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種骨子裏透著的事後歡丨愉……令人沉默。陳山晚閉上眼, 呼出口濁氣,睡不著, 但動一下神經都發麻。他其實有點怕鬱睢今天還要鬧, 不過似乎是他的擔心多餘了。整整一上午, 鬱睢都很安靜。陳山晚以靈力為食, 一直緩到了下午, 他才終於身體的異樣才終於消退到屬於存在但他能忍的程度。陳山晚坐起來, 沒急著下床,而是盤膝運行心法。他現在修行的心法, 並不是之前那套, 而是後來他在禁閣裏學了翻閱完了所有的心法後, 自己又有所參悟,自創的一套。心法運轉了幾次, 陳山晚就睜開了眼睛。他再次被陰影籠罩, 鬱睢就站在他的床邊, 低著眼看著他:“身體不舒服?”陳山晚無聲地深呼吸了口氣, 低著眼沒有說話。鬱睢居高臨下地睨著他,其實應該為陳山晚這很明顯是不打算理他的態度生氣的,但因為昨晚做了個非常美妙的夢,所以在陳山晚麵前蹲下丨身,語氣很好地衝陳山晚伸手:“我給你看看。”陳山晚也不知道為什麽,鬱睢出現時,他感覺到自己的神魂似乎震蕩了下。是因為昨晚跟他表明了心意?還是因為是他的情劫?明明已經做出了選擇,他的靈魂卻可笑地催促他靠近鬱睢,甚至是急不可耐地想要貼近。瘋了吧?陳山晚的手握緊成拳,指甲掐進了軟肉裏,遏製住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同時,他也偏頭避開了鬱睢的手。鬱睢頓了頓,沒有半點脾氣,依舊輕聲細語地:“我給你看看。”之前都是聽陳山晚描繪,沒能真正看一眼他這身體到底怎麽回事,現在能出來了,哪怕隻有一絲力量,鬱睢也能幫陳山晚看一看。說不定有解決辦法。畢竟活了這麽多年。“…不用。”陳山晚仍舊拒絕,甚至眉頭都微微皺起:“你回去。”鬱睢完全不聽他的,直接攥住了陳山晚的手腕,昨晚那個過分清晰的夢殘留下來的記憶幾乎在刹那間淹沒陳山晚。他記得鬱睢抓著他的手腕,帶著他的手從的臉開始一路往下……鬱睢作為一個被關在枯井裏幾萬年的邪祟,人形時的身材倒是很好。當然,那是夢,也有可能隻是他幻想構建出來的。不過就昨晚睡覺前被鬱睢抵在窗前時感受到的壓迫感來看,鬱睢的身材的確也不會差就是了。怕陳山晚會掙開,鬱睢還特意用了點力。也就是加注的這點力氣,叫陳山晚的神經都繃了繃,指尖也微不可覺地輕顫了一下。他的骨子到現在還是帶著酥丨麻感,像是被電過了一樣。陳山晚沒有做無效的掙紮,他任由鬱睢的黑氣化作絲線順著鬱睢的手隔著衣物纏上自己的一條胳膊。不過片刻,鬱睢就皺起了眉,看向陳山晚冷淡的側臉。動動手,將陳山晚微微拉下了些。陳山晚看向,剛想讓別得寸進尺,話還沒出口,就被鬱睢抬手摁住後腦勺。鬱睢的手掌很大,一半壓在他的後腦,一半壓在他的後頸,叫陳山晚瞬間又回憶起那個夢。他就是這樣被鬱睢扣著親……鬱睢湊上來,眉心抵住了陳山晚的眉心。陳山晚另一隻手已經壓在了的肩膀上,是個推拒的動作,卻因為身體的異樣實在沒什麽力氣。搞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麽?他一碰鬱睢就有點手腳發軟……是這邪祟在他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嗎?陳山晚閉著眼,腦海的思緒又變得分外淩亂。他閉眼的動作,讓他錯過了鬱睢眸中一閃而過的錯愕。陳山晚的身體是什麽問題,大概知道,但是在查探時,感覺到了陳山晚身體別的異樣。按理說,陳山晚應該會很排斥的力量,可他的身體不僅沒有抗拒,甚至還表現出了些許的依戀。鬱睢以為是陳山晚的修行出了岔子,可現在看來……以陳山晚現在的境界,窺探陳山晚的識海不該如此輕易。哪怕陳山晚對的心思和對他一般,也會有所抵禦。要知道這可是識海,是修士最脆弱的也是最隱秘的地方。然而陳山晚的識海不僅對敞開了門,鬱睢甚至還在裏麵感知到了自己留下的氣息。而陳山晚修煉出的神魂,身上更是布滿了留下的印記,牙印和吻痕交錯著、重疊著,形成一幅慘烈卻又絕美的畫卷。想起和陳山晚是互相主動互換姓名。想起他們的力量因為過於純粹,所以反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相似的。陳山晚先前修的心法,又是改過的,那時候陳山晚還沒有進禁閣變更。陳山晚還送過禮物。他們彼此給過對方很多東西,卻沒有建立一次交易,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別的更加緊密的聯係。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雙方的情根是為對方、因對方而生,神魂又強大到一定的程度,那麽他們的識海會自然相通。……那不是夢。而是神丨交。鬱睢活這麽久,第一次明白了心虛是什麽感覺。輕咳了聲,鬆開陳山晚時,又見陳山晚的耳廓有明顯的紅,便知道陳山晚肯定想到了昨晚的事。不管陳山晚是不是願意去回想的,神丨交的“後遺症”太猛烈也太長久,尤其陳山晚是承受的那方,沒個十天半月,這些記憶都很難從陳山晚的本能中淡去一點。鬱睢定定地望著陳山晚,知道陳山晚對這些肯定一無所知,陳山不教情丨愛,甚至有些排斥。所以陳山晚一定不知道,隻要連著再來幾次,這幾次都做到底,真真正正地占有陳山晚的神魂,那他就會徹底屬於。他會永遠喜歡。他的靈魂上也會有的印記,即便死了,都無法消滅。鬱睢很輕地舔了下自己的唇。巨大的誘惑就擺在麵前,觸手可及。甚至都已經開始幻想那以後的美好了。陳山晚毫無察覺,他隻輕輕睜開眼,偏著頭不去看鬱睢:“鬱睢,回去吧,別再出來了。”鬱睢稍頓,捏著他的手不自覺加重了點力道:“因為我是邪祟?你明明並不是歧視他族的人。”“…我可以悄悄和你做朋友,那是因為我自己的性格確實如此。”陳山晚低聲:“但我是陳山的長老,是如今世界第一人,如果我和你站在一起,他們會說陳山勾結妖邪,會否定我所有的努力和天賦,認為是陳山和你做了交易,才有我。”他越說,聲音就愈發堅定:“鬱睢,你知道的。如果沒有陳山,就不會有今天的我,我不能恩將仇報。”陳山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最矚目的地方,多少雙眼睛盯著,多少人既依靠又嫉妒。他不能將陳山推向深淵,他不能成為那些人討伐陳山的原因理由。“……那等你變強,有絕對的話語權了,也不行嗎?”鬱睢跪在陳山晚跟前,鬆了鬆手裏的力道,好像放軟了姿態在哀求:“阿晚,你喜歡我嗎?”陳山晚定了定心神,看向鬱睢,眸中的神色冷淡到漠然,他用一個字回答了鬱睢的兩個問題:“不。”他不能喜歡。即使站在了最高的山巔,甚至是雲端,他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和鬱睢有任何關係。因為他不能保證明天世界不會出現一個比他更有天賦的人。他要守護陳山的。陳山晚想鬱睢該生氣了吧,但沒想到鬱睢隻是複雜地扯了下嘴角,然後一點點鬆開手:“阿晚,你的心有時候是真的狠。”可是啊,阿晚。你的神魂沒有反抗過一次啊。陳山晚的神魂有多強大,鬱睢是最清楚的,如果他拒絕,那哪怕是也做不了一點事。這天過後,陳山晚和鬱睢的關係變得微妙了起來。他不再去找鬱睢,都變成了鬱睢來找他。在陳山曉他們眼裏,封印就是安分了下來,但陳山晚卻隔三差五地能看見鬱睢在他跟前晃悠。尤其是那天百鬼日,筮台算出天地妖邪會有動蕩,有些本事的修士幾乎是傾巢而出,在一定的點布陣壓住所有妖邪。但百鬼日陳山晚會虛弱很多,身體也會不舒服。所以鬱睢來了。作為一個邪祟,卻幫陳山晚守陣,讓陳山晚難得地睡了個好覺。鬱睢在陣的邊緣看著陳山晚,心道越來越厲害了啊。本來還很確定陳山晚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可這些時日又不確定了起來。因為陳山晚去禁閣裏翻了本書出來,自己給自己下了封印,封閉了感情,也導致他們的識海無法再相連。那天鬱睢氣到現身掐著他的後頸咬了他一口,也終於嚐到了陳山晚的血液。卻不如想象的甜,反而帶著點苦澀。那天後,陳山晚變得冷漠無情,甚至讓鬱睢都覺得有些陌生,可他偏偏又在無人的時候允許出現在他身側。現在還在的注視下睡得這麽安心。鬱睢蹲在陳山晚麵前,無聲地呼出口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