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礫摸著下巴,臉上像是思考著什麽事情般道:“白榆曾說過,白霧林中有細作,現在,怕也同是那細作幹出來的好事。”上官望舒挑了眉看著銀礫道:“忘憂曾與你道說細作之事?是何時?”銀礫才察覺到,忘憂與自己道說的細作,是忘憂曾以遁空之門回到他身死之時,那時候的左河靈,也因為他身死的原因,讓忘憂把他殺掉。可這些事情,並不是能讓這二人知道的事情,遁空之門之事,從來,便是秘密中的秘密,而且忘憂後來也與他說,所有遁空之門有關之事,必須向左河靈與上官望舒保密。他頓了頓道:“忘記了。”他不習慣說謊,眼睛不禁從上官望舒的身上移開,這樣明顯的謊言,讓左河靈與上官望舒不禁對看了一眼,卻皆不去道破,細作之事,怕是忘憂那諸多藏起來秘事其中一環。左河靈歎氣道:“細作,我雖不願去想,卻也隻能如此作想。不論如何,結果是,我的行蹤已暴露,至鳳林有所行動。”上官望舒思考了須臾後道:“鳳林得知你在檀城,白霧林沒有君主。他便不知用何種法子,說服了龍穀,去做出把重兵駐守,有攻擊之意的假象,好讓檀城與白霧林有所行動。”“潛入龍穀之事,我飛書予白霧林,讓白霧林的人聯係龍穀的線人,就是古雪鬆。”說到古雪鬆的名字時,左河靈的聲音不禁弱了一些,銀礫便拍了他的肩膀,讓他的心稍稍定了下來,輕笑道:“反正此事因為我的修書,因為那細作,讓我們暴光,卻沒有直接暴光於龍穀,或者說,鳳林特意不把我們的行蹤透露於龍穀,讓他們作為先頭棒,把我們製服。”“可尚有一處疑點,為何梁星澤會突然發起突襲?”左河靈搖著扇子沉聲道:“我想,鳳林的計劃,是把龍穀也推到尖口上,無論我們的事情進展如何,鳳林也會讓我們覺得,龍穀是有意攻打我們,好讓我們及時出兵,殺入龍穀。但,於鳳林而言,事情卻出現了他始料不及之事,那便是,另一名細作的出現。”第九十六章 反客為主=============================“另一名細作?你意思是,在白霧林那名細作,與這次把我們的身份告知於龍穀的人,並非同一人?”銀礫帶著愕然的聲音道。上官望舒的雙眉不禁緊皺道:“我同意靈的說法。的確,看似是有另一名細作出現,而且,這名細作,要不是在古會長之處,便是在我們這些人當中。”左河靈看著上官望舒的眼神帶著欣賞之意道:“不錯,白霧林的細作,於白霧林之中,而且,並非替龍穀辦事,而是替鳳林辦事。若然鳳林一心讓我們三個屬地開打,他坐收漁人之利,便不會把我們的身份,告訴龍穀,無論我們誰勝誰負,他隻要在適當的時間,把我們一網打盡,那三個屬地,皆會很大機會,成為他的囊中之物。所以,這名把我們暴露於龍穀之人,絕不是鳳林的細作,而是另有其人。”他又像一臉欣然地看著上官望舒道:“你可有心中人選?”上官望舒與左河靈對看著,卻是默不作聲歎了一口短氣。左河靈輕笑了幾聲道:“看來是有猜想。”銀礫與古逸安相互對看了一眼,卻不知這兩位位高權重的人想到了誰,也像是頗有默契般,大家都不宣於口。但為何?左河靈也仿佛感覺到銀礫與古逸安的疑惑般,淡笑道:“也隻不過是我倆的揣測,未確定之事,不說也罷,無需煩惱。”上官望舒呼了一口氣道:“這名細作,你如何作想?”“非龍穀之人,亦非鳳林之人,單獨行事。”“為何?”“原因,怕是隻有那人自知。無論那名細作因何事而行,最終卻是擾亂了鳳林的計劃,但也讓鳳林有了新的計劃。”銀礫沉思道:“我們逃到了鳳林,讓鳳林感覺,得到了另一個機會?”左河靈說得有些口唇發幹,便又喝了一口茶,把杯中的茶喝盡,銀礫又替他倒了一杯,等待著左河靈說著接下來的話。左河靈道:“正如銀礫所言,我們進到鳳林,並非南宮浩初計劃之事,卻,為南宮浩初帶來了另一個計劃,那便是令妹,上官婉奕。”他看著上官望舒變得陰沉的臉,歎了一口氣道:“要娶令妹,也並非南宮浩初真正的想法,那隻是他的一步棋著,讓令妹從檀城來到鳳林的路上遭遇不測,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上官望舒沒有說話,他便是默認了左河靈的話語。上官子明聽得整個震驚得不行,虛扯著上官望舒的衣襟道:“你是猜到,還是猜不到?”“之前猜不到,稍前才猜到。”那也是他的失策之處。他本以為能掌控所有,但所有他以為能好好的控製之事,現在已然全然失控。左河靈聽著他的話語,便猜想,他是與自己看不見的那位上官子明對話,也不作搭話,隻淡淡道:“隻要令妹在路上遭遇不測,上官康平便會感覺,是龍穀所為。既然鳳林要與檀城聯姻,定必不會是鳳林幹出來的事,會把此事直指挑起開端的龍穀。而鳳林,料會以此事為借口,不但不會出兵相助,反而會覺得檀城為了不讓令妹嫁入鳳林而為之,反正,他若是有意暗地裏挑起紛爭,便會有諸多理由便是。”上官望舒的手放到杯沿輕輕劃動,若有所思地道:“龍穀與檀城為敵,檀城與鳳林為敵,但龍穀與鳳林為聯手,他們可以借此把檀城攻破。白霧林的君主與我們同行,自然也會為保護他的君主而出兵攻打龍穀。有龍穀在,鳳林隻需派小量的兵作掩飾攻打檀城便好,然後再暗自派上兵力,會合已表麵派兵協助兵力不足的白霧林,把白霧林拿下。”左河靈停止了搖扇的動作,沉聲道:“再之後,把以為勝利,元氣大傷的龍穀拿下。”“漁人之利。”屋裏陷入了一片靜默,這些事情由開始至今,仿佛被人一步步計算著,但既然現在能猜到如此地步,便能適當地作出反擊。上官望舒的手指在桌子上輕敲著,左河靈也開始搖著他手中的扇子,銀礫與古逸安知道,他們的這些動作,皆表示,他們正在思考,思考著他們的退路,或者,思考著他們如何反擊。“令妹既然逃走,便又再次亂了南宮浩初的計劃,雖然對不住你,卻我也會說,這是給我們另一個機會。”上官望舒看著那像是已把事情想通的左河靈,本已緊皺的雙眉稍稍放鬆道:“你是想到了對策?”左河靈嘴角微揚道:“望舒,或者,讓我先聽聽你的計策?”上官望舒有點失笑地看著左河靈道:“被你看穿了?”“聰慧之人,無需多言。”上官望舒無奈地輕笑了一聲道:“這得,讓你幫忙方可行。”左河靈挑了眉,把扇子合上道:“看來,你想的事,與我想的,不謀而合。”上官望舒與左河靈相互對看著,銀礫又再次與古逸安的眼神對上,心道:你們兩位,就不能把事情說清嗎?上官望舒與左河靈定下了計策以後又待了些日子,便走到了主殿,請求見鳳林的君主,南宮浩初。南宮浩初麵色微沉,走進了主殿坐下,支著一邊臉,掛著不耐煩的神色。上官望舒便知道,他已知道婉奕失蹤之事。他向南宮浩初拱手道:“南宮君主,檀城已答應與鳳林的聯姻,不日,舍妹便會出發前來。”南宮浩初看著上官望舒看似淡然的臉然,臉上扯出了冷笑道:“隱王殿下,你不知道你的皇妹,已逃離了鳳林嗎?”上官望舒仿佛聽到了什麽讓他震驚的事般,愕然地看著南宮浩初道:“逃、逃離?怎麽會?”南宮浩初冷冷地看著上官望舒滿是愕然及不知所措的臉容道:“你不知道?”上官望舒扶著額,仿佛讓自己的過於失禮的表現壓下來道:“不,我隻收到了君上說允的指示,並不知,舍妹不在檀城之事。”南宮浩初臉色漸漸地沉了下來,道:“怕是,上官君主,不想讓令妹失蹤之事,告知於我?”上官望舒急忙彎腰拱手道:“並非如此,也許是君上已找到了舍妹,讓舍妹前來也不定。”“嗬?”“君上!”外麵急急忙忙地進來了一個人,看見上官望舒以後,便稍稍收起了焦急之色,向南宮浩初彎了身,便走到了他的身旁,在他的耳邊低語說了句幾話語,隨著那人躬身退到一旁,南宮洗初的麵容已煞白了起來。他看著那一臉皺眉,像是仍然在消化上官婉亦失蹤這事的上官望舒,咬著牙,重重地把手拍在桌案上道:“若然檀城不找回令妹與本座成婚,那出兵支援一事,便就此作罷,鳳林也無力把隱王殿下與白霧林的那位傳官留於此地!”上官望舒仿佛愕然般看著滿臉怒容的南宮浩初道:“南宮君主這是,讓我們離開鳳林之意?”南宮浩初冷笑一聲站了起來,頭也不回便往外走去。他剛出門,上官望舒的周圍便圍上了侍衛,卻沒有觸碰他的身體。他臉上掛起了失落與無奈,長歎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我會離開鳳林,盡力找回舍妹的。”左河靈,銀礫與古逸安已被侍衛“護送”至宮門,與一同被“護送”前來的上官望舒像是愕然地相對而看,他們皆掛著難看的臉色,又甚是無奈,被那些侍衛一直護出了城門。一行四人向遠處走去,走了半天,走進了一坐山中。那山並不算高,卻是樹木林立,他們走到了一處比較隱蔽之地,上官望舒便在他們的四周築起了土牆,古逸安也在土牆之上下了一道隔音屏障,讓他們好好地隱藏在這屏障之內。左河靈原本不知所措的臉容,瞬間便展現了微笑道:“順利出來了。”上官望舒也同樣笑道:“嗯,之後,就要看他們要如何作算。”古逸安不解地道:“主子,逸安不明白,為何主子隻是傳了靈鳥書予龍穀的暗衛,南宮浩初便二話不說把我們趕出鳳林?”左河靈打開了扇子道:“反奇人之道而已。”古逸安依舊是不解地看著左河靈,左河靈也不賣關子,淡笑道:“鳳林既然想挑起我們與龍穀之間的鬥爭,那我便,先在此事發生前,先挑起龍穀與鳳林的戰事,讓鳳林隻能忙於自守,無瑕顧及繼續扮演‘漁人’的角色。”“但,”古逸安道,“主子是如何把此事挑起?”“不難,讓龍穀的暗衛扮演鳳林的人,以火屬性的招式,在他們的邊境殺一些人,讓他們捉到了一個我們早已準備好的,那真正鳳林的人,讓那位鳳林的人,把鳳林的目的,透露予梁星淵知曉便可。”銀礫摸著下巴道:“這鳳林的人,又從何而來?”左河靈走近到銀礫的身旁,把頭靠在他的耳邊,以折扇輕抵著他的下巴道:“不要小看你的夫君。”“咳!”銀礫沒有推開左河靈,隻耳根泛紅別過臉去。上官望舒看著這二人,也是無奈地笑著,心裏卻是想起了一個人,也不知道幾乎一月未見,那人現在如何。左河靈也不再逗銀礫,隻笑道:“反正,人是有的。我們既然離開了鳳林,便該想想,接下來要如何。”他的目光落在了上官望舒身上,淡笑道:“怕是,快要到分道揚鑣之時了。”第九十七章 棋差一著=============================分道揚鑣。與左河靈處了兩個月餘的時間,現在也快要到分別之時。他臉上掛了微笑,輕輕地歎了一口短氣,看著那臉上盡是淡笑的左河靈,心裏感覺,像左河靈這般能理解自己的想法的人並不多。忘憂雖然與他心意相通,卻與左河靈的有些許不同。他與左河靈,就像同類的人。許多想法,許多事情,無需一言一語,他們便會領意,而且,也會一同順著同一個方向而行。此刻到了分別之時,自然是有所不舍。左河靈輕拍著他的肩膀道:“龍穀與鳳林已存芥蒂,守在白霧林與檀城的駐兵也會變得薄弱,我必須回白霧林,去處理白霧林的問題,而你,也必須回到檀城,去阻止一些事情,也需要,去整理一些事情。”他也像是輕歎了一口氣道:“回白霧林,也必須經過檀城,你到檀城以前,我們也是同行,到了檀城以後,我們便要道別了。”“嗯,我知道。”他的目光落在銀礫的身上,銀礫的臉容並沒有太大的轉變,他也不知道,現在的銀礫,是如何作想。是想留在自己身邊,還是留在左河靈的身邊?其實答案從來隻有一個,卻,那不是一個眾人想要的答案。銀礫雖已削骨易容,卻也難保回到白霧林,留在白霧林中,是否能被看出什麽端倪來。一個私自逃離的質子,最不應該去,便是作為質子的地方,以及回到原來的故地。銀礫與左河靈,深知到這個道理,也明白到,當他們回到檀城之時,不僅是上官望舒與左河靈的道別,也是他們這分隔了十年之人的道別。左河靈不想多想,隻想珍惜餘下與銀礫相聚的時間。從鳳林至檀城,也就最多七天的路程,他要好好地享受著七天與銀礫一起的時間。七天以後,再見麵之時,已不知為何時。上官望舒道:“那,我們出發吧。”他解下了土牆上的咒術,那土牆便一塊一塊的從上碎裂,掉到了地上。可土牆掉下之時,他們的呼吸便瞬間屏息了起來。土牆以外,是把他們圍上了數圈的綠衣侍衛,而他們的身後,是那位把他們幾乎殺於龍穀中的王爺,梁星澤。左河靈麵色一沉,喃喃道:“看來是我們太小看了梁星澤。”眾人暗自在把靈運於手中戒備著,梁星澤環著手,看著他們四人一臉凝重的臉,冷笑道:“古兄弟,別來無恙啊?”左河靈冷笑道:“若不是你,我們會是無恙得很。”梁星澤輕輕地傾著頭,看著左河靈道:“你們好像,人數不對啊。啊,那名喝下毒酒的人,是不是死了?”上官望舒沉聲道:“與你無關。”左河靈臉上的冷意不減道:“龍穀的王爺怎會在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月下忘憂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麻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麻甩並收藏月下忘憂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