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丁丁提了提背上的包:“可是殿下,現在都快中午了,我們現在再出去是不是有點晚了。”和碧璽聊天的時間有點久,兩人合計一下,索性先回去吃個午飯,吃完再戰。在這個點也是獸人的吃飯時間,家家戶戶飄來香味。花間詡回家,正好撞見從另一邊回來的雲生珀。雲生珀掃了一眼兩人身後的背包:“去哪?”花間詡開門進去:“隨便玩玩。”雲生珀跟在花間詡身後進屋:“你,逃跑,我會發現,多遠,我都能找到。”這話逐漸往不妙的方向去了,花間詡解釋道:“我真隻想出去玩玩,那多遠不算逃跑,咱們打個商量,我掌控一下距離?”雲生珀盯著他看的時間長了一些:“獸族地界,就不算。”花間詡放心了:“那沒問題。”雲生珀帶回來了一隻野豬,皮已經扒掉了,他中午回來就是為了給伴侶帶食物。雲生珀看著沙丁丁和花間詡兩人把野豬切成小塊,放在冒火星的網狀架子上烤。沒留多久,便有一群獸人過來找雲生珀,雲生珀沒有多待,跟他們一起走了。沒辦法,首領就是那麽忙。吃完飯,花間詡和沙丁丁重整雄風,又一次背起行囊出發。這次倒是很順利,他們來到了之前爬過的雲崖。第二次爬沙丁丁還是有點吃不消,氣喘籲籲地道:“殿下,你慢一點,我跟不上了。”花間詡停在峭壁上等了沙丁丁一會兒,待沙丁丁跟上來,指著頭頂高聳入雲的山巔:“我們去最高的那片山崖。”山勢險峻,即使花間詡登山道具準備充分,一路上也心驚肉跳的,他們像是垂落在峭壁上的斷草,前不著後不著店,沙丁丁的攀繩索不夠長,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往哪走。“去那邊。”花間詡指了一個方向。“哦好。”沙丁丁指哪打哪,對花間詡是十二萬分的信任,把繩索往那邊的岩石上一拋,繩索躍過岩石,落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沙丁丁用力拉了拉,“可以用哎。”花間詡推了推沙丁丁背後的登山包:“上去吧。”沙丁丁拉著繩索,爬到了岩石上麵,爬著爬著,他感覺手臂有種輕飄飄的涼意,轉頭一看,萬丈懸崖不見了,他半身置於綿密雲海。沙丁丁:“哇……”雲崖頂端有數座巨石,可以供人踩踏休息。他們來到山巔,花間詡張開雙臂,繚繞的雲霧從指尖散逸,深深吸了一口氣,攪動了微光的眼眸裏倒影出無邊美景。人族的能量離不開工業機械,天空因為汙染總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霧,終日陰沉,太陽都很少看見。沙丁丁還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大自然的壯麗,所有疲憊都消散了,大腦、心靈,在獸族受到的折辱與委屈,全都被眼前的景色淨化了。花間詡將背包裏的攝像機拿出來,調好濾鏡和角度。“哢嚓”一聲,將罕見的美景定格在最震撼人心的一刻。沙丁丁轉頭道:“殿下,你怎麽好像對這裏很熟悉?”“是嗎。”花間詡低頭查看自己拍的照片,“可能因為我以前來過這裏吧。”“哦,原來如……什麽!?”沙丁丁差點被花間詡輕描淡寫的語氣給帶過去了,震驚道,“這種地方殿下你是怎麽來的?”“就到處旅行的時候,誤闖進來的唄。”花間詡想起了什麽有趣的回憶,嘴裏噓著笑。不知道多少年前,那個時候的他天不怕地不怕,什麽地方都敢去闖一闖。從小他就是這樣,再大的宮殿也困不住他,天生就向往外麵的世界。早在獸族和人族還沒有爆發戰爭之前,他就來過這裏,比那個商人更早發現這群智慧型獸族的存在。他們居住在天闕的另一端,被雲崖崇山阻隔,對那時的他來說,是一個不可逾越的結界。他曾嚐試過登上這裏,卻被領地意識極強的獸族當做野生動物驅趕,加上地勢險要,差點連命都沒了。他回到人族,這一次他帶足了裝備,再次出發,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初誤入獸族地界的入口了。幾次找尋不到,年幼的他隻得遠遠眺望遠方,以幻想為筆,留下一幅幅帶著奇幻色彩的畫卷。畫雖然留了下來,但這通不過的天闕,成了他心裏的一道坎,那個時候他就想,總有一天,他要再去這裏看看。之後,他又去了不少地方,變得成熟了許多,發現獸族和人族經曆了幾年戰爭,那些獸族,很可能就住在他通不過的天闕另一端。於是,他過來了,替皇妹出嫁,去實現當年的願望,去看看當年可望而不可即的壯麗風景。第12章 雲生珀的偶像花間詡撫摸身下的岩石,再抬眼,眼前是仿佛傳說中仙人乘風而去時留下的絕美秘境。真正親眼見到了才發現,他當年的想象還是太淺薄了,不管他的技法多高超,也描繪不出這裏風景的萬分之一美,這個時候,用相片記錄是最好的方法。沙丁丁感歎:“真好看啊。”“好看就多看兩眼。”花間詡繼續哢嚓哢嚓地拍照,拍雲拍天,拍腳下的石頭,拍沉醉其中的人。沙丁丁沒有花間詡那樣的藝術追求,好看的看兩眼就完事了,看著看著,注意力就轉移到了花間詡身上。其實沙丁丁心裏,再好看的美景也比不上花間詡本人,機械審美下的人類就是這麽膚淺。他又感受到了那股和平時的花間詡不太一樣的氣質,那是一種不可捉摸的神秘感。要沙丁丁評價,他們三殿下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類,尤其是現在,這種好看不止於外表,還有一種精神上的獨特韻味。這樣的殿下,在人族卻並不受擁戴,甚至是排斥。沙丁丁有些憐愛了,三殿下也蠻可憐的,不受寵,就連來獸族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聯姻,派來照看他的也隻有幾人,其他人還在路上逃光了。“你這是什麽眼神?”花間詡看了他一眼。沙丁丁不是個藏得住事的,當即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結果被花間詡揍了一拳。“想什麽呢,你主人我在你眼裏是這種小可憐形象?”花間詡不滿道,“皇兄原本安排了兩個軍隊的人照顧我的,我一個都不想要,就你們這些人,還是皇兄軟磨硬泡,硬是逼著我收下的,逃了好啊,我本來也不想要。”不苟言笑的大皇子,對三殿下軟磨硬泡什麽的,根本無法想象。沙丁丁問:“為什麽不要?”“會拖我後退。”花間詡。沙丁丁:“……噢。”花間詡笑了:“不是說你,就……我喜歡這樣。”花間詡雙手向後撐地,半靠在岩壁上,眯起眼睛,感受崖間的清風:“束縛太多了,我不喜歡。”沙丁丁想,難怪大皇子稱呼三殿下是自由的雀兒,恐怕不是人族排斥三殿下,而是三殿下排斥了整個人族。沙丁丁莫名有些開心:“那這麽說,我是特別的嘍。”“你期待我這麽說嗎?”花間詡好笑地看著他,“行吧,你是特別的。”沙丁丁被哄得很開心,難得聰明了一回:“那殿下你也不會甘心隻困在獸族聚落吧。”花間詡手指放在唇間,含笑噓了一聲:“這才剛來呢,說這些還早,等看遍這裏的風景之後再說吧!”哦呼,他就知道!沙丁丁興奮起來了:“我會追隨殿下左右的!”很快,沙丁丁就興奮不起來了,花間詡居然要把雲崖頂端走個遍,實在是太累了!沙丁丁更加更加堅定了變強的信念。等花間詡回到聚落,天色已經很晚了,聚落沒有統一的照明係統,隔幾條街才能看到昏黃的火堆,幸好他們有帶探照燈,走在路上不至於兩眼一抹黑。還在外麵遊蕩的獸人隱於黑暗,隻留兩隻熒光閃閃的獸瞳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看久了,沙丁丁總感覺脖子涼涼的:“殿下你怕黑嗎?”花間詡:“不怕不怕,我們盡量跑得比鬼快。”沙丁丁:“……殿下您可真會安慰人。”循著來時的道路,兩人看到了前麵有個隱隱綽綽的身影往這邊走過來,探照燈下,那人的身姿挺拔頎長,長發披下,帶著點水汽,像是剛洗完澡。“首……”花間詡忽然聽到了幽幽的鈴鐺聲,聲音很小,卻像一記重錘,讓他閉上了嘴。可惜他這裏刹住車了,沙丁丁開始壞事了:“殿下,是首領哎,他是不是過來找你……啊!殿下你打我幹嘛?”一道死亡射線朝兩人射過來,沙丁丁不講話了,有這種眼神的人,是雲琥沒錯了。雲琥沉著臉走過來,望著他們倆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你們剛才說什麽?”“什麽都沒說,我家侍從不懂事,待會我就把他舌頭給拔了。”花間詡箍著沙丁丁的脖頸用力搖晃。“人都認不對,我看這眼睛也不需要了。”眼前寒光一閃,花間詡拎起沙丁丁的後領裏往後一拉。沙丁丁眼睛睜大,眼瞼下方出現了一道極細的血痕。但凡花間詡動作晚了一步,沙丁丁的眼睛真就不保了。不好,雲琥是認真的。死神梟的威名,獸人戰爭期間是能止小孩夜啼的。之前雲琥兩次下手而不得,可以說全靠有雲生珀在,這下新仇加舊恨,完犢子了。花間詡滑跪得很快:“抱歉抱歉,是我們的錯,沙丁丁這家夥真是喪盡天良,罪不可赦,我這就把他拖回去宰了,給你助助興。”沙丁丁早就腿軟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雲琥臉色陰翳,並不打算善罷甘休。【首領,夫人,你們在這裏幹什麽?】一個獸人路過,適時出聲。雲琥眼神登時變得更加滲人,泛著黑氣地眼眸轉向那個路過的獸人。獸人嚇了一跳:【雲,雲琥?】花間詡今天剛學會“首領”這個詞在獸語裏麵的發音,一時有些無言,原來獸族也會認錯人,他就說嘛,這兩兄弟長得一模一樣,能認出來就怪了。那獸人知道雲琥的脾氣,登時也冒出了冷汗:【我不是故意的。】“滾開。”雲琥冷冷道,不想和獸人多談,轉頭去找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卻發現兩人早跑了。跑了很遠,花間詡才鬆開沙丁丁的領子,沙丁丁差點就這樣癱在地上。沙丁丁:“活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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