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喪看得無比認真,站在周拙後頭眼睛都瞪大了。“孬種!奧迪爾!你這個大孬種!”街邊人大呼,“是alpha就起來給他一拳啊!”周拙根本沒給他仰身的機會,冷聲問道:“你經常欺負他嗎?”奧迪爾鼻腔裏用力喘氣,好像什麽水牛之類的動物,周拙起身,足尖踩在了奧迪爾的手指上。他的軍靴沒有換,靴底防滑的深刻凹痕讓奧迪爾抓著手腕慘叫:“啊!!呃啊!!”“幹什麽!誰他媽又在廣場上吵!”一個高達兩米的胖男人從廣場中心拐過來,他的胸部耷拉著,腰間的肥肉緊緊圍了一圈,茂密落腮胡中間勉強能找到嘴唇和鼻孔。他手裏提著把巨型斧頭,走到路中間時,看見可憐兮兮的南喪,以為他又受人欺負,拎起他的衣領,平移到人行道上啪。放下。南喪趔趄著站穩,低頭看見奧迪爾的手指被周拙踩得布滿痕跡,似乎還因為被碾過,手掌心裏全是劃痕,很快紅腫起來。“多蘭!他踩斷了我的指頭!”奧迪爾如同見到救世主,抱著手掌連滾帶爬地過去,“我要控訴他!我請求以違反治安罪將他扔進海裏!”多蘭是維闕的城衛兵隊長,負責維闕治安,他嫌棄地推開了奧迪爾,但還是忠於本職,質問周拙:“高個子那個,是你對他動手?”施暴的行為確實很明顯,周拙並沒有否認,微抬了些下巴,問:“是又如何。”多蘭的斧頭突然高高舉起,對準了周拙。南喪跑出來,站在兩人中間衝多蘭用力擺手,說:“沒有,是奧迪爾先踢我!”關於南喪被欺負這件事,多蘭深信不疑,他放下手臂,斧刃砸在地上刻出一條凹陷,同時,另一隻手指指向周拙:“再鬧事,我會像撚死蒼蠅一樣撚死你。”他正要離開,目光無意掃過周拙的靴子,突然大聲招呼後麵的城衛兵:“給我抓住他!”第4章 多蘭身後七八個城衛兵立刻用尖刀對住周拙,將他圍起來。南喪不明白,努力解釋:“真的是奧迪爾先踢我的!”周拙拽了他的上臂,將人擋在自己身後,與巨人多蘭相望。他的目光坦坦蕩蕩,沒有畏懼和驚恐,從容自然,甚至帶著審視多蘭的沉靜。多蘭不多言,直接吩咐手下:“把他帶走!”奧迪爾和周拙……當然是周拙啊。南喪攔在周拙麵前:“他沒有欺負人,我保證。”“你保證個屁……”多蘭問,“是你把他帶進維闕的?”南喪連連點頭。“一起帶走!”多蘭說。“啊?”虧大了!南喪沒想到自己錢還沒到手,反被扭送進了維闕城衛隊。說是城衛隊,也不過是棟三層樓,他們被關進了審訊室,南喪坐在角落裏,低聲告誡周拙:“你不要打架。”“你昨天踢我的時候好像不是這個三觀。”周拙難得說了句有溫度的笑話。“我沒有踢你。”南喪再次強調。周拙沒回應這句話,坐直了:“一會兒無論我說什麽,你都不要出聲。”他們麵前的桌子被連拍三下,多蘭的手下用警棍懟著他們:“閉嘴!允許你們說話了嗎!”等了五分鍾左右,多蘭進來,他推遠了桌子才空出位置成功坐下,把手裏的審訊表隨手扔給手下,遠距離點了點周拙的臉:“你,過來。”周拙按著南喪肩頭,起身落座於多蘭對麵。他動作落拓瀟灑,從南喪籃子裏挑揀出的外套被寬肩撐得挺括,一坐下便將局麵上氣場扭轉過來。仿佛他才是審訊的長官。多蘭揚著下巴,眼皮向下看,厲聲問道:“你是誰,誰派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周拙並不怯他,答的四平八穩:“我叫周拙。”多蘭愣了兩秒,隨後從唇縫裏呼出輕蔑的笑聲:“去公告欄看看通緝令,看看上麵掛著的周拙是不是你這張臉?”他點燃一根雪茄,在狹小的審訊室裏自顧自抽了起來,吐出一片煙霧:“如果你是周拙,我現在把你切成大塊煮一鍋湯,分給全城的人做泡飯!”周拙沒說話,偏頭動了動嘴角,像個頗帶玩味兒的笑容。他這模樣,多蘭看了心裏不爽,從口袋裏掏槍出來對著周拙的腦門:“你是哪個軍區的?潛入維闕到底是為什麽?不然老子現在一槍崩了你!”周拙紋絲不動,啟唇:“我不是軍區的人。進入維闕是因為我所在的輯金小隊遇見喪屍,我和同伴走失後,被他”周拙一頓,想起自己身後這個緊張的小少年還沒有名字,說道,“他救了我一命。”多蘭好像聽到天大的笑話,將周拙的腦門往後一頂,狠聲罵道:“你說他救你?騙你媽的誰!”周拙往後偏開頭,南喪突然開口:“是我救了他,我還給他買了藥。”多蘭的手停下,周拙眉眼在他槍下如墨一般,不滿似乎要溢出皮相,他冷聲道:“長官,現在可以相信我,放我走了嗎?”審訊室裏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周拙一句「長官」後,消弭殆盡。維闕沒誰用這麽文雅的詞匯,「長官」順耳,多蘭寬容許多,放下手裏的槍,將桌子往外推,露出周拙的靴子:“軍靴,怎麽解釋?”“從死人身上拿的,我不止這一雙靴子,我還有”周拙身體前傾,手肘擱在桌上,語氣是平等的談判,“軍火……”多蘭眼睛急速放大,對周拙側目而視。“我雖然不是軍區的人,但我是張佼的手下。我知道你們在和望城爭一批軍火。而我可以代表輯金隊和你們做生意。”周拙回頭,“看在我救命恩人的麵子上。”他的氣質確實不像普通雇傭兵,多蘭有些動搖,招手讓人過來,說:“把消息往上報。”“先關禁閉!”多蘭起身,看見在角落裏乖乖坐好的南喪,皺眉,“今天又給我惹事!”南喪小聲辯解:“我真的沒有。”被帶去禁閉室的路上,多蘭問南喪:“最近有錢用?”南喪點點頭:“有……”多蘭哼了一聲,警告似的說:“老實活著,別死了。”南喪和周拙被帶進禁閉室,黢黑的房間裏隻有天窗的一方光亮,他們坐在牆根的破爛皮沙發上共同仰望。禁閉室裏沉默了一會兒,周拙先開口:“想離開維闕嗎?”南喪沒猶豫:“不想啊……”“為什麽?”周拙問。南喪認真想了想,說:“不知道……”周拙覺得南喪可能真的智商不高,於是耐心引導:“你在這裏很難生存下去。”“我有水喝,有東西吃啊。”南喪理所當然道。周拙:“……”他放棄說服南喪。這樣的世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隻要自己覺得不錯,就不必強行改變別人的人生。可是,南喪的腺體中有他的信息素……南喪腦袋裏正想著奧迪爾和周拙的事,認為周拙沒有必要因為打了奧迪爾而被關起來。算上以前奧迪爾欺負自己的,周拙的報複不到十分之一。他想完這件事就覺得無聊,最後從書包裏掏出百科全書一萬次拜讀。這頁介紹的是小狗,南喪一邊看介紹,一邊撫摸小狗圖片。“喜歡狗?”周拙問。南喪點點頭。“見過嗎?”周拙問。南喪搖搖頭。“以後有機會送你一隻。”周拙說,“當做報答。”“你藏在哪裏了?”南喪問。“什麽?”南喪湊近,像是在說什麽天大的秘密:“我知道你藏了一隻,剛才就放在褲子裏,還會叫。”周拙:“……”他探頭過去,瞪著南喪的臉,想看看他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最後禍及那本百科全書。“別看這垃圾書了。”周拙好心道,“你想知道什麽,我教你。”南喪眨了眨眼,不明白周拙為什麽對這本書這麽有敵意,放下托著書的空空雙手,反問:“你要教我什麽?”“食物……”周拙隨口挑了一個說,“你抽屜裏的那個麵包發黴了,不能吃。”“可以吃……”南喪說。周拙耐心道:“食物因為黴菌生長而變質,變質後的一部分食物被食用後會引起急性疾病。如果毒性過高,甚至會導致死亡。”南喪:“反正吃了沒死。”周拙不理解他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隻能問,“你平時都吃什麽?”“麵包,沒錢的時候喝水也可以。”南喪說。這人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跡,周拙沉默了半晌,說:“一會兒賣了護目鏡,出去吃點好的。”比起「吃點好的」,南喪對他們「出去」這件事存疑。禁閉室裏溫度很低,南喪坐了一會兒,把手揣進兜裏,慢慢問:“你還有其他要教我的嗎?”周拙想了想,清清嗓子,背誦教科書上的內容:“2049年夏天的一個夜晚,一顆隕星以極快的速度墜落在大西洋西岸的巴哈馬島上,那裏被譽為世界級度假島,遊客和住民很多,隕星造成村莊中多人死亡,當地政府快速反應,組織救援,各國宇航局譴調特派員前往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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