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追求無上劍道,也沒有閑雜執念,讓他們入魔純屬無稽之談。可這證據確實擺在這裏,叫人根本無法辯駁。聽到霍洵的話,沈越山心中大致了然,轉眸盯向了秦懷易,眼底一片沉冷,未曾言語周身卻散開了泠泠寒意。孟連義道:“魔族就該殺之而後快!”頓時引起大半弟子共鳴,眾議洶洶。一片喧鬧聲中,秦懷易對沈越山傳音道:“隻要師兄和我回去,我就不殺他們,眼下已有人將師兄所居那處包圍,無念宗數百名弟子皆在師兄一念之間。”“你在威脅我?”沈越山道。秦懷易低眼:“不敢,師兄應該知道,我隻是想讓師兄回來,就像以前一樣。”沈越山神色愈發冷淡,隻傳音道了句:“不許傷他們。”語畢便揮袖將兩隻魔蠱收了起來。得知沈越山這樣便是同意的意思,秦懷易眼底劃過一絲喜色,神色依舊沉著,厲聲宣稱道:“無念宗長老被魔蠱侵蝕了心智,本座帶回去嚴加看管!那兩名魔族暫且收押籠獄,之後查明真相在做打算!”孟連義憤憤道:“秦仙首,這恐怕不合規矩,曆來發現魔族都是即可擊斃,為何……”還未說完,一掌揮來將孟連義擊退,秦懷易居高臨下睨著他,嚴聲道:“本座行事,豈容你來置喙。”孟連義眼底暗恨,忍下道:“不敢。”人群悉悉索索一陣。秦懷易又一掃其餘仙門弟子,冷冷道:“怎麽,你們也有異議?”眾人噤聲,低首行禮齊聲道:“弟子不敢。”直到審訊台二人被關進嵌入崖壁的籠獄,秦仙首將那位無念宗長老帶離,眾人才覺得壓力一散。那日隨秦懷易跟去了居住各大仙門殿院的三名仙師互相看了眼,看到各自臉上神色的不讚同,但也無可奈何。三人止不住歎氣,陷入憂慮。這……這……秦仙首莫不是瘋了,居然用這樣的汙名關押無忘仙尊,莫說兩隻魔蠱,縱使千隻萬隻也近不得仙尊的身。絕對是瘋了!第23章 師兄,我錯了天辰脈主殿。掩月殿。剛行至內殿,殿門一關,沈越山便回首反手狠狠掌摑了秦懷易,用力極大,掌風凜冽如刀,將秦懷易打得歪過頭去,發冠掉落,散亂的頭發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清隱藏其下的神情。“混賬。”沈越山低沉的嗓音在殿中散開,如帶冰霜寒意道:“我當初教你傀儡之術,讓你自保,為的是讓你今日拿來隨意操控無辜之人的嗎?!還傷了那麽多弟子,枉愧為仙首!”靜默須臾。秦懷易忽然笑了一下,低聲:“師兄你終於肯認我了。”沈越山長睫微斂,眼底一片冷淡。“師兄,再對我發一發脾氣好不好?”秦懷易上前一步摘掉沈越山的幕籬,急切道:“以後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觸及沈越山平淡疏冷的眼眸,秦懷易愣了愣。記憶中他從未見過師兄對他如此漠然,就算當年他惹了禍事,師兄不過在一聲歎氣後原諒了他。而後發生那些叫人不愉快的事,師兄縱使和他生氣,也不曾用這樣陌生冷漠的眼神看他。秦懷易心底莫名有些惶然,落寞道:“師兄,我隻是想讓你看看我。”“這不是你可以用來傷及無辜的理由。”沈越山漠然道:“這兩隻魔蠱從何而來,作為庚辰仙宗的宗主,你當真不知曉嗎。”秦懷易承認道:“我知曉。”……聽到確切的回答,沈越山不免有些失望。這位他一手帶大的師弟,是何時從滿身傲氣的少年模樣,變成今天這個不擇手段的秦仙首。“所以你不但知曉,還任由他們和魔族勾連,陷害仙門弟子,甚至暗中推波助瀾。”停頓了會兒,沈越山闔了闔眸,平靜道:“為了把我囚在此處,勞煩秦仙首煞費苦心了。”秦懷易反駁:“是回家,師兄,這裏是你的家,怎麽能算是囚。”在一方木椅落坐,沈越山嗓音低低:“你當真覺得,我如今身體孱弱,便不敢殺出去隻能任你威脅擺布了嗎。”“師兄永遠是最強的劍修。”秦懷易跪坐在地,不顧一宗之主的身份,將頭輕輕靠在沈越山膝頭,微微閉目輕嗅到沈越山身上熟悉的冷香,啞聲道:“師兄,我好想你。”他喃喃道:“五十多年了,好不容易盼到師兄活著,我不能再讓師兄離開了。”無論是什麽樣的代價,他都要把師兄牢牢抓在掌心,這次是他做錯了,隻要和以前一樣服服軟,師兄遲早會原諒他的。但想起剛剛沈越山那無波無瀾不近人情的神色,秦懷易心中還是有一些虛無縹緲不確定的感覺。這種不確切,在下一刻被證實。白霜在周圍凝結,空氣中凝出數隻尖銳冰淩,乍然爆發出強大的威壓靈氣在殿內刮出驟風,秦懷易翻身躲開,沈越山拂袖輕揮,冰淩帶了無情劍意朝秦懷易飛速刺去。“靜蟬。”秦懷易喚出本命劍,反手擋下無數飛來的冰淩,但龐大的劍意仍然如刀般從他脖側緊貼劃過,留下一道銳利的血痕。他摸了一下脖側,看到手指沾染的血,沒想到師兄真的會對他下死手,秦懷易有些不可置信望向沈越山。風息靜止,一旁掛著的珠簾還在風的餘韻下撞擊搖擺,沈越山靠坐在木椅上動也未動,雋麗的眉目清冷,長睫下的眼眸情緒平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宛若與塵世脫離的神抵。“我說過,我沒有什麽師弟。”殿內響起沈越山淡泊低沉的聲線,冷冷道:“秦懷易,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麽,宗主之位,長竹碑榜首,十二仙門之首,在無人壓製。”秦懷易哀聲道:“可是我還想要師兄,師兄就不能再原諒我一次嗎,最後一次。”他眼神期翼的望著沈越山。沈越山漠然不語。半響。秦懷易漸漸收起臉上可憐的神情,麵無表情低頭擦著手上血跡道:“沒關係,隻要師兄還在這裏,遲早會明白我的,等師兄原諒我,我自然會放過無念宗的那些弟子……”話音未落,殿門忽然嘭被踹開,寒風攜帶飛雪刮進殿內,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根雪未抖盡的花枝,直取秦懷易命門。秦懷易察覺殺意,頓然回首出劍抵擋。但這拋出花枝的人似乎極強,實力根本不亞於居住饒月峰的師祖,隻能勉力接下,之後他便被緊隨其後的一道風息重重一擊倒退兩步半跪在地,本就經脈逆行的他猛然吐出一口鮮血。自從登上仙首之位,秦懷易便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他麵容驟沉,看向殿門。殿門前,站了一名俊美異常的男人,玄衣加身渾身冷戾,長眸陰鷙目光如看死物般睨來,指尖還有些微紅光冒出,抬手正要繼續攻來,秦懷易頓時警惕。這時,後方傳來沈越山的聲音道:“都住手。”容荒抬眼,嗓音沉冷:“怎麽,我打他義父心疼了?”沈越山微微搖首,捂唇咳了幾聲。容荒眸底深了深,緩步走到沈越山身邊,二話不說俯身越過腿彎,一手攬住腰抱了起來。“臉色這麽差。”容荒低眼看著沈越山這兩日好不容易有點血色的麵龐,又變得病白,森冷的視線轉而望向了秦懷易:“他讓義父動氣了,不如我替義父討回來。”被這樣抱著沈越山不太自在,微微動了動就被按在腰側的那隻手以更大的力道錮住。沈越山歎道:“不是叫你別跟來嗎,怎麽還是來了。”容荒意味不明道:“義父還沒回答我,是不是心疼他了?”“……不是。”沈越山無奈:“打得正好,你不打,我也要打。”秦懷易看著二人談話間的親近,又見容荒抱著沈越山,慢慢赤紅了雙目,不顧逆行的靈府,強行運功起身朝容荒打去。感受到襲來的劍意,原本還想解釋的沈越山眉頭輕蹙,正要喚出行露。此時容荒抱著他的手卻突然將他向上托了托,讓沈越山不得不穩住身形去按住容荒的肩膀。隨後他眼前一晃,沈越山隻隱約瞧見一道墨色氣息帶著紅光閃過,有些眼熟的氣息讓他微微一怔,待回過神來,秦懷易已經渾身是血狼狽的半跪在地喘氣,隻能用靈劍靜蟬支撐了身體不倒下。他臉上還有血,抬頭盯著沈越山,神情悲痛淒厲道:“師兄當真如此狠心,一次機會都不肯給我嗎!”“因為你從來都不認為你錯了,也從來不知悔改。”沈越山聲音淡淡:“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年紀小的時候,爭強好勝和人比鬥我不管你,你惹下那麽多禍事因在鋤強扶弱,我不怪你。”說著因情緒起伏,他捂唇咳出一口血,靠在容荒肩頭,低聲道:“當年你們顧天下蒼生舍棄我,我不曾怨懟。”“但你們不該再來打攪我,現在這條命是我自己的,輪不到你們在來安排,同樣的話你也好好轉達玉黎仙尊,我已與你們兩清,不欠任何人,自然用不著對你再度寬容。”沈越山抬了抬手,兩道結界包裹著魔蠱飛到秦懷易麵前,他低眸道:“這件事你看著辦,望日後,好自為之。”秦懷易眼神空洞,愣愣望著那兩隻魔蠱,喃喃自語道:“不可以……師兄怎麽可以不認我……師兄!”他猛地抬頭,心底莫大惶恐,真真切切意識到沈越山要和他斷開關係,反應過來驚慌想去求得沈越山原諒,可起身剛追幾步身上受得傷便讓他無法在前行半分,隻能眼睜睜看著容荒抱著沈越山離去的背影。“師兄!我都錯了……你聽我解釋……”還未走遠,聽到秦懷易從後麵傳來的聲音,沈越山歎息一聲,闔眸靠在容荒身上,靜靜任他抱著向前行。容荒笑了一聲,道:“義父上次還護著他,這回他被打成這樣,義父不看看?”沈越山眼皮抬也未抬,疲憊道:“以後不會了。”他承認上回攔著容荒,是有些私心,除開身份這一層,那孩子畢竟是他一手帶大,他無法看著秦懷易死在麵前。但以後。他不會在管秦懷易死活。容荒低聲:“義父承認上回是在護著他了?”頓了頓,他眼神幽深,緩緩道:“若下回他還敢碰義父,我會讓他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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