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晝越想越覺得可能,畢竟大邪隻是世間惡念凝聚而成的混沌產物,說不定大混沌生出來的孩子隻是一片小小的混沌。他伸手探去,果真沒有感受到一星半點人類的特征他的孩子,也是大邪。顧明晝瞬間頭痛起來,沈洱的血脈竟比他還要強大,大兔子生了小兔子,大邪生了小邪,他現在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小崽臉蛋肉乎乎,一邊大聲嚎哭著,一邊還要抓著顧明晝的衣角往嘴裏塞。反觀沈洱,不知是做夢做累了,還是生孩子生累了,小崽哭這樣狠都沒能驚醒他分毫,仍舊睡得死沉,額頭還冒著細汗。顧明晝歎息了聲,把光溜溜的小崽抱進懷裏,又取出手帕,在沈洱洇濕的發際輕輕抿幹。懷裏的小崽竟然像隻小狗一樣,在顧明晝的懷裏軟綿綿地臥著,眼淚很快把他胸前的衣襟給浸透了。他兩頭忙活,邊哄著做噩夢沈洱,再哄著哇哇哭的小崽,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直至天際魚白,顧明晝哄睡了兩隻兔子,才疲倦地昏睡過去。睡去前,他勞累到睜不開眼睛,卻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他莫名想興許,為了這個孩子,他可以晚點再死。*翌日清晨,一縷熹微的天光照映進山洞,一夜沉睡的沈洱終於睜開了眼睛。身旁空無一人,顧明晝似是早就醒了,不知去了哪裏。顧明晝向來比他醒得要早,沈洱沒放在心上,思緒飄回昨夜。昨夜他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他把超壞生出來了,超壞長得很可愛,跟他一樣漂亮,還是個特別乖巧聽話、黏人懂事的小崽崽,他好喜歡。如果一切不是夢就好了。沈洱有些失落,他伸出手,撫摸著自己小腹,上麵的肉肉似乎少了很多,越來越平坦。難道之前,他真的隻是吃多了,變胖了?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在扶風山上被關了三百多年,連窩都沒怎麽挪過,變胖點也很正常。可是他已經放出狠話,跟顧明晝以天道起誓打了賭,要是賭輸了,他可怎麽辦呐?壞心眼的顧明晝一定想了一萬種辦法玩弄他。隻是想想,沈洱便脊背發毛,手腳冰涼,仿佛一眼看到了自己悲慘無望的未來。他四下看看,連忙起身找根掃帚,把山洞裏裏外外打掃得幹幹淨淨。從今天起,他得對顧明晝好一點,以免日後顧明晝記太多仇跟他算賬。打掃完山洞,沈洱一下子沒事情做,他琢磨片刻,走到灶台邊往灶裏扔進幾根柴火,然後架上鍋,準備做飯。等顧明晝回來,看到他做了一桌子的飯菜,說不定就會心軟一點,取消賭約了。兔子坐在小板凳上,認認真真地燒著柴火,不知顧明晝平日裏是怎麽弄的,他為什麽點不著柴火。鑽研半晌,兔子失了耐心,幹脆用邪術在指尖點了一簇冥火,丟進那幹柴堆,而後隻聽砰地一聲巨響,灶台竟然炸了。被炸得滿臉焦黑的兔子:……為什麽會爆炸呢??顧明晝究竟是怎麽做到把灶台燒起來的?不小心沒控製好火候,沈洱心中忐忑不安地望向灶台坍塌的廢墟,周圍焦黑的痕跡,以及被炸得到處都是的塵灰木柴,心底升起一陣絕望。完蛋了,顧明晝回來看到他把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山洞弄成這個樣子,還不撕了他?沈洱想到顧明晝臉黑的場景,嚇得額頭冒起冷汗,連忙蹲在地上撿起柴火。兔子忙活得滿頭大汗,使勁地撿著,可他還沒撿完,就聽山洞外傳來一聲略顯困惑的聲音,“怎麽回事?”沈洱心頭一緊,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想要努力為自己的失誤再辯解一番,爭取少挨頓揍。“本座不是故意的,你先別生氣聽本座解釋……”抬起眼,卻看到顧明晝懷中單手抱著一個玉雪可愛的圓潤小團子,另一隻手還拎著似是從山下買來的燒雞。他登時呆滯在原地,看著顧明晝懷裏那個咿咿呀呀的小崽,連自己要說什麽都忘記了。顧明晝緩緩走進山洞,將那燒雞擱在“戰場廢墟”裏唯一幸存的桌子上,轉眸看向沈洱:“過來說。”沈洱怔怔地走過去,腳下漂浮,好像連魂兒都丟了,他望著顧明晝懷裏像是在努力想朝他揮手要抱抱的小崽,呆呆地開口:“超壞,是本座的超壞……”聞言,顧明晝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低低道:“當然,你昨夜自己生的都忘了?”沈洱眼眶迅速滾燙起來,他一把從顧明晝懷中抱過小崽,反反複複地摸著,看著,擱在心口抱著,“本座才沒忘,這是本座的孩子,是本座的超壞……”顧明晝望著他眼底的淚光,心尖莫名跟著柔軟幾分,從衣襟內取出手帕,給沈洱擦了擦眼淚,“別哭了,孩子又不會跑。”聞言,沈洱咬緊下唇,輕輕“嗯”了聲,在小崽潔白的額頭上親昵而珍惜地落下一個吻。頓了頓,他猛地抬起頭,像是終於想起來什麽,轉眸望向顧明晝,“等等。”話音落下,顧明晝指尖微僵,擠出一個笑容:“怎麽了?”“顧明晝,本座把超壞生出來了。”沈洱緩緩勾起唇角,顧明晝頭一次在蠢兔子的臉上看到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心片刻涼了大半。顧明晝右眼皮跳了跳,偏過頭去,低聲道,“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懷孕期間沈洱飽受了許多孕吐和漲奶的折磨,的確很辛苦。“然後呢?”沈洱笑容漸漸放大,朝顧明晝努了努嘴,“繼續說啊。”山洞內寂靜片刻,顧明晝深吸了一口氣,昨夜做了一晚的心理準備,如今的場麵不過是他早有預料到的。半晌,他百般不願地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是你贏了,我認輸。”聞言,沈洱立刻眉開眼笑,笑眯眯地抱著小崽坐在桌邊,趾高氣揚地指揮著顧明晝:“給本座把燒雞打開,本座現在就要吃!”他收拾了一清早,雖然越忙越亂,但好歹也是累死累活了半天,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現在心情又是前所未有的好,沈洱聞到燒雞的噴香味道,舌根就開始分泌口水。顧明晝在心底歎息一聲,將那用荷葉包裹著的燒雞緩緩展開,露出金黃流油的雞肉,遞到沈洱麵前,隨口道,“吃吧。”他還得收拾沈洱造的這堆爛攤子。聽到他的話,沈洱卻仰起頭看他,張開嘴,“啊。”顧明晝:?沈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眉飛色舞,一字一頓道:“喂、我。”顧明晝清晰地聽到自己拳頭指節嘎嘣作響的聲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勉強地笑了笑:“尊上不是有筷子麽?”“那又怎樣,”沈洱哼了聲,大爺似的把筷子推遠,“現在你是本座的奴隸,你要清楚你的身份,哪有奴隸幹看著主人吃飯的,喂本座吃。”顧明晝閉了閉眼。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他緩緩自桌麵揀起筷子,撕下塊肥美的雞腿肉,挑肉去骨,輕輕喂到沈洱的嘴裏。沈洱的唇瓣不點自朱,總是像渲著一抹殷麗的水紅色似的誘人,微微張開的口,還能看到一截半露出來的粉紅舌尖。顧明晝眸光微暗,麵無波瀾,將那雞肉塞進兔子嘴裏。兔子嚼了兩下,抽著氣:“嘶哈……好燙,你怎麽辦事的!”找茬找得太明顯,顧明晝已經對兔子的小技倆沒什麽感覺了,他再夾起一塊,輕輕吹涼了些,再次遞進沈洱口中。紅軟的唇瓣微張著,舌尖輕輕探出來,將他筷子上的雞肉飛快卷走,而後美滋滋地舔了舔嘴角。顯然是覺得很好吃。“一點也不好吃。”沈洱毫不猶豫地口是心非道,“你怎麽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算了,本座指望不上你,你過來給本座捏捏肩膀。”指望不上還使喚他。顧明晝沒說話,隻是順從地走到沈洱身後,輕輕將他綢緞般柔軟順滑的墨發撩起,指尖在沈洱的肩頭輕輕揉按。力道很舒服,剛剛好,沈洱享受得眯了眯眼睛,像慵懶貓兒一樣舒展開身體,“這還差不多,本座最近可累了,像你這種人一輩子也體會不到生孩子的艱辛,你得感恩本座知不知道?”說話還變老氣了,蠢兔子還想裝成熟。顧明晝低笑了聲,沒有反駁。小崽在沈洱的懷裏似乎額外的乖巧,不僅不哭不鬧,還乖乖地趴在沈洱懷裏拱來拱去,露出來的軟乎乎的小屁股手感極佳,沈洱忍不住捏了捏,柔軟的手感和肩頭的舒適,讓沈洱感覺自己整個邪都到達了邪生的巔峰。邪生圓滿了!從今日起,他不僅有了未來的夙冥接班人,還可以把從前的死敵顧明晝肆意地踩在腳下。試問在他之前,還有哪個大邪能做到如此?從來沒有!那些大邪怕是連看顧明晝一眼都會嚇得屁滾尿流,做十天十夜的噩夢,隻有他沈洱能輕而易舉地拿捏住顧明晝,此乃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曠世壯舉!這就是大邪與大邪之間頭腦的區別,沈洱暗暗驕傲起來,他早知道自己比別人要聰明很多,畢竟天才總是這樣異於常人的。“可以了,你去掃地吧。”沈洱越想越舒爽,便大發慈悲地放過顧明晝一馬,反正來日方長,他和顧明晝還有一千一萬年可以慢慢玩。顧明晝輕輕鬆了口氣。他現在隻能先想辦法順著兔子的毛往下捋,以後再想辦法,哄騙兔子把這賭約給解開。“好。”顧明晝剛鬆開手,便聽沈洱又道,“對了,從今天起不可以叫本座尊上了。”話音落下,顧明晝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妙,就聽兔子慢條斯理地嚼著肉肉,口齒不清地開口:“要叫本座主人。”顧明晝:…………“快啊,叫一聲本座聽聽。”沈洱催促他。顧明晝嘴角微抽,不知兔子到底跟誰學的,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癖好。想來也隻是為了能踩在他頭頂,看他不情不願,沈洱就覺得有趣解氣罷。也罷。誰讓他當初非要堅持打這個賭,造化弄人,願賭服輸。思及此處,他麵無表情,潦草敷衍地低低喊了一聲,“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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