到了。侍從過來提醒,希淮沒搭理,準備送雪以去維王後那邊。雪以順勢說:“哥哥,我一會兒自己去吧。”希淮腳步頓住:“自己去?”“嗯,”雪以點頭:“要不……要不今天上午不去了也行。”他看了一眼希淮,又趕緊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怕被看出什麽來:“我每天都去,總是麻煩王後……”維王後可不覺得麻煩,這段時間以來,兩邊寢殿的人也都習慣了,雪以今天突然說不去。希淮彎腰蹲下,為雪以整理衣袖:“那……”他裝作猶豫不決,見雪以果然有些緊張,睜大金瞳等待他的反應。希淮不動聲色,應了下來:“好,那你乖乖待在房間裏,不要亂跑。”雪以暗地裏開心,不住點頭:“嗯,我等著哥哥回來!”希淮讓侍從去向維王後通報一聲,正要離開。雪以突然拉住他:“哥哥……”“我……我昨晚做了夢,”他此刻的神色略顯迷茫,語氣不太確定:“我起床的時候想告訴你的。”結果他起晚了,忙著洗臉吃飯,沒時間說出口。侍從又在外麵催促了一聲,希淮耐心問道:“是什麽夢?”“夢到哥哥受傷了,”雪以伸出手,在希淮的手背碰了一下:“流了血……”傷口不深,而且是做夢,但還是讓雪以心裏擔憂,覺得要說出來才好。“好,我會注意的,”希淮認真應下:“以後還做了什麽夢,都告訴哥哥。”他的回應讓雪以感到極大的安心,雪以抱住他:“嗯……”侍從催了第三次,希淮真的該走了。他這個月才正式入學,希蒙亞和學院那邊的導師都在關注他的情況,最好不要這麽早就開始遲到。希淮跟隨侍從匆匆離開,雪以站在門邊,目送他的背影。寢殿裏有好幾名侍從留守,隨時伺候雪以。雪以把他們全部趕去屋外,把桌子底下的積木盒拿出來,全部倒在地上。他在積木中挨個翻找,挑選合適的出來。埋頭拚了很久,雪以累得倒在地毯上,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房間裏很安靜,侍從都在走廊外,他這會又開始想念起維王後屋裏的小零食,還有喜歡黏著他的白胡貓。雪以想了想,打算讓侍從帶他過去。他把拚了一半的積木小龍藏進櫃子裏,剩下的就這麽丟在地上,打開房門。侍從聽了雪以的要求,立刻為他引路。雪以走得很慢,時不時停下來看看欄杆外的花草,或是摸一摸石柱上鑲嵌的金紋。經過一處小花園時,雪以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希晴,她獨自坐在小花園中央的椅子上,靠著椅背閉目養神。她背後的銅劍被取了下來,放在前方的桌子上。雪以腳步停住,朝希晴的方向張望。突然,希晴睜開雙眼,雪以還以為她發現了自己,趕緊躲到石柱後麵。但希晴好像沒有發現他,而是起身拿起銅劍,開始在空曠的院子裏練習劍式。她身姿輕盈,手中的銅劍仿佛沒有重量,看得雪以眼花繚亂。雪以揉揉眼睛,忘了自己要去哪裏,慢慢走到台階邊坐下。他好奇看了很久,直到希晴停下來,轉頭將目光投向自己。雪以心裏緊張了一秒,想起希淮說過的話,又放鬆下來。希淮說,他的姐姐不會傷害自己,碰到直接走就是了。但雪以不想走,他從台階上站起來,慢吞吞走過去。希晴垂眸看著雪以逐漸走近,她立在原地沒有動,也在等待著雪以的下一步動作。這隻幼龍,想幹什麽?希晴掃了雪以一眼,他今天又穿了身好看的新衣服,帽子上縫著一圈兔毛和幾顆又大又亮的珍珠。不論哪一次見到雪以,都能看出來他被照顧得很好。希蒙亞似乎正在想辦法將雪以送回龍族,但就算他不喜歡雪以,有希淮和維王後護著,雪以在宮殿裏已經能橫著走了。一隻龍族,被養在異魔族的身邊,真是稀奇。希晴冷眼看著雪以離自己越來越近,握緊手中的銅劍。雪以停在幾步之遙的位置,緊張地背著手:“你好……”他的聲音很輕,希晴冷淡出聲:“有事?”這兩個字差點把雪以問懵了,他愣了一下,才主動說道:“我……我叫雪以。”雪以的眼裏充滿求知欲:“你剛才,在做什麽呀?”果然還是一隻什麽都不懂的幼龍。希晴言簡意賅,將銅劍收回劍鞘:“練劍。”練劍又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練劍?雪以不太能聽懂,見希晴回到椅前坐下,將銅劍重新放在桌子上。不過希晴的語氣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沒有像前兩次見到時那麽凶。雪以膽子更大,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發現希晴的呼吸有些重,額上也有些細細的汗珠,應該是剛才提著劍揮動太久,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