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隻有兩個難點, 其一在於學生會其他成員的態度,其二則是校方的態度。如果學生會剩下的那一半高階精神力雄蟲直接使用精神力攻擊,習慣了等級製度的其他雄蟲和雌蟲, 大概會出現一部分人退縮,甚至可能變成絕大多數蟲族都會退縮。如果校方不承認,不認可這次選舉, 那麽這一切也都隻是空談,白白浪費精力。在如今已經爆發過雄蟲之間精神力的衝突,且涉及到了更多人員和雌蟲, 比之前更加嚴重的情況下,這一切看起來就更難以解決了。似乎這件事確實是不可能成功的。阻力太多了,而且這隻是一個學生會而已, 成功了又能怎麽樣?不改變它又能怎麽樣?反正這麽多年也都過來了,與其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少費點精力。然而這件事能夠成功的重點之一,卻恰恰在於它本身看起來似乎無足輕重。另一個重點, 則在於宴靈樞和其背後的軍部。軍部近些年在行政上的權力占比越來越少, 甚至在很多時候受製於皇室這很好理解, 畢竟大部分高級軍銜的雌蟲年紀都不小了。而軍雌越發抗拒基因配對, 不過是近些年的事。這些高級軍雌是有雄主的, 於是就導致皇室對軍部有了很強的製衡。但軍部本身擁有的高等級雌蟲,和無數戰鬥型機甲,卻又不得不令皇室有所忌憚。這種微妙的拉鋸感在天秤不公平的傾倒中被無數次觸及,矛盾曾經爆發過一次, 但這些年, 它又變得平和了。但如今早已暗流湧動, 如果宴靈樞在原書的後期可以擁有造反的力量, 那麽這就說明,軍部一定有和宴靈樞的想法很一致的人。且不在少數,這其中,又必然涉及到更加高級的軍官,擁有對機甲的解鎖權限的軍雌。這就像是黑白棋。從維納開始,到柳昭結束。用維納煽動雄蟲,再用柳昭去煽動學生會占據大多數的低層成員大多數情況下處於被壓迫地位的人群隻要沒有被逼到絕境,就常常會因為“向來如此”的想法,不去抵抗,或者很少正麵抗爭,但大學生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年齡段,而他們又剛好接受過教育,並非被愚民教育洗腦的麻木隨從,所以天生具有被煽動,並且變得熱血澎湃的特質。用普通學生的被煽動去煽動學生會的低層幹事,再以此煽動學校占據更大數量的雌蟲,當雌蟲們看見所謂的精英學生會如今對c級、d級雄蟲也敞開大門,甚至以考試來作為主要篩選手段時,總有雌蟲會心動,會想為什麽我不可以。至於打架、鬥毆、精神力之間的互相攻擊,乃至於不少人住院,這都是必要的小小犧牲。不這樣做,也無法刺激更多人。當然會有人因此害怕退縮,那這樣的人早早被篩選出去反而更好,能夠留下的,會自己站到最後的。這樣就算解決了第一個部分了。接著便是校方,校長收了宴靈樞的好處,給了陳澤學生會主席的位置,這份合同是陳澤自己蓋的章,至少在一開始,校長是不好直接說什麽的。他可能會說幾句類似於“陳澤同學不太懂學生會的事宜,應該找人幫忙給點建議”之類的鬼話。但倘若軍部想要插手呢?宴靈樞可是少將,近些年軍部就沒幾個主動配對的軍雌。軍部迫切的需要宣傳,那麽有什麽比宣傳一個和少將結婚的雄蟲為雌蟲爭取了利益更抓人眼球,更顯得雄蟲也沒用傳說中那麽不好,就算受製於法律,但對方也會對你好的。這種手段大部分人都會覺得粗淺,但如果這種氛圍被營造了出來,就會潛移默化的影響很多人。就好像前世的社會中,會有人對丈夫出軌的妻子說,“外麵都是野花,你還是正宮,他對你是很好的。”雖然理智知道不對,但一點兒“對你很好”的表象被營造出來之後,這種論調再多幾次,卻是真的可以洗腦不少人的。這件事,無論是按照皇室的意願行事的軍部成員,還是和宴靈樞差不多的軍部成員。都會允許一個普通大學,小小的學生會,這樣做的。至少從明麵上看,也不是強行要求雌蟲和雄蟲的比例達到多少,隻是給了考試機會而已。這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就算其他大學跟著有人鬧,也不見得都能成功。那就放任這麽一個大學的學生會好了甚至他們還可以給這所學校的校長或者書記一點兒不輕不重地暗示。而另一批雌蟲則本就對此表示歡迎態度。因此陳澤毫不擔心這件事能否成功,他又晃蕩了一圈兒,這才回家。直到夜晚降臨,星瀾醫科大學經曆了較為混亂的白天之後,還是勉強開始了學生會的考試。因為聽說是網上隨機抽取的題組成同一套試卷來考試,所以陳澤懷著一點兒好奇心也點進去看了看。密密麻麻六百多道題,一個三個小時之內做完,一個小時兩百道題,隻是看看就讓人頭皮發麻。好在陳澤確實也就是看看。額外考試是不可能考試的,要他自己主動做這麽多題也是不會去做的。擠破頭進入學生會,或者熱火朝天的打上幾架,都太累了。所以才需要請病假。這可不是他主動要從學校這些事情裏逃脫,他是真的被人攻擊了精神力,不少媒體號都轉發了,尤其是珍瓏市本市的媒體們,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有一些披露出去了。當然,出於陳澤的臉是被模糊了的。他又愛逃課,又是e級,又受了重傷。實在是太可憐了。隻能在家裏吃著西瓜,看著電影,吹著沁人心脾的涼風,當一條躺屍鹹魚。眼睜睜看著其他人在考場拚搏。陳澤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西瓜。汁多瓜脆,又甜又清爽。幹脆下周再回學校吧。這個病假完全再可以多請幾天。再過一會兒,宴靈樞也就該回來了。今天的晚飯做的很簡單,醬拍黃瓜、土豆燒排骨、蠔油生菜,以及香菇蝦仁玉米粥。麵前的電影熒幕正播放到d級雄蟲獲得了s級雌蟲的青睞,被對方瘋狂倒追的劇情。陳澤又咬了一口西瓜。想的也太美了。一個d級,別人s級憑什麽喜歡你,就因為你是個雄蟲?陳澤吃瓜的動作忽然停頓住。口中的瓜瞬間沒了味道。他忽然想起,他如今在明麵上還是個e級,宴靈樞是ss級。瓜立刻就不香了。這下電影也不想看了,關掉投影,起身往廚房走去。然後就碰上了回家的宴靈樞。宴靈樞從樓上下來時軍裝外套已經脫掉,但沒有換衣服。他知道陳澤在等他,所以隻是隨手脫掉外套就下樓了。瞬間傳輸裝置讓他的通勤變得很高效。宴靈樞先看見了門邊的一箱子東西,他立刻意識到了那是什麽,走過去把東西打開。果然是陳澤賭氣買的那一堆表。他從裏麵取出一個,還沒有細看,就聽見陳澤站在另一邊喊了他一聲。“宴先生。”陳澤麵色有點兒尷尬,眼神卻不看向那箱手表。眼神略微躲閃了一下。“可以吃飯了。”一絲難言的尷尬順著陳澤的皮肉往骨髓深處鑽,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麵部表情這樣的不好控製。好在宴靈樞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帶著笑意落座。吃完之後,兩人便閑聊了幾句。說到了關於魏展的事。蘭徹處理的很好,魏展已經進入了宴靈樞公司,現在宴靈樞還沒有露麵過。“我暫時還不知道如何與他相處。”宴靈樞有些失落。“他對我有一些抗拒。”這倒是很正常……畢竟魏展的經曆……那種經曆,在看見如今光鮮亮麗的昔日好友時,魏展的避讓,其實傷害最深的是魏展自己。“他是第一次來珍瓏市嗎?”“是的,蘭徹告訴我魏展的表現確實是第一次來。”“陌生環境下,一個人總是容易感到孤獨的。”陳澤對宴靈樞說,“剛好我也對魏展的精神海治療方法很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加入進去,就當做在研究所見習的醫學生,怎麽樣?”“……不行,你畢竟才e級……”陳澤心裏咯噔了一聲。但接下來,宴靈樞就緩緩說道。“我不希望讓你的精神力負擔太重。”原來不是嫌棄他。“沒關係,我隻是想嚐試一下,而且最重要的不是讓魏展見到一個認識的人嗎?”陳澤的表情看起來很有動力,而且信誓旦旦。“畢竟宴先生也不希望魏展一個人在珍瓏市待幾個月吧?如果可以盡早解開他的心防,讓你們的關係重回過去,也是很好的。”這確實是很讓人心動的提議,而且看起來,陳澤更多的隻是好奇魏展的狀態,並非一定要治療魏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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