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寂垂眼,一顆星辰頓時炸開化為無數星輝消散。饒月峰,隻屬於他和沈越山。*沈越山莫名收到來自師祖的一個信箋,裏麵大致內容便是讓秦懷易去星辰殿接受教誨。沈越山既不想看見師祖,也不想看見秦懷易,順水推舟就將秦懷易送了過去,秦懷易興致勃勃的過去,回來時神色卻有些古怪。他一問,秦懷易便眼神閃躲,道:“師兄早些休息吧,我會努力習劍的。”“好。”沈越山不過多追問。。隨後除了日常對秦懷易的一些教導,別的不再過多關注。很平靜的生活。平靜到讓沈越山覺得不真切,師祖常讓他去星辰殿對弈,沈越山不喜歡棋,也不喜歡那晃眼的星辰。而秦懷易的乖巧,讓他覺得不踏實。沈越山總覺得,秦懷易應該不是這樣的性格,這個少年應該是肆意,高傲,好鬥好麵,惹是生非,自私自利……回過神來,他頓然一驚。不知不覺間,他竟能數出秦懷易如此多的缺點,這樣的缺點他都不曾見過。又過了幾年。一道驚雷劈開天幕。震動天地,也讓沈越山放下手中的劍,然而雷聲已落幕,塵煙消散。老頭子閉關,飛升失敗了,讓天雷轟得一幹二淨,徹底湮滅在塵世。老頭子餘留的一點神識在雪地裏沈越山畫了個笑臉,就像他身前摸著胡須笑眯眯的樣子。還留下一行字。長青知足樂,忘塵勿記塵。望著雪地裏出現的這行字,和那個笑臉,沈越山心中竟生不出一絲波瀾,老頭子到死都心懷愧疚,唯一惦記的就是八歲入宗,背負天命而行,卻從未被他帶過一天的沈越山。老頭子死得非常徹底,神識都散了,連輪回轉世的機會也沒有。修行之人難免都會遇到這一遭,有些人想有這個機會都不可能,庚辰仙宗眾弟子在默哀過後,便開始準備新宗主的繼位大典。沈越山是早就定下的繼位宗主,他想替老頭子難過一下,可太上忘情所壓製,他無法升起任何大的情緒。自天雷降下,老頭子消散後,他便坐在了屋外的石凳上,背影略顯孤寂,行露應當是忘記收起,搭在了石桌邊。沈越山長睫抬起,望著天雷劈下的方向。地上是老頭子神魂留下的笑臉和字,他麵無表情,身上的氣息卻很冷,眼底如有寒星。再過不久他若消散,或許也是這幅景象,他會和老頭子一樣死得連渣都不剩,神魂盡散。沈越山一坐就是一整日。夜幕降臨,星河萬裏,老頭子的死沒有影響到光芒盛亮的圓月。又兩隻臂彎從背後圈住了他的腰,沈越山後背貼到了一個灼熱的胸膛,那隻鬼似乎俯身將下巴搭在他頭頂,低聲道:“你在難過。”或許吧。沈越山也分不清這算不算難過,他隻是坐在這裏不想起來,老頭子被雷劈死的太快,他連救都來不及救。他沒說話,那隻鬼也沒說話,就這麽靜悄悄抱著他,和他一起待了會兒。須臾。容荒察覺到沈越山的狀態有異,他眼底微沉,鬆開環著沈越山腰間的手,繞至前方,看到沈越山的神色,頓了頓,便撩開衣擺在沈越山麵前俯身半跪下來。他長眸幽暗,抬指輕輕拭去沈越山眼尾的水珠,陰沉道:“……別哭。”這嗓音沉得不像是哄人,反倒像在發布命令,語調卻是稍有的溫和。沈越山一愣。哭?他伸手在臉上摸了一下,低頭看到指尖一點濡濕,漠然的神情裏顯出幾分茫然,道:“我哭了?”“廢話。”容荒將沈越山麵上的淚水全部擦拭幹淨,望著怔然的沈越山,他眸色愈發晦暗深沉。無情道,太上忘情。原來這就是太上忘情。極悲極痛,卻麵無神情,即便流淚也不會有任何情緒,忘情……他要這個人,不能忘情。……另一邊的星辰殿。驚雷之中,鍾離寂又一次奪回了神識,自從有上回的經曆,他便意識到有一個外來者在占據他的身軀。這個人……是另一個他。鍾離寂從來不是個任人擺布的人,但他從對方遺留的一點神識之中,看見了即將要發生之事。就在今夜。庚辰仙宗宗主飛升失敗神魂消散天地,沈越山大悸入水鏡屠殺異獸,最終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星辰殿……來找他。沈越山麵無神情,眼裏卻晃著淚光,衣擺沾染了異獸鮮血,帶血的手扶著門沿,站在星辰殿前遙遙望著他,背後是寒冷潔白的雪地,和一望無際的星空,銀白衣裳的青年顯得那樣孤寂,輕聲道:“師祖,師尊好像真的死了。”當時他怎麽回答?他說:“生死有命,天道自有眷顧。”可當那個眼中晃著淚,會在無助時下意識跑來找他的沈越山,以另一種以身祭天的方式消散在天地,化為充盈靈氣爆發落下大雪之時。鍾離寂的道心被動搖了。那道心魔被壓製了整整五十多年,直到得知沈越山任舊還活著,便如瘋草般湧上再也無法克製。另一個他後悔了。所以,另一個他想要讓沈越山重新回到饒月峰,回到從前,而這次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機會。各種信息,令鍾離寂頭痛欲裂捂住前額,眼前恍惚一瞬,恍惚間,他仿佛也接收了另一個自己的心魔。乍然間他想抵抗,但終究敵不過外界神識。眼眸一低一抬間,氣息完全變化為另一種冷寒刺骨的涼意,鍾離寂眼底泛出一絲心魔的微微紅光。很快被他掩飾壓製了下去,唇邊罕見的帶了一絲淺笑,在等待沈越山的到來。這次他不會再以那樣冰冷的態度麵對沈越山,如今沈越山不記得先前的那些事,時機正好。可大半夜過去。沈越山始終沒有出現在星辰殿前,鍾離寂帶起的一點點笑意最終被一點點壓下,麵色比平時還要冰冷三分。惡鬼。沉淵。*沈越山揪著容荒衣領拉起,一口正咬在鎖骨上,用力發狠滲出的血跡染到了他唇上,將顏色淺淡的薄唇暈染猩紅。“滾開。”沈越山咬完便推開了容荒,起身走了兩步,側目又看到旁邊一顆樹木有一瞬成了虛影。容荒輕笑,也不覺得疼,抬指輕輕擦過沈越山咬過的地方,血跡沾染到指尖被他放在唇邊前嚐一口,亦步亦趨跟在沈越山身後,道:“怎麽了?說不得?哭了就哭了,我又不曾笑你。”沈越山忽然回首冷冷睨著他,道:“容荒。”瞧這神色應當是想起來了,容荒立即收斂,笑道:“在呢。”“你……”沈越山眉頭微皺,想起沒有記憶時發生的一切,被容荒各種欺負,又親近,難以啟齒拂袖離去。進了住處門便“砰”一聲關閉。容荒在外輕扣門沿:“義父,放我進去。”“以下犯上,目無尊長,不許進來。”沈越山聲音淡淡,抬指間將窗子也關攏了,一絲縫隙也沒留。門外容荒笑了笑,幹脆就在長廊椅子上坐了下來守著。屋中,沈越山長睫低垂,眼下魘陣還未破,其實他的記憶也並未完全恢複,他隻記得在無念宗所發生過的事,記得容荒,關於庚辰仙宗的記憶卻還沒完全恢複。他摸了摸刺痛的心口。這裏好像在發疼。……沈越山記憶沒有完全恢複這點容荒也很快知曉了。既然沈越山記得他,他便不再對沈越山隱匿身形,直接光明正大時刻跟在了左右,不過除了沈越山,其他人依舊瞧不見他。庚辰仙宗繼任大典準備的很快,僅用了三天,而沈越山這三天一直在處理大小事務,忙得腳不沾地。眼下的秦懷易已在饒月峰修行有幾十年,初有成效,也在輔佐安頓其他事宜。庚辰仙宗繼位大典,其一是確認宗主身份,拿的宗主令牌,其二便是繼任庚辰仙宗至寶,靜蟬劍。大典在天辰脈舉辦,所有弟子皆來齊,就在沈越山要拿起劍的那一刻,他回眸,看到了秦懷易盯著靜蟬劍期翼的目光。記憶深處。一道畫麵閃現。少年神色委屈坐在長案前,嘟囔道:“師兄已經有行露了,明日繼任大典還能拿到靜蟬劍,而我連一件能用的靈劍都沒有。”有個聲音回答他:“靈劍不擇多,我們劍修的劍極為珍貴,師尊留下了這把劍,總要有人守著。”少年眸光閃了閃,試探道:“那師兄可以讓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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