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解釋,曹操乃人間權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亦並非是這凶獸名喚曹操,而是人間的歇後語。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那江水便朝著二人所在的古樹來回奔湧。原本十人合抱的古樹在奔湧的江流中緩緩搖晃,二人在樹枝上亦搖搖欲墜,江衍怔怔地望著江流,喃喃問道,“他到底想做什麽?”楚晏清眼神有些空洞,他闔上眼眸,過了半響才說,“他想把我們拖進水中。”頓時,江衍心中了然。既然這江中之物乃上古惡龍,那麽唯有在水中才是他的主場。亦或是他們之前的猜測不錯,這惡龍*本離不開瀾江!驚天巨浪一層一層拍擊而來,古樹在江水的攻勢下顯得不堪一擊,眼看便要折斷在水中。見狀,江衍連忙將碧華劍朝空中一拋,接著他拉住楚晏清,跳到碧華劍上。碧華劍霎時飛出幾丈,而那可憐的千年巨木,則“啪”地一聲栽進了江水之中,留下最後一聲喑啞的聲響。江水朝四麵八方奔湧,幾近淹沒了楚晏清與江衍二人目之所及的整個崖底,可無論他巨浪滔天,卻奈何不了碧華劍騰雲駕霧。那江水來回翻湧,卻終是沒有辦法,隻能發出一陣賽過一陣的咆哮。最後,一條百米長的惡龍竟從江中顯形!隻見這惡龍通體青黑,身負堅實的磷片,每個鱗片足有巴掌大小,驕陽下,如同江中的波浪,閃爍著粼粼光彩。而在這堅硬如鐵的鱗片之中,蜿蜒出兩條清澈透亮的玄冰鏈條!那玄冰鏈條一頭將惡龍綁縛,一頭則墜在江底。楚晏清與江衍對視一眼,心想,怪不得這惡龍有心無力,原來被綁在了江底,無法到江外興風作浪。惡龍掙紮著浮出江麵,卻奈何逃脫不了江底所設的束縛,隻得將瀾江攪弄得天翻地覆。隻是,這玄冰鏈條與江底的禁忌到底是死物,縱然已被高人注入靈力,可百年過去,自是有所鬆懈。烈日下,江水中,楚晏清看到那惡龍齜牙咧嘴,用力撕扯著身上的玄冰鏈條,發出陣陣吼叫的同時,口中噴射出陣陣颶風。那颶風從江心惡龍之口生出,攀岩而上,直至崖邊巫疆村外!原來這巨浪颶風竟是因此形成!百年來,惡龍臣服於瀾江江底的禁忌與身上的玄冰鏈條,日夜被困在這江水之中。書中有記載,上古惡龍生性好吃人,而在這百丈崖底的瀾江之中,既無往來船隻,亦無漁民捕釣,惡龍自然吃不到人。起先,他尚且可以通過口中噴吐的颶風將人卷入江中吃淨,可他大半的法術被封印,又長年累月的餓著,操控的颶風隻能在崖邊作惡,卻無法深入村落。這颶風刮了百年,被其卷入水中的人卻寥寥無幾。因此,大多時候這惡龍便隻能靠水中魚蝦勉強塞塞牙縫。惡龍恨極了這身束縛,為擺脫枷鎖,他日日撕扯身上的玄冰鏈條,日日噴射著颶風、攪弄江水,隻待重獲自由的一天。江衍操縱碧華劍,緩慢靠近江麵,高喊一聲,“曹操,來啊!”“曹……曹操?”楚晏清愕然,不由得瞠目結舌,隻是碧華劍的速度過快,而這惡龍又口吐颶風,是以楚晏清的話還未脫口,便被疾風堵回了嘴中。這惡龍見二人靠近,放下爪中的鏈條,聚集力量朝二人攻去。江衍口中念動口訣,碧華劍疾速翻飛,惡龍撲了個空,一邊仰天嘶吼,一邊扯著玄冰鏈條試圖衝出瀾江,這鏈條顫動了幾下,卻仍緊緊束縛著惡龍,於是他隻能仰天大叫,發出聲聲痛吟。江衍冷笑一聲,操縱碧華劍又飛快下降,在惡龍眼前一晃而過,待到惡龍伸出爪子要將他們抓住的刹那,江衍又倏地飛向碧空,“來啊,曹操小蛇!”楚晏清不明就裏,“江衍,你這是想做什麽?”江衍不做解釋,隻說,“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他疾速降落,一次次挑弄著惡龍的神經,而在這一次次的逗弄之下,惡龍的怒火終於達到頂點。他聚集全身的力量,“嘩”地一聲,半個身子竟躍出了江麵!江衍找準時機,反手將碧華劍脫出,刹那間,碧華劍便如長了眼睛一般,徑直插入惡龍的心口!惡龍渾身布滿鱗片,唯有這心口最為脆弱。那惡龍在江麵抽搐著、嘶吼著,劇痛之下更用力擺弄著巨大的身軀,以至於瀾江風浪驟起,大有江水漫灌的可能。江衍並不打算如此放過他,他握住劍莖,竟沿著惡龍的心口將他整個胸腔剖開。霎時間,惡臭的血腥之氣撲麵而來,熏得楚晏清直欲作嘔。隻見江衍長劍一歪,竟然將這惡龍的心髒生生剖出。接著,他便嫌惡地將龍心丟在了江邊。失了龍心,再無活路,惡龍眼睛頓時汙濁一片,硬挺挺地砸進江水之中!轉瞬間,波濤平靜,洶湧了百年的瀾江終於恢複安寧。隻是,這腥臭的血水染紅江麵,不知要流向何方了。江衍與楚晏清落到那剖出的龍心處。不止怎地,楚晏清突然覺得詭異至極,他隨手摘了根木枝,將龍心翻了個麵,竟在龍心之上,發現一個用靈力烙上的極為繁複的標記。這標記古老而華麗,處處精巧細膩,不同於四派八門任一個門派或家族的印記,不知是跨越了多少年的時光,陰差陽錯之下與二人見麵江衍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哥哥,這是什麽玩意?”楚晏清蹲下身子,刺鼻的腥臭味兒湧入鼻腔,他捂住胸口,堪堪忍住嘔吐的衝動,緩了一會兒,方徐徐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昆侖烙。”江衍又問,“什麽是昆侖烙?”楚晏清站起身來,他沉默了片刻,不確定地說,“我猜這惡龍乃昆侖家奴。”“昆侖家奴?”江衍覺得不可置信,“相傳,上古惡龍生性狠毒,食人為生,為禍人間數百年,又怎麽會是昆侖家奴?更何況,這惡龍本就是百年前被昆侖聖君以玄冰鏈條束縛在此的,不是麽?”楚晏清微微搖頭。他突然覺得好冷,這世間龐大而隱秘的陰謀正向他露出冰山一角,這讓他既茫然又無措。他久久望著血腥肮髒的江麵,“我不知道。許多事情,我亦是道聽途說,單單從史書中得來。至於真相如何”他頓了幾秒鍾,深吸一口氣,指著平靜的血水道,“唯有到江底一探真相。”第78章 江底江衍的喉結隨著吞咽上下翻滾了,他怔怔地望著腥紅的江水和上古惡龍龐大的屍體,一股寒意從心底沿著經脈向四肢擴散。他舔舔嘴唇,眼中閃過幾絲遲疑,“哥哥,我們真的要下去麽?”楚晏清攤攤手,有些無奈地說,“喏,明明是你要探明真相的,怎地這就退縮了?”江衍表情有些訕訕的,他木然看了半響,妥協道,“我下去看看也就罷了,你身子不好,到處帶著傷,好好待在這裏等著我。”楚晏清眉心一簇,固執地拒絕了江衍好心的提議,不容置喙地說,“不,江衍,我跟你一起下去。”江衍摁住他的肩膀,讓他坐在一旁的巨石上,無奈地說,“你什麽時候才能少愛惜世人幾分,多愛惜自己幾分?”楚晏清知他是對自己好,也不嗆他,隻是將身子微微靠向江衍,旋即,他伸出自己的食指,輕輕從江衍的鼻尖上刮了刮,姿態與動作親昵極了,軟著聲音說道,“知道啦。”江衍捉住他的手,他向來拿楚晏清沒什麽辦法,隻能無奈道,“嗯,你知道了,隻是下次還會這樣。”想到這裏,江衍不由得歎息,可又無計可施,隻得認命。他搖搖頭,說,“你先坐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等我把那惡龍的屍體拖到岸邊再說。這惡龍百米之軀,鮮血不知要流到猴年馬月。”說著,江衍便淌進江水中。血水霎時染紅了白衣,他在江中艱難前行,起起伏伏中,纖白的衣衫上盡是斑駁血跡,讓人觸目驚心。江衍拔出碧華劍來。日光下,碧華劍與玄冰鏈條一同散發著寒涼的光芒!玄冰寶劍遇上玄冰煉製的鏈條,且不知到底是他的劍意更利,還是曆經百年,玄冰鏈條中殘存的力量更盛。江衍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聚氣劍尖,用力揮舞碧華劍的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刹那間,覆在上古惡龍身上的鏈條四分五裂,“蹭”地幾聲落在水中。楚晏清隨手撿起兩根木枝,“江衍,接著!”,話音未落,他便將手中的兩根木枝朝著江衍的方向丟去。隻見原本在楚晏清手中的木枝,一根在空中倏地幻化成一張巨大的網,覆在了惡龍的屍首上,另一根則在玄冰鏈條沉入江底之前將它牢牢拴住。楚晏清發動口訣,隻見覆在上古惡龍身上的天落地網越收越緊,最後竟像捆豬一樣,將這惡龍的屍體牢牢捆住。江衍雙手拉著天羅地網,拚命將其往岸邊拽。這惡龍雖困在瀾江百年、素日饑腸轆轆,在上古惡龍中堪稱瘦骨嶙峋的那類,但到底個頭兒在這擺著,少說也有千斤,更何況越是靠近江岸,灘塗愈加泥濘厚重,江衍累得頭冒金星、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惡龍的屍首拽到岸邊。將惡龍拖出江水以後,江衍一下癱在了岸邊,頗有些嫌惡地抹了把臉上的血水,又忽地想起反正一會兒還要下水,不由得自嘲地笑笑。楚晏清坐到他身邊,溫和地說,“還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江衍有些茫然,不知楚晏清指的是什麽。楚晏清柔聲說,“有些天災人禍,我們遇著了、碰上了,那便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就算不情願,也隻能挺身而出。正如十二年前的豐都大劫,又如今天瀾江之中的上古惡龍。”江衍垂了垂頭,他撓撓鬢角,歎氣道,“我沒有不情願。我隻是……”溫柔的陽光打在江衍的側臉上,投射出金黃一片,以至於他臉頰上的每一根絨毛都微微閃亮。楚晏清歪了歪腦袋,看向他的眼睛,“那是如何?”江衍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來,半蹲在楚晏清身前,認真說,“無論這惡龍到底被誰困在瀾江,無論他到底是不是昆侖家奴”說著,江衍倒吸一口涼氣,“更無論昆侖聖君當初留下這上古惡龍之性命到底是出於什麽考量,晏清,這都不是我們可以幹預的。”楚晏清哂笑一聲,“江衍,你當我是第一天認識你麽?我不信這是你真實的想法。”他亦站起身來,而後微微彎了彎身子,薄薄兩片唇覆在了江衍的耳廓上,悠悠說,“江衍,你騙不了我。你不願沉入江中一探究竟並非忌憚昆侖,更不是因為此事與詭氣、亦或是四派八門無關,而是因為你覺得無論如何此事都是發生在滇越、發生在巫疆一族的地界。而巫疆之人,根本不值得我勞心費力,是不是?”江衍心中的想法被他拆穿,臉色一僵,目光向下一撇,不再看楚晏清。楚晏清無奈地搖搖頭,“身為修仙之人,就算與常人起了矛盾衝突,彼此立場不同,但到底占盡了優勢。比起那些麵朝黃土北朝天的百姓,我們擁有的已經太多了。既然如此,自然要多一分仁愛之心。仡徠雲與仡徠瑤的錯誤,幹尋常百姓何事?神仙打架,百姓又何其無辜?”江衍自知說不過他,他凝望著江水。上善若水,洗淨人世間一切的汙穢。此時,惡龍流下的血水已然散盡,腥臭之味不再,瀾江已經恢複了往日的清澈與多年前的平靜。他直起身子,坦然道,“哥哥,我沒你那麽偉大。但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永遠站在你這邊。無論你想要的是什麽,我都與你一起麵對。”說著,他向楚晏清伸出自己幹燥而寬厚的手,“走吧,血水已經流盡了。”楚晏清眉眼一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一隻手握住江衍,一隻手衝著天羅地網一揮,那天羅地網便拖拽著玄冰鏈條的一頭,飛入了楚晏清的手心。楚晏清握住玄冰鏈條的一端,與江衍一同朝江心走去。涉過灘塗,江水沒過二人的腳腕。雖地處極南的滇越,四季溫暖潮濕,可這瀾江發源於昆侖之巔,由冰雪融化而成,江水順著地勢奔走千裏而下,直到此處仍帶著徹骨的冰涼。江衍身負高深修為,自然不懼嚴寒,而楚晏清本就金丹碎裂、經脈盡損,身上又是新傷疊舊傷,早已不再是那個不知寒暑的金丹修士。半個身子沒入水中的瞬間,他忍不住“嘖”了一聲,渾身的肌肉都跟著打顫,連骨頭縫裏都冒出涼意。江衍定住了,拉著楚晏清不再朝江心走去。他張開手掌,將楚晏清冰涼的手整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他的手溫暖而堅定,一汩汩溫潤的力量由掌心接連不斷地傳遞到楚晏清的體內,直到楚晏清渾身都沐浴在了江衍渾厚的靈力當中,直到他體內的每條經脈和每塊骨骼都覺得熨帖,直到他的四肢舒展開來、逐漸適應了水中的溫度,江衍才帶著楚晏清繼續朝江中走去。粼粼波光之中,清澈的江水沒過二人的胸腔,最後將他們徹底淹沒。失去空氣的刹那,二人均是胸腔一悶,運功一個周天後,才短暫地適應了。他們張開酸酸澀澀的眼睛,隻見這江中澄澈,不見魚蝦,唯有幾顆水草,隨波飄動著。想來,這水中但凡是活物,便難逃那上古惡龍之口吧。他們握住玄冰鏈條,一個猛子繼續向下沉去。瀾江既是上古惡龍的棲身之所,自然深不見底。而越是沉入水底,胸中的憋悶便愈甚。雖然他們二人的修為足以支撐在水中閉氣幾個時辰,但到底是肉體凡胎,在水中消耗的體力和靈力是岸上的十倍不止。更何況,這江中是否另有玄妙還未嚐可知。於是,他們不敢停息,順著玄冰鏈條的方向一路向江水更深處沉去。他們沉入陽光照射不到的深水之中,此處一片漆黑混沌,耳中唯有彼此呼吸時吐出的泡泡,再無半分聲響。楚晏清鬆開江衍的手,突然在身上摸索起來。江衍有些不解,還未來得及問出口,便看到楚晏清從懷中掏出塊玉。隻見這玉通體晶瑩,閃爍著隱隱光芒,一看便不是人間的凡物。楚晏清舉起玉,照了照前路,卻看到這玄冰鏈條竟然像沒有盡頭一般,仍將二人往更深處引去。霎時間,楚晏清有些煩躁,喃喃道,“這瀾江到底有多深?”江衍沒吱聲,隻是盯著楚晏清手中的玉看了又看,默了半響才佯裝隨意地問起,“這難道也是通靈玉不成?”楚晏清一愣,心道這都什麽跟什麽?什麽叫這也是通靈玉?他不解道,“我隻有這一塊玉,自然隻有一塊兒通靈玉。另一塊兒在玉翎那裏,興許你是從她那兒見到的吧?”江衍收回自己的視線,他垂了垂眸子,道,“我哪裏見到過玉翎姐姐的通靈玉?你送的東西,玉翎姐姐自然好生收著,又怎麽會給我看?”楚晏清聽他語氣酸酸的,霎時覺得好笑,正想出言戲弄幾句,便聽到江衍在自己耳邊悠悠來了句,“哥哥,你這懷中到底還能掏出多少人的信物?又是我的通靈玉佩,又是玉翎姐姐的通靈玉,你可當真是”楚晏清扶額,忍不住伸手在江衍頭上敲了敲,打斷了江衍的滿腹牢騷,“江衍,你這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江衍低下頭,小聲嘟囔了一句,“想你啊。除了想你,還能想什麽?”楚晏清沒成想江衍在這節骨眼上突然給他來了這麽一句,說全然沒有悸動是假的,但到底地方不對,不合時宜。本想低聲罵江衍兩句,可還未開口,楚晏清的目光便陡然撞上了江衍委屈巴巴的眼睛,頓時便沒了脾氣。他支吾了一陣,終是不舍得指責江衍。於是,默默將通靈玉塞回懷中,轉而將脖頸間係著的通靈玉佩解了下來,照亮前路。向下沉了不知多少丈,突然身下傳來一陣明亮的光芒,楚晏清將通靈玉佩收回的同時,輕聲提醒道,“要到了。”說著,他們加快動作,拉著玄冰鏈條一路向下。越向下,那光芒便越刺眼,兩人紛紛眯起眼睛,隻見那發光的東西正拴著玄冰鏈條的另一端,細細看去,竟是一個巨大的石碑。想來,這石碑就是鎮壓上古惡龍足足百年的寶器了。真相就在眼前,兩人身上的功夫不敢耽誤,一邊拉扯著玄冰鏈條,一邊借由石碑的光芒觀察著四周的形勢。終於沉到江底,腳尖著地的刹那,兩人都稍稍舒了口氣,然而懸著的心絲毫不敢放鬆,楚晏清隨意扯下兩根水草,一根覆在江衍眼上,一根覆在了自己的眼上,緩步靠近那散發著萬丈光芒的石碑。他們一步步靠近這石碑,突然,楚晏清的步履一個踉蹌,竟被這石碑吸了過去!第79章 古劍楚晏清“啊”了一聲,還未回過神來,便被石碑吸了過去。江衍正欲上前,卻發現麵前的石碑竟“轟”地開裂、崩出無數顆大小不一的碎石。無數碎石浮在水中,各個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形成一個圓圈,將楚晏清牢牢圍住。見狀,江衍拔劍出鞘,剛要靠近那一圈碎石,下一秒,卻“嘭”地一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開!他大聲呼喊著楚晏清的名字,“晏清!晏清!”可這聲音卻被碎石之中蘊藏的靈力原原本本地彈射回來,他的聲音在江水中回旋。與此同時,楚晏清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環顧四周飛旋的碎石,隻見這碎石圍成的圓圈當中,竟是一把寶劍。眼前這把寶劍古樸雅致,劍把由黑金煉製,劍身通透,散發著清澈的光芒,一看便知並非俗物。楚晏清深吸一口氣,他緩慢靠近這把長劍,握住劍柄的刹那,仿佛被天光擊中,刹那間,一種遙遠而龐大的力量將他包裹,瞬時帶他一起陷入遙遠的夢境之中。這場夢很短暫,隻有須臾的光景,那跨越時光滾滾而來的往事卻很悠長。他看到昆侖之巔冰雪消融,看到雪水順流而下,曆經千裏,奔流入海。他看到亙古長存的山川與河流,看到青翠蓊鬱的古木爭相生長。他看到地麵上走獸相宜,天空飛鳥略過,看到耕田織布的百姓,看到精怪頑劣調皮,看到仙人上天入地……依稀中,他看到昆侖聖君身披鐵甲,手持寶劍,跨坐在穿雲而過的上古惡龍之上,那偉壯的身形愈發清晰,他看到昆侖聖君臉上的表情運籌帷幄、安然自得,他看到昆侖聖君與惡龍主仆二人騰雲駕霧,逍遙世間。陡然見,夢中的光陰急速流轉,吐息的功夫,人間已滄海變作桑田。大地紛爭四起,那些原本與人和諧共處的精怪戾氣大發,變為了可怖的妖魔鬼怪,而林林總總的修仙門派亦亂象叢生,竟有人學起了精怪魔修的本領,由人墮入魔道。整個世界烏煙瘴氣,風雲變幻。楚晏清跟隨著古劍的視線,模糊地看著那遙遠的世界。他看到昆侖聖君將萬千妖魔封印於豐都結界,從此世間妖魔不再。又過了幾輪寒暑,昆侖聖君手持古劍,跨坐在惡龍龐大的身軀之上,遊曆山河,最後,主仆二人駐在了瀾江一側。這時,昆侖聖君突然喚出玄冰鏈條,將上古惡龍牢牢捆縛。上古凶獸遭到主人的背叛,發出震天撼地的吼叫,而昆侖聖君臉上的表情未變,他施法封住了惡龍法力的十之八九,又將古劍刺入江底,化作鎮龍石,從此將惡龍困在了這瀾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