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康埃爾的優勢就在於讓蟲放鬆警惕，雅赫斯理解洛非爾的輕視，解釋道：“不要小看他，他也是殺手。”可惜，洛非爾現在平等地看不起暗星域的所有蟲，自然也包括所謂的“殺手”。以洛非爾的身份地位，在帝國的時候，別說這種身患殘疾的雌蟲能貼身伺候他了，就算是雄蟲，等級低了都不配和他平等對話。洛非爾沉著臉，他希望雅赫斯能適可而止：“殺手又如何，重新去找。”“沒有別的蟲，隻有康埃爾。”這是雅赫斯不會退步的事，就算重新換一個來，也會是眼瞎耳聾的，何必再折騰。洛非爾簡直懷疑雅赫斯是故意要氣他：“你要敢把他留下，我就殺了他。”這根本威脅不到雅赫斯，他輕描淡寫道：“伺候你是他的任務，殺手每一次執行任務，都伴隨著死亡。”洛非爾氣得拳頭都捏緊了，但是他打也打不過，又不會吵架，還要保持優雅，於是隻能兩眼帶煞地怒視，要是眼神能殺蟲，雅赫斯已死千百回。他以前根本想象不到，原本乖巧的雅赫斯失憶後居然能這麽氣蟲，這不是正常的雅赫斯。而這一切，都要怪把雅赫斯又是洗腦又是忽悠的西優萊。有那麽一瞬間，西優萊在洛非爾這裏的仇恨值，甚至超過了普休傑特，他突然泄憤地把手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罵道：“西優萊真該死！”雅赫斯：？“哼。”洛非爾凶狠地最後瞪了雅赫斯一眼，轉身就回臥室自己冷靜去了。雅赫斯：……？剛才有發生了什麽嗎，西優萊怎麽了？就這樣，送仆蟲不僅沒能緩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反而更加僵化。但雅赫斯在短暫的糾結之後，選擇了順其自然，反正，洛非爾就是隻殺傷力等於零，頂多就哈一哈氣，拍著爪子恐嚇的小貓。洛非爾要仆蟲，雅赫斯答應得那麽幹脆，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他隻是因為這段時間要避避風頭，才暫時空閑，有時間陪在洛非爾身邊而已，等他重新接手了工作的時候，有時候一次外出甚至長達半月，康埃爾的存在就很有必要了。畢竟洛非爾也不可能自己去雄蟲區解悶，先不說身份暴露的問題，高傲的s級雄蟲都不用正眼瞧那些b級，或者b級以下的雄蟲，覺得有失身份。為了讓洛非爾慢慢接受康埃爾，雅赫斯先是讓他時不時地出現在洛非爾的視線範圍以內，哪怕是遠遠地站著，先混個眼熟就行。等洛非爾不再看到康埃爾就冷哼的時候，再讓康埃爾過來幫他打下手，遞一下東西，端一下盤子什麽的，逐漸融入洛非爾的生活。而康埃爾性格穩重又沉默，雖眼盲但心不盲，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伺候首領的雄主，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察覺到這位不知名的雄蟲少爺很討厭他以後，態度更加畢恭畢敬，謹慎小心，做的每一件事都經過慎重考慮，從未出過錯。平時也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比個擺設還省心。果然，後來洛非爾雖然還是對他沒什麽好臉色，但也不再排斥了，允許康埃爾到自己的跟前來。就在雅赫斯剛剛解決了康埃爾的問題，稍微放心一點的時候，西優萊就好像故意掐準了時間一樣找上門來，說有重要的任務要交給雅赫斯處理。雅赫斯在合理且正當的休假中，他哪兒也不想去，正要送客。西優萊感歎雅赫斯果然容易有了雄主就忘了叔叔，急忙道：“不是暗殺任務，隻是探查消息，甚至不用出暗星域，如果不是特別重要，我也不會找你來。”“什麽事？”雅赫斯聽出了其中的不同尋常。“帝國有不得了的蟲來暗星域了。”西優萊雖笑著，但他微眯眼眸，透著點點寒涼，有幾分意味深長地道：“我是覺得，說不定和洛非爾有關呢，你去了也能安心些。”雅赫斯一頓，麵上有了陰影，他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洛非爾，繼而垂眸不語，片刻後，他道：“好，我明天就出發。”當天夜裏，雅赫斯看了還是不怎麽愛搭理他，就算在同一張床上睡著，也要背對著他的洛非爾一會兒，隨口道：“明天我要出去執行任務，大概有兩三天才能回來。”說完後，靜悄悄的，洛非爾像沒聽見，毫無反應，雅赫斯心裏有些莫名的失望，他關了燈後躺下，閉上眼睛調整狀態，為明天的出發做準備。大概兩分鍾過後，雅赫斯的身邊傳來衣服和被子摩挲的聲音，是洛非爾過來了，他冷冰冰地命令道：“不許去。”雅赫斯睜開眼睛，他也沒打算瞞著，直言道：“帝國有一個身份特殊的蟲來暗星域了，可能和你有關，我必須得去看看。”“誰？”“不知道，我回來後再告訴你。”“我說了不許去。”雅赫斯側過身，麵對著洛非爾，他聲音有些沉凝地問：“為什麽，怕我破壞了你回帝國的機會嗎？”“啪。”的一聲輕響，洛非爾拍在了雅赫斯的臉上，然後揪著他的臉頰肉胡亂捏。“雅赫斯，我再說最後一遍，不許去。”“你是我的，不能離開我的身邊。”雅赫斯沒管在自己臉上作亂的手，隻是定定地看著洛非爾，雄蟲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和第一次看見洛非爾的時候不一樣了，不知道是不是生氣生多了所致，他變得活潑了多了。臉色依舊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但那雙金色的雙瞳哪怕在黑暗中也亮得出奇，好像兩輪圓月，可能是因為雄蟲夜視力不佳的原因，洛非爾刻意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這樣就能把雅赫斯看清似的。明明他才是把雅赫斯養大的蟲，眼神卻清澈透亮，無端透著天真和這位的稚氣。讓雅赫斯相信，洛非爾真的隻是因為不想讓他離開，所以才不讓他去執行任務。可是為什麽呢，你現在不是不想理我嗎？為什麽呢……你不是曾經拋棄了我嗎。雅赫斯的心裏又湧起了一陣酸澀的感覺，像是自我保護，他下意識避開了洛非爾的眼睛，隻道：“我會盡快回來的。”洛非爾臉一黑，捏著臉的手改為抓，拽著雅赫斯的頭發把蟲扯過來，湊過去在他耳旁大聲道：“回答我，我說不許去你聽見了嗎？”任性又蠻橫，還不如個小蟲崽懂事。雅赫斯頭皮被扯痛，暗自嘖了一聲，捉住洛非爾的手：“聽見了，知道了。”“哼。”洛非爾得到了想要的回複，這才冷哼一聲作罷，又轉了回去，繼續用高冷的背影對著雅赫斯。雅赫斯把亂糟糟的長發全都捋到後腦，露出光潔的額頭，不爽的眼神盯著那顆墨藍色的腦袋看了一會兒，還是蹭過去從後麵抱住了雄蟲的腰。洛非爾沒搭理，也沒有拒絕。第二天一早，洛非爾醒來後發現身邊空空蕩蕩的，床前隻有一個謹小慎微的康埃爾時，他黑氣附體，第一件事就是爬起來把雅赫斯的枕頭當成他的主蟲，扔進了垃圾桶裏。……在暗星域靠近邊境的位置，荒涼的土地上在短短幾天內平地而起一座小型宮殿，周圍還有穿著常服的軍雌層層巡邏，把宮殿保護得密不透風。就這個架勢，裏麵的蟲怎麽也得是個s級的雄蟲，果真是帝國了不得的大蟲物。雅赫斯在外麵蹲守了一天後，謹慎地摸清了宮殿的防守布局，和守衛蟲的等級能力後，才潛了進去。這座宮殿盡管修建的時間很短，卻半點都不含糊，隨便鑲嵌在牆壁上的寶石都有不菲的價值，從廊上垂下的紗簾上隱有浮光，遮得宮殿影影綽綽，有種朦朧的美。在宮殿的正中心，有一片水池花園，通過鋪在水麵上的走廊，有一個精致而華貴的風景台。在那裏，雅赫斯出乎意料地看見了一張還算得上熟悉的麵孔，帝國儲君明希。雅赫斯按下心裏的驚訝，這樣的蟲出現在哪裏都不應該出現在暗星域。對暗星域來說太過於危險了，明希但凡是磕了碰了，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帝國和暗星域的戰爭。雅赫斯來之前懷疑來蟲的目的是洛非爾，但明希和洛非爾一向不和，甚至被蟲帝親判五十年不相見的處罰蟲盡皆知。如此糟糕的關係，沒道理能讓明希為了不確定的事就舍身犯險，便有些不確定了。但不管如何，事出反常必有妖，雅赫斯必須得弄清楚明希突然來暗星域的目的，他在心裏默默地和洛非爾道了聲歉。本來說好了至多三天就能回去，現在看來，得耽誤了，希望他別生氣太久…………與此同時，愛裏希以及明希的蟲們，也把自己偽裝成了各種陌生的模樣，或者直接頂替了他蟲的身份，混進了暗城之中。西優萊靠坐在主宰者辦公室的窗戶上，將整個暗城都盡收眼底，他看向洛非爾宅邸所在的方向，幽幽歎了口氣。他的花園裏進老鼠了，他卻不能把他們都清掃出去。明希的到來，就相當於一顆炸彈立於暗星域，西優萊要是敢出手，明希有什麽閃失，帝國就敢開戰。雖然暗星域的大家都各有本事，最擅長躲避追殺，到時候死傷不會太過，但上哪兒再去找一個暗星域這樣的落腳地。果然雄蟲就是麻煩啊，不管哪個都一樣，講理說不通，甩又甩不掉，動也不能動。為今之計，隻能是先配合著，他們要什麽就給什麽，暫時把雅赫斯送過去坑一把了。西優萊向來心狠，他明知道邊境有什麽，雅赫斯去了恐怕會吃苦頭，還是讓他去了。雖然當時在飛艦上的時候情況緊急，被洛非爾撞了個正著下不來台，但綁了洛非爾來還是過於莽撞了，這點他和雅赫斯都有錯。既然做錯了事，就要承擔相應的懲罰。隻是他作為叔叔，也不會讓雅赫斯去送死，他在賭。賭洛非爾這個雄蟲是不是真的對雅赫斯產生感情了，對他會不會保護好雅赫斯。如果後麵又賭輸了，雅赫斯也算以苦難還了養育的恩情，和洛非爾徹底幹淨了。到時洛非爾要還不肯定放手的話，西優萊也舍得下，他怎麽想都是雌蟲唯一的蟲崽比較重要，那就幹脆地讓暗星域化成灰吧。西優萊神色淡淡，已經在心裏決定了整個暗星域的死活。這時有下屬來報：“首領，有蟲接近了影首領的宅邸。”西優萊拉了下嘴角，抬手道：“隻要不是去傷害雄蟲的，就隨他們去吧，不用管。”“是。”下屬雖不解西優萊為何放任影首領被偷家了，卻也不會多問，行禮後退了出去。羅羅耶從前來過暗星域，對這裏還算熟悉，由他帶頭，愛裏希家的蟲們很快就查到了消息。最近一段時間，西優萊新得了一個黑發黑眼，長相可愛清秀的雄蟲，對他十分寵愛。隻因這個雄蟲的一句吩咐，西優萊甚至削了暗淵首領的嘴，搞得兩個組織現在的關係很僵，下不來台。但是最奇怪的莫過於，有蟲曾看到西優萊陪著雄蟲在暗城的“街道”上閑逛，他倆一前一後，雄蟲在前，西優萊在後。氣氛相當和諧，就好像普普通通的雄主和雌君出來壓馬路一樣，雄蟲的身上看不出半點被脅迫的痕跡，自然得很。愛裏希家的蟲們各自回來匯報自己探到的消息，湊一起一合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如果這個雄蟲真的是家主，怎麽也不該是這麽平靜的模樣，至少得把暗星域鬧翻天了去。但他們左右也找不到更可疑的地方了，還是決定去西優萊的宅邸看一下這個雄蟲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家主。本來以為主宰者西優萊關雄蟲的地方，會是龍潭虎穴危險重重，達奧羅為了潛入，花了一整天的時間製定了詳細的計劃，甚至做好了減員的準備。卻沒想到，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西優萊的家裏半個蟲影都見不著，空空蕩蕩的，進出自如。莫名感到有些寂寞。