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死而複生的戀人是大邪神 作者:何處東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裏明明有這麽多的神和乩童,可徐小雨、黃繡姑那樣的人,最終都沒能得到救贖。”江暮漓抬手拂去落在他發梢上的香灰。“我說過,這裏的神早就已經沒用了。”溫衍用力點點頭,深有同感。“就是,還不如你老家那位土地公。”“……”“對比之下,我都覺得有點可憐。隻有一間小破廟,也沒什麽香火。”江暮漓微笑解釋:“我老家那位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溫衍看著他:“說得好像你是一樣。”江暮漓幹咳一聲,“怎麽會呢。”溫衍沉吟道:“不過……確實和這裏的神很不一樣。”江暮漓問:“哪兒不一樣?”溫衍道:“這裏的神雖然一個個人模人樣,也都是從人成神的,但總感覺們已經不在乎凡人的悲喜生死了。”“你老家那位雖然小模樣挺別致的,大概也沒將人類放在眼裏,但還是會回應人們的願望,哪怕是被本土神拋棄的人。”江暮漓聽著,問他:“可神的意誌不可捉摸也難以揣測,如果做這一切的本意,和你認為的截然不同呢?”溫衍想了想,“對那些更高維度的存在而言,不能論心不論跡,隻能論跡不論心。實現了我的願望,我很感謝。”“還有就是……”他不說下去了。江暮漓立刻追問:“什麽?”溫衍笑笑,“暫時想不到了。”實話是不能講給阿漓聽的。古蝶異神和別的神明最大的不同。那些神都有欲望,們要祭祀,要供奉,要信徒。但隻有大撲棱蛾子,好像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要。溫衍知道唯一想要的是什麽。但自己永遠不可能能給。從見到江暮漓的第一眼起,自己就已經把所有的一切,心也好,靈魂也好,都心甘情願地交給了他。這時,前麵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烏泱泱的人堆裏,有人驚慌失措地大喊:“死人了……馮家死人了!”江暮漓輕勾了下嘴角,“真巧,好事兒怎麽都趕到一起了。”就在剛才,馮聖君的神轎經過了馮家。文叔現在對馮聖君可謂是崇拜得五體投地,早早地就叫上剛出院的兒子等在家門口,父子倆迫不及待要給馮聖君接香了。誰知兩人剛插上香燭,馮聖君的頭就“哐當”掉落下來,差點砸到馮俊。神像都是用木材和陶土製作而成,頭顱上裝飾繁複,尤其沉重,況且馮聖君的神像還十分高大。要不是文叔眼疾手快,立刻把兒子撞到一邊,恐怕馮俊的腦殼兒都要被砸得凹進去了。然而,還沒等兩人鬆一口氣,馮聖君的無頭身軀也轟然倒下,握在手上的那柄斬妖劍,一下子貫穿了馮俊的胸口。馮俊仰麵倒在地上,像一隻垂死掙紮的蟑螂,手腳用力扒拉著地麵,鮮血慢慢在他身下形成一個血泊。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至死都沒弄明白到底怎麽了,自己怎麽就要死了。文叔抱著他兒子,又哭又叫,懇求周圍的人來幫幫他。他老馮家可就這麽一根獨苗,這是要斷根兒了呀!可沒有人能幫到他。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馮俊很快斷了氣。這世上,怕是沒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無力、更絕望的了。溫衍隔著人群,望見了這一幕。他想,徐小雨曾經流過的血、流過的淚,可比他們多得多了。孫鳳嬌喜滋滋地端著獻給馮聖君點心與供果從屋裏出來。陽光燦烈,滿目血紅。她的寶貝兒子癱軟在血泊裏,跟剛宰殺完的牛蛙一樣,四肢兀自微微抽搐。“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爆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瓜果點心滾落滿地,被看熱鬧的人踩得汁水狼藉。她跪倒在地上,不要臉麵,也不要尊嚴,最絕望難看的姿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她什麽都不在乎了,她死死抓住每一個能抓住的人的腳,求求他們救救自己的兒子,兒子可是她的命呀!溫衍看著她,沒有同情,隻有疑惑。她明明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為什麽就不能對徐小雨感同身受呢?她愛自己的孩子,為什麽就能對別人的孩子那麽殘忍呢?“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江暮漓平靜道,“在我見過的所有生物中,人類是唯一會對同類進行大屠殺的動物。這顆星球上曾經存在別的人種,原人和尼安德特人,他們的末路都是被智人所滅絕。”溫衍說:“不同人種之間的戰爭,還能解釋成為了生存要搶奪有限的資源。可徐鳳嬌還有葉美婷都和徐小雨一樣,她們都是女性,都是母親,也都曾為人女兒,她們不是敵人。”“但為什麽她也好,葉美婷也好,都能毫無負罪感地迫害一個無辜的女孩?”“這也是人類最常見的缺陷之一。”江暮漓莞爾,“人類常常無法將自己和其他人作為同一種生物加以認識。他們很容易被這個世界的規則馴化,哪怕是不公平的、錯誤的規則。”“他們習慣用地域、社會、性別和家庭作為自己的第一屬性,代價是拋棄自我。這樣的人類,早就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溫衍看見,那些圍觀的人們開始質問起了阿祿師。就在前一刻,他們還將阿祿師奉若神明。他們驚駭地問他,到底怎麽一回事?邪祟不是已經消除了嗎?那些陰廟不是都被推倒了嗎?為什麽還會在遊神賽會這麽神聖的場合發生這麽可怕的事呢!阿祿師也慌得不行,眾人的話在耳朵眼裏嗡嗡地炸。神像的倒塌,在他堅不可摧的信仰上生生砸出幾條裂縫。莫慌,莫慌。他強行安慰自己,馮聖君陽剛無敵,無有敵手,不可戰勝。他趕緊起乩,請馮聖君上身。很快,一股溫暖正氣從脊椎緩緩上升,穩固了他焦灼動搖的內心。眾人見阿祿師露出凜然威嚴的正義之態,也紛紛安下心來。既然可以收拾那幫女鬼一次,那就能收拾第二次。但見阿祿師俯身撿起馮聖君的斬妖劍,高高舉起。在正午烈日照耀下,那柄寶劍正閃動著無比炫目的光華,仿佛真有一股神力傾注在鋒刃上。而阿祿師矮小佝僂的身姿,也變得英武偉岸起來,一如馮聖君本尊。眾人瞧得一陣激動,目眩神迷,恨不得立刻跪下奉香。然後,阿祿師轉向抱著兒子痛哭流涕的文叔和孫鳳嬌,麵無表情地朝他們刺了過去。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文叔和孫鳳嬌根本來不及閃避,就看見一點銳利的劍芒朝他們急掠而來。文叔猛地把孫鳳嬌推到了自己前麵。孫鳳嬌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劍穿喉。她捂住自己的脖子,鮮血泉湧,從指縫間潑流而出,染紅了一大片衣襟。她“啊啊”啞叫著,難以置信地瞪視著文叔。這個男人,她的丈夫,幾十年夫妻,她為他十月懷胎生下兒子,為他洗衣做飯、操持家務,她把自己的一輩子都奉獻給了他們馮家。可是為什麽?臨了到頭,他要這麽對自己?她有那麽多的疑問,可她的喉嚨裏溢滿鮮血,堵住了所有的話語。她再也不能說話了。再也不能像從前對徐小雨那樣,喋喋不休地說出那些刻毒的字眼,用貶低、辱罵和斥責,將一個善良可憐的女孩欺辱得遍體鱗傷。她沉重地倒在地上,逐漸失焦的眼睛裏,映照出尖叫逃竄的人們。她伸出手,想抓住她的丈夫。但文叔早就嚇得跑沒影兒了。她倒在馮俊的屍體旁,和她兒子一樣,死不瞑目。溫衍別開了頭,眉頭緊蹙。不是因為憐憫,而是從阿祿師的身上,他感受到了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惡力量在作祟。這股力量之前還沒有太明目張膽,隻是躲在暗處窺伺著一切。現在,它正越來越膨脹,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肆無忌憚。江暮漓牽過他的手,緊緊握住。“我想不通這一切該怎麽解釋。衍衍,你有什麽想法嗎?”溫衍沉默片刻,很慢地點了點頭。他想到了懸崖下的那片深海,還有海中那隻吞噬了無數個靈魂的怪物。或許那裏,才是祭典真正開始的地方。昭昭天命,應許之地。流鮮血與淚之地。作者有話要說:最喜歡這種熱鬧的大場麵了,吉祥如意,死人一地(狗頭)第37章 餓鬼生其壹阿祿師拖著斬妖劍,一步一步走到了鎮子的另一邊。劍身上的血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紅線。這裏的鎮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他是在做施展某種特殊的法術,興衝衝地圍了上來。有個男人奮力撥開人群,他正好有件麻煩事想求阿祿師幫忙。“大師,我老婆上個月又墮了一個女胎,搞得我最近總覺得家裏不幹淨,能否勞駕您上門幫我看看,是不是真有東西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